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排長離開後，紮哈爾金麵向兩位美國飛行員，笑著說了一句歡迎語，他身後的波蘭翻譯，立即將這句話翻譯成英語：“兩位盟軍的朋友們，請坐！”

    兩位美軍飛行員聽到這句話，不禁麵麵相覷。過了片刻，左邊的瘦高個試探地問：“我能問問，你們是德國人還是波蘭人？”

    紮哈爾金等人聽完翻譯後，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把兩名美國飛行員都笑糊塗了。等笑聲停下來後，紮哈爾金望著兩人說道：“兩位先生，你們在軍隊裏待的時間應該也不短了，怎麽連德軍和蘇軍的區別都分不出來嗎？”

    瘦高個等翻譯說完後，立即吃驚地問道：“什麽，你們是俄國人？”

    紮哈爾金笑著點了點頭，回答說：“沒錯，我們是蘇軍白俄羅斯第一方麵軍的部隊。我是方麵軍副司令員紮哈爾金將軍，他是近衛師師長瓦金將軍。”隨後他又朝站在一旁的加利茨基指了指，“這位是波蘭師的師長加利茨基上校。”

    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後，瘦高個終於明白，自己和同伴在被俘後，那些所謂的“德國兵”為什麽會對自己這麽客氣，原來他們根本不是德國人，而是自己的盟友俄國人。他連忙原地立正，抬手向紮哈爾金敬禮：“您好，將軍先生。我是美國空軍上尉詹姆斯，飛機駕駛員。”隨後朝一旁的同伴擺了擺頭，“這位領航員布朗中尉。”

    “歡迎你們的到來！”紮哈爾金上前和兩名美軍飛行員一一握手，向他們表示歡迎。

    在簡單的寒暄過後，紮哈爾金招呼兩人坐下，讓人給他們送來了一些食物和咖啡。趁著兩人吃東西時，紮哈爾金沒有問他們此次到華沙來空投的目地，而是對兩人說道：“詹姆斯上尉、布朗中尉，你們先吃點東西，休息會兒，待會兒我還要麻煩你們幫個小忙。”

    聽到紮哈爾金這麽說，詹姆斯立即放下了手裏的麵包，用禮貌而疏遠的語氣警惕地問：“將軍先生，不知道我們有什麽地方能為你們效勞？”

    波蘭翻譯還沒來得及將這段話，翻譯給紮哈爾金聽，但他已經從詹姆斯說話的語氣中，猜到對方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便哈哈一笑，說：“詹姆斯先生，你不要那麽神經過敏。我所說的幫忙，是去尋找其他降落在華沙城內的盟軍飛行員。要知道，語言不通，可能會鬧出誤會，別的飛行員遇到我們的戰士，也許就不會像你們二位這麽幸運了。”

    在搞清楚紮哈爾金準備要如果自己幫的忙，是什麽事情後，詹姆斯不禁羞紅了臉，他連忙對紮哈爾金說：“將軍，請您放心，待會兒我和布朗就跟隨你們的小分隊，去城裏尋找我們的戰友。”

    “詹姆斯上尉，”紮哈爾金提醒說：“為了加快搜尋的速度，我建議你們兩人分開，各跟一個搜尋小分隊。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見蘇聯將軍用商量的口吻，和自己討論搜尋戰友的事，詹姆斯心裏格外感動，他連忙站起身對紮哈爾金說：“將軍，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可是，詹姆斯上尉。”紮哈爾金看到桌上擺著的食物，詹姆斯他們兩人還沒吃多少，不禁有些為難的說：“你們還沒吃完飯呢。”

    詹姆斯抓起了兩塊麵包，接著說道：“事不宜遲，我們要馬上行動起來，要知道我們在這裏每耽誤一分鍾，那些降落在城內的飛行員就會多一份的危險，我們需要將他們盡快救出來。”後來的事實證明，正是因為詹姆斯的當機立斷，才成功挽救了許多蘇軍戰士和盟軍飛行員的性命，使他們不至於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紮哈爾金拿出一張華沙的地圖，交給了詹姆斯並告訴他：“詹姆斯上尉，根據我們的觀察，有幾位飛行員是降落在北麵的切爾尼壓庫夫湖地區，雖然那裏是我軍的控製權，但卻經常遭到對岸德軍的機槍掃射，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多謝您的關心，將軍先生。”詹姆斯接過紮哈爾金手裏的地圖，疊好後，放進了飛行夾克的口袋，笑著說：“我很清楚這裏是戰場，能否活下來，那就要看上帝的意思了。”

    跟詹姆斯一起去搜尋飛行員的，是師裏的一個警衛排。為了便於溝通，紮哈爾金把既懂俄語又懂英語的波蘭翻譯西蒙，也安排進了這支小部隊。

    警衛排的戰士們帶著詹姆斯和翻譯，乘車前往切爾尼壓庫夫湖，希望在那裏找到跳傘的盟軍飛行員。他們剛離開波夫辛斯卡大街，就聽到了前方的樹林裏傳來了密集的槍聲。警衛排長亞曆山大少尉連忙命令停車，他坐在車上側耳聽了一會兒，扭頭對詹姆斯說：“詹姆斯上尉，根據槍聲判斷，是莫辛拉甘步槍、波波沙衝鋒槍和手槍的射擊聲。可能是你們的飛行員和我們的戰士發生了誤會。”

    聽說是飛行員和蘇軍發生了誤會，詹姆斯哪裏還坐得住，連忙催促亞曆山大：“少尉，我們要盡快趕過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亞曆山大見天色已晚，便對詹姆斯說：“詹姆斯上尉，天色已晚，我們隻能下車步行，免得遭到了誤傷。”說完，他跳下吉普車，衝後麵卡車上的戰士喊道：“全體下車！”

    戰士們下車後，立即就成散兵隊形，貓著腰朝槍聲最激烈地地方趕過去。等他們到湖邊與友軍匯合後，亞曆山大大聲地問：“你們這裏誰是負責的？”

    一名上士彎著腰跑過來，將亞曆山大上下打量了一番，警惕地問：“少尉同誌，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我們是師警衛排的。”亞曆山大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後，反問道：“你們這裏是怎麽回事，和誰在進行戰鬥？”

    上士咧嘴苦笑了一下，說道：“是一個盟軍的飛行員，發現我們以後，他開槍打死了我軍一名戰士，然後逃到湖邊的一個土坎下躲了起來。要知道，我們接到了上級的命令，不準傷害這些飛行員，因此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們依舊無法接近他。相反，又有兩名戰士被他開槍打傷了。”

    “我知道了。”亞曆山大點了點頭，隨後命令上士：“讓你們的戰士停止射擊，免得誤傷盟軍的飛行員。”

    隨著命令的下達，蘇軍陣地上的槍聲停了下來，湖邊重新變得安靜下來。亞曆山大衝詹姆斯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詹姆斯拿起一個鐵皮喇叭，衝著湖邊大聲地喊道：“我是美軍飛行員詹姆斯上尉，你是哪一部分的？”

    喊完第一遍，湖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詹姆斯不知對方是沒有聽清楚，還是離開了，便扭頭問道一旁的上士：“他是不是離開了嗎？”

    “沒有！”上士在聽完西蒙的翻譯後，搖搖頭說：“他肯定還躲在湖邊，幾分鍾前還和我們對射來著呢。”

    在確認有飛行員躲在湖邊後，詹姆斯又舉起喇叭，提高嗓門，向對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這次終於有了回應，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對麵響起：“我是皇家空軍的馬丁中尉。詹姆斯上尉，你被德國人俘虜了嗎？”

    “我沒有當俘虜，馬丁中尉。”詹姆斯簡單地向對方說明自己的情況後，接著說道：“現在和我在一起的是俄國人，不是德國人。他們是我們的盟友，不是我們的敵人，明白嗎？”

    對方沉默了一陣，隨後又問：“詹姆斯上尉，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馬丁中尉，我說的都是真的。”詹姆斯為了表示誠意，從自己藏身的地方站起來，衝著對方喊道：“不要再朝自己的朋友開槍，從湖邊過來吧。我向你保證，你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

    馬丁中尉見到詹姆斯站起身，居然一點都不怕自己開槍向他射擊，這才明白，對方說的不是假話，而是事實，連忙喊道：“告訴俄國人不要開槍，我現在就出來了。”

    馬丁來到詹姆斯麵前，看著這位美國戰友，他的心裏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和對方來了個熱烈地擁抱，同時激動地說：“謝謝，謝謝您，詹姆斯上尉，是您救了我的性命。”

    站在一旁的亞曆山大少尉，看到打死打傷了數名戰友的英國飛行員，他的手指不禁搭在了手槍的扳機上，他恨不得開槍打死這個飛行員，為死傷的戰友報仇。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他將手裏從扳機上移開，關上了保險，淡淡地對詹姆斯說：“詹姆斯上尉，我們去尋找其他的飛行員吧！”

    就在眾人準備離開這一區域時，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亞曆山大頓時臉色大變，他大吼一聲：“炮擊，臥倒，快臥倒！”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枚迫擊炮彈落在不遠處爆炸，耀眼的火光閃過之後，一股黑煙衝天而起。

    湖邊的戰鬥，早就驚動了對岸駐紮在澤申斯基大街的德軍，他們發現一支人數不多的蘇軍部隊，正在圍攻一個落單的人。德軍指揮官先入為主地認為，是他們的士兵遭到了蘇軍的圍攻，連忙調來了迫擊炮，準備用炮火掩護自己的士兵脫險。剛剛那一發炮彈，不過試射而已，將準確的命中了蘇軍集結的地段，他果斷地命令剩下的幾門迫擊炮也開火。

    亞曆山大一縱身跳起來，衝著周圍大聲地喊道：“是迫擊炮，快轉移！”喊完，他一手一個抓住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詹姆斯和西蒙，拔腿就朝著停車的位置跑去。戰士們也紛紛爬起身，使出吃奶的勁，狂奔起來，想盡快離開這危險的炮擊區域。

    德軍的炮彈落在正在奔逃的蘇軍隊列中，不時地發出一團團耀眼的火光，一股股夾雜著泥土的黑煙衝天而起，橫飛的彈片，將幾個不走運的戰士削倒在地上。

    等亞曆山大他們衝到汽車旁，終於逃出了德軍的炮擊區域。經過簡單的清點，警衛排少了五個人，而那名上士所率領的部隊，則足足少了一半的人。

    詹姆斯看著這些為了救援飛行員，而傷亡累累的蘇軍指戰員，心裏感到格外內疚。他望著亞曆山大問道：“少尉，我們回師部嗎？”

    而亞曆山大卻搖了搖頭，態度堅決地說：“不行，我們還必須去尋找那些失蹤的飛行員，絕對不能讓他們落到德國人的手裏。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在這附近還有好幾個跳傘成功的飛行員，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們。”

    對飛行員的搜救工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結束。紮哈爾金在統計完畢後，吩咐瓦金：“師長同誌，立即命人將這個情報上報給方麵軍司令部，讓羅科索夫斯基元帥了解城裏的情況。”

    羅科索夫斯基接到電報後，對馬利寧和捷列金說道：“紮哈爾金將軍來了電報，說經過昨晚的搜救，成功地營救了七名飛行員，除兩人是英國飛行員外，剩下的都是美國飛行員。”

    聽說二十名失蹤的飛行員，居然隻救出了七人。聽到這個數據，捷列金不禁皺起了眉頭：“司令員同誌，怎麽隻救出了這麽點人，剩下的飛行員去了什麽地方？”

    “很明顯，”羅科索夫斯基聳了聳肩膀說道：“這些失蹤的飛行員，要麽是落入了德國人的防區，要麽是落入了維斯瓦河，被湍急的河水衝走了。我們已經盡力了，畢竟我軍部隊隻占據著華沙城的一小部分，希望這些飛行員是被德軍俘虜了，這樣他們還有可能活下來。”

    說完這番話，他停頓了片刻，隨後吩咐馬利寧：“參謀長，給紮哈爾金將軍回電，命令他想辦法將這些獲救的飛行員送出華沙，我們要盡快將這批飛行員都送還給盟軍。”（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