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是舍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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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這麽一個寧死不屈了十幾年的物件都在肖逸塵手下敗了,區區一根蠶絲,算什麽。



    指風飛揚,清越的琴音流出,聽者宛如矗立在瀑布下方,仰視高山流水,焚香品茗,好不悠然愜意。



    然而,納蘭律顯然是無心欣賞絕世的樂曲,越是聽,額頭上冷汗越是流,樂曲固然動聽,然而曲中所蘊含的殺氣也是不容置疑,看周圍人的神色,這殺氣,全是衝著自己一個人來的。



    “錚”又是一個清音,納蘭律再不猶豫,回身抽出一個侍衛的佩刀,一套刀法舞的氣勢萬鈞,看的下麵的將領一個個麵麵相覷,不就是個表演,他至於這麽賣力。



    殊不知,琴音像是無形的刀刃,從四麵八方直逼納蘭律周身要害大穴,納蘭律奮起反抗,權當是真正的比武。



    雖然,納蘭律隻是個不懂武學的花架子,但是,肖逸塵也隻是逗著人玩,如此這般,納蘭律竟然能堅持到最後。



    怎麽說,納蘭律是個徹頭徹尾的戰五渣,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比劃兩下還是做得到。



    兩個人暗地過招,竟是五五平手。



    注意,這個竟字是肖逸塵所說,史官筆下自然也是這麽寫的。



    直到最後一聲琴音落下,納蘭律的刀舉在半截,砍也不是,收也不是。半招之隔,輸的不算太慘。



    肖逸塵默默收手,點頭示意:“殿下武藝精湛,肖某佩服。”



    拓跋燾在旁邊聽的嘴角隻抽,你一代武林神人說出這種話,就不怕挨天譴嗎。



    納蘭律收回刀:“肖先生才是,納蘭律自愧不如,感謝先生願意不吝賜教。”



    肖逸塵的武學於外界傳聞一樣,深不可測,剛才與自己過招,像是不遺餘力,但是仔細一回想,又像是遊刃有餘,令人捉摸不透。



    不得不說,納蘭律也是個毫無自覺的人。



    “納蘭皇子,可想好了要什麽獎賞。”魏帝一臉慈祥的問。



    肖逸塵暗自搖了搖頭,照這個情況,怕是納蘭律再開口,主公會好好的坑他一回,要是說沒有,那以後多半也就當沒有發生過。



    “在下想請陛下給在下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魏帝挑了挑眉毛,跟肖逸塵接觸久了,多怪的事情都習慣了,他就不信這個北燕皇子能整出什麽幺蛾子。



    “在下欲擇日拜訪肖先生,但是聽聞肖先生久不在平城。”



    魏帝聽得十分明白,這是要自己給一個承諾。



    “朕敬先生亦師亦友,自是不會限製先生行動,此事,兩位就自行商量好了。”



    納蘭律又行了一禮,這算是默認。



    陪著玩了這麽久,肖逸塵目的已經達到。



    魏帝起身,悄悄離開,有自己的兩個寶貝兒子,他十分放心。



    肖逸塵也與兩位皇子會意了一聲,徑自離開,有兩位皇子,他表示十分放心。讓人十分放心的兩位皇子表示······



    拓跋鏑看見納蘭律也緊跟著出去,原本也是要出去,結果田將軍走了過來,三五個大老爺們拉著拓跋鏑,講一些隻有男人可以聽懂的粗話。



    拓跋鏑在軍中混跡已久,對於這群人自然是摸得透透,很快就能哥倆好的勾肩搭背,好在父王不在,大哥也不甚在意這些。



    “先生留步。”納蘭律緊趕慢趕,終於在一個小花園裏追到了搖著折扇慢慢悠悠走的肖逸塵。



    “殿下。”肖逸塵依舊是禮數周全的拱手。



    “夜深露重,不知先生**何方?”納蘭律話剛出口就覺得不妥,人家往哪裏去關你什麽事。



    “多謝殿下關心。”肖逸塵淡笑著化解尷尬,“夜深露重,肖某欲回去了,隻是殿下想必追得很累了,不知殿下可有興趣來肖某所居之地歇歇腳。”



    “這,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納蘭律簡直就想豎個大拇指,說先生果然是神機妙算,你怎麽知道我要幹什麽。



    肖逸塵在前麵慢悠悠地走,左轉右轉,眼前景物赫然從花園變成了一個大氣優雅的宮殿,華嚴殿。



    竟是陣法,納蘭律方才反應過來,如果不是遇到了肖逸塵,自己恐怕要在外麵的花園裏一直轉到天亮。



    “此地是主公辟出來給肖某略作休息的地方,肖某大體修繕了一番,不比皇宮舒適,請殿下見諒。”肖逸塵大體之意就是這個地方就是肖某的底盤了,所以,你眼巴巴的跟過來,到底想說什麽可以說,放心。



    華嚴殿外圍陣法重疊,內中侍衛宮女更是一個都沒有,擺設裝潢無一不是精巧玄奇,處處透露著此地主人的味道,由此可見,魏帝對於眼前這個溫潤儒雅的男子,那十成十的信任和放縱,他清楚地知道,這個人不需要保護,不需要伺候,不需要監視,一切都順著他的意思來。



    進入殿內,兩人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肖逸塵不知道哪裏變出一套茶具:“夜晚風涼,好友送來了新出的桂花,沒被他拿去做點心真是xìng yùn。”



    隨著肖逸塵的動作,一股沁香傳出,澄淨透亮的茶水被推到自己麵前,不得不承認,肖逸塵泡茶手藝確實高,就像他的人一樣溫潤又耀眼。



    肖逸塵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你不說,我就裝不知道,品著茶葉,吹著小涼風,好不愜意。



    納蘭律一看就知道對麵的人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躊躇了一下怎麽開口:“先生手藝高超,在下久聞無垢雲蓮大名,今日一見方知何謂天人之姿,先生口中的他必也是個世外高人吧。”



    “那個他啊,是一隻脾氣很大的鳥。”



    “鳥?”



    “是啊,動不動就拔刀相向,看肖某做什麽都不順眼,經常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鳥。”



    納蘭律表示這些先天高人說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然而,既然肖逸塵讓他聽不懂,那就一定是自己不需要懂,十分明智的選擇避開這個話題。



    “原來如此,當真有趣,納蘭律是個貪心的人,總想得到更多,先生認為,這要如何做呢?”



    “殿下要知道,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若殿下願意承受後果,追求無妨。”



    “如果失去了,就一定能得到回報嗎?”



    “舍不能為殿下帶來勝利,卻可以為殿下帶來機會,每個人命運不同,機會也不同,全看個人是否懂得把握。”



    納蘭律問的明白,肖逸塵答的也明白,明白來明白去,最後納蘭律走出華嚴殿的時候,卻是有聽沒懂,一臉懵圈,偏偏還要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年輕人,總是要曆經些挫折才知道世道險惡,不是嗎。”肖逸塵放下茶杯,從容的步出房間。



    種子已經種下,至於怎麽發芽,就是以後的問題了,解決了一個麻煩的肖逸塵表示神清氣爽,好不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