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盧中天的眼神似乎很真誠。

    我下意識道：“什麽交易？”

    盧中天繼續那一副虛弱口吻：“你之前說你和方迪無法調和，我信，即便因為某些原因，你們可能會合作，但你有野心，他有野心，一山始終不能容二虎。我給你錢，給你一千萬，你幫我殺了他。我需要你的承諾，你不要騙一個就要死的人，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該死，這隻老狐狸在試探我，如果我不接受，等於間接承認我和方迪有關係。這可是一千萬，我一個窮人，又必須幹方迪，怎麽可能去拒絕他？

    我得接受，一千萬不要白不要。但我不能接受得太爽快，因為他讓我發誓，這種誓言我都能立刻答應，我要麽是個心很黑的人，要麽是很想他相信我，我和方迪之間真的無法調和。

    我是黑心的人嗎？不是，盧中天心裏很清楚。

    所以，最後的dá àn是，我是太想他相信我和方迪之間無法調和，我這樣做也等於間接告訴他，我和方迪有關。

    總而言之，這家夥的一番話，很是陰險。

    幸虧，我也不笨，我道：“如果是方迪殺了我呢？”

    盧中天蒼白的臉孔浮現出一抹苦笑：“如果是這樣，算我給你的喪葬費。我其實沒什麽要求，智商和人方麵，我認為你不輸方迪，可能就是輸的背影和金錢。”

    我裝出一臉的不理解：“那你幹脆讓盧家支持我，外麵那麽多人都是盧家的人吧？剛好他們都在，可以當麵說。”

    盧中天搖頭：“他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我亦不想他們知道，幹不過，玩不過，隻會走向滅亡。”

    “剛還說不甘心，現在說這種話，不讓盧家人接著幹方迪，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我嗬嗬了兩聲，然後用懷疑的口吻道，“盧先生，你現在這樣，我不得不懷疑，你打算給我的可能是髒錢。是不是你心裏覺得我害了你，所以死之前最後坑我一下？隻要我一收這錢，出門就被jǐng chá抓？”

    盧中天繼續搖頭：“我沒覺得你害了我。”

    “是我讓你去的高明鎮。”

    “沒幹過方家，那是實力問題，如果我有足夠的實力，你讓我去，我就是贏，我總不能輸了怨你吧？我已經快不行，不多說，錢我給，你發個毒誓，一定一定不能騙我，否則你死全家。”

    這次到我搖頭了：“對不起，我沒權利拿家人來發毒誓。”

    “你有家人嗎？”

    “你覺得沒有，你還提這要求？”

    “你騙我。”

    “我覺得是你坑我，我不是很相信這種別人給我硬塞錢的事，況且還是一千萬。”

    “我老板很有誠意。”瞿紅這會插了話，同時塞給我一包東西，白色密封袋裝的，寫著某某集團債券的字樣，每一份十萬塊，一百張紙肯定有，“錢就在這。”

    盧中天用期盼的眼神望著我，希望我拿，瞿紅也一樣，一直遞著。

    現在能收了嗎？廢話，當然能，我伸手接過來：“好吧盧先生，我答應你的要求，我會幹方迪，否則一輩子不得安生。”

    瞿紅道：“洪天仇，你很沒有誠意。”

    我故作憤怒道：“你們這是強迫，甚至裏麵還有試探。你們有誠意嗎？說我沒有，如果我沒有，我來幹嘛？我討厭別人逼迫我，威脅我，我在國際酒店的會議室說過，你逼我，我跟你拚命，那怕死。還是那句話，士可殺不可辱。”

    瞿紅還想說，盧中天阻止了她，說夠了，讓我走。瞿紅很不樂意閃開身，當時的眼神，就不想執行命令，甚至有點恨盧中天。

    能走，我自然不久留，連忙走。我心裏對自己說的是，我剛剛發的誓，我可說的是我會幹方迪，不是幹死，我和他打一架得了，完成任務，白拿一千萬，能這樣理解麽？我覺得能。

    快速出了醫院大樓，上了車，我發動了車輛，把債券遞給女漢子：“你看看這些東西有沒有問題。”

    女漢子隨手把袋子丟到中控台上麵：“不會看，你不該答應，做人不能那麽貪。”

    我道：“你覺得我答應了什麽？我說我會幹方迪，不是說幹死，殺死方迪等等。”

    女漢子一愣，對我露出的是，你很奸詐的眼神。

    開車繞了兩圈，確定沒有被跟蹤，我才把車開到起始地，上了蘇櫻的漢蘭達。

    女漢子開了比亞迪，她去接醫院裏麵的其他人，蘇櫻送我。她開車跑出了三四公裏，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停下來，幫我看盧中天給的債券。她看的時候，我心裏七上八下，一麵希望債券有問題，一麵又希望債券沒問題。很複雜的情緒，還是不相信，有那麽好的事吧！

    如果非得逼我發毒誓，重誓，我信，但盧中天最後一刻不是放棄了嗎？

    因為債券比較多，一張沒問題不代表全部沒問題，所以蘇櫻看的很仔細，基本上每一張都看一遍，看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最後發現沒有不一樣，沒有任何問題，就是一堆安全的，不記名的，隨時可以兌成xiàn jīn的債券。她自己都不信是這結果，反反複複問我，當時病房裏麵的情形，詳細到盧中天的每一個表情。

    我也是反反複複在說，當時我自己的心理狀況我的想法我都說了出來。

    最後蘇櫻道：“看來真沒有看穿我們，我幫你把債券兌成xiàn jīn吧！”

    這麽好幫我承擔風險？我嗬嗬了兩聲：“那我不介意。”

    “你準備怎麽花？”

    “不知道，留著看看吧，我就缺錢。但坦白說一句，有壓力。”

    “有什麽壓力？就你發那個誓，就沒答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

    “對啊，就因為這樣才有壓力，逼我不成，債券收回去更合理，幹嘛還給我？盧家錢多了沒地方花？”

    “我估計是這債券盧中天不能交代出來路，不能讓盧家的其他人知道等等，所以幹脆做個順水人情，就當最後賭一場。”

    “好吧，走了……！”

    蘇櫻把債券給回我，開車，剛開出路麵呢，還沒開始加速，突然後麵一輛路虎猛烈地撞來，那不是意外，故意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