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六卷  鏖戰北疆

    第二章  兩軍對陣朝局動

    第八節    夜戰熊嶽驛（一）

    此時，長水營鐵騎將士在溫破虜的指揮下，已經開始迅集結，激昂的戰鼓聲震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弦，響徹在漆黑的夜色中，將士們士氣暴漲。

    就在這時，溫破虜借著大營的火光看到了建奴大軍的真正麵貌：隻見五千正白旗鐵騎在大營以北兩裏的地方停了下來，此時正在重整陣型，一杆正白旗旗主大旗赫然矗立在陣中，竟是皇太極親自領兵趕來了！

    “看來韃子此番是誌在必得啊！皇太極都親自領兵來了。”溫破虜見狀有些吃驚的想著，但是也就僅僅隻是吃驚而已。雖然正白旗鐵騎有五千人，在兵力上略占優勢，但是長水營將士也有三千人馬，彼此相差不並是很懸殊；再加上熊嶽驛地處遼東腹地，周圍的蓋州衛、金州衛等城池、堡壘都有不少駐軍，皇太極領兵突襲深入、來去自如還好，可是如果久戰而無法及時脫身的話，勢必會形成孤軍深入的險境。所以，溫破虜有很大信心能夠將其擊敗。

    不過，久經戰陣的溫破虜並沒有想當然的直接領兵出戰，而是下令全軍將士緊守大營，依托熊嶽驛進行防禦。現在正值深夜時分，雖然當麵的正白旗大軍隻有五千人，長水營將士全力一戰的話將其擊退的把握還是有的，至少也能打個平手，但是誰知道夜色之中建奴還有沒有別的兵馬在潛伏著？萬一貿然出擊的話，建奴伏兵趁勢攻擊大營，溫破虜可就顧此失彼了。

    此時，袁明軒也一臉嚴肅的站在熊嶽驛的堡牆上，俯視著遠處的建奴大陣，心中除了對此戰有一絲擔憂之外，更多的是憤怒，對泄漏大軍行蹤之人的憤慨！

    “到底是什麽人給建奴傳遞的消息？如果建奴不是提前知道了我軍動向，絕不可能孤軍深入到這裏！要想知道我漢威軍的行動細節，並且告知建奴，一定是通州鎮內部人做的，否則的話就連朝廷都不清楚的事情，建奴如何知曉？”袁明軒想到這裏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可是，通州鎮的人會裏通敵國嗎？如果這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嚴重了！看來，將糧草運到千山大營之後，我要盡快返回通州，好好調查一下，一定要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突然，遠處的建奴大陣開始向前推進了，一直推進到距離長水營大營一裏的地方才停下來。緊接著，隻見建奴大陣分開了一個通道，數百名大明百姓被十幾個建奴士兵帶了出來，男女老幼都有，看樣子應該是建奴從附近的村子裏抓來的，準備在陣前充當炮灰。

    頓時一陣令人揪心的哭喊聲傳了過來，那些百姓見到大明官軍的戰旗紛紛哭喊了起來，央求著長水營將士解救自己。

    溫破虜臉色鐵青的看著前方，隻見那些百姓的手中都拿著一些簡陋的兵器，看來建奴是準備用這些百姓來衝擊大營了。

    周圍的長水營將士也都是怒不可遏，都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溫破虜，等待著主將的命令，隨時準備出擊解救外麵的百姓。

    此時，溫破虜的心中也是異常的糾結：開打的話，那些百姓就會死在自己的刀下；不打的話，建奴大軍就會蜂擁而上，跟在那些百姓的後麵殺進大營。

    “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辦？”

    溫破虜雙手攥拳、怒目而視，內心中正做著激烈的鬥爭，一時間竟是下不了決斷。

    眼見那數百名百姓在十幾個建奴士兵的驅趕下，正一步一步的靠近長水營大營，而長水營將士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隻是眼睜睜的看著前方的人群不斷靠近。

    遠處的皇太極見狀不禁大笑了起來，對身邊的部下說道：“明人都是一些假仁假義的貨色，戰場之上豈能有婦人之仁？此戰我大金勇士必勝！今後我大金勇士也可多用此法來對陣漢威軍，定能收到奇效！”

    周圍的一眾建奴韃子紛紛附和了起來，不斷恭維皇太極才智過人。

    就在這時，皇太極猛然見到長水營大營中升起了一杆大明日月金濤戰旗，接著便望見一員猛將站在轅門下大聲呼喊著。

    “我是大明漢威軍長水營遊擊將軍溫破虜，所有的百姓聽著，國戰在即、刀槍無情！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大營百步之內，違令者殺無赦！父老鄉親們，我們是漢威軍，是朝廷的官軍，沒有保護好你們，讓你們落入韃擄之手，這是我全軍將士的恥辱！你們放心，我溫破虜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用韃子的狗頭來祭奠你們！”

    溫破虜喊完這幾句話之後，便下令全軍將士備戰，調集了一千名手持三眼銃的鐵騎將士列陣在營牆邊上，分成了三排，隨時準備擊殺任何靠近大營一百步的人。見到建奴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所有鐵騎將士都被激怒了，每一名將士的臉上都是怒意滿滿，雙眼像是要噴出火焰一般，惡狠狠的瞪著外麵的建奴大軍；就連錢明理派來的兩百名家丁都暴怒不已，紛紛拿著手中的各式火銃來到營牆邊上，準備和長水營將士一起痛擊韃擄。

    那些被建奴威逼著不斷上前的百姓聞言先是大驚，一些婦女和孩子頓時大哭了起來，不斷哀求長水營將士救救他們，但是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眼見如此，那些百姓心中都明白，今夜就是眾人的死期了。想到這裏，人群中的男人紛紛怒吼了起來，大叫道：“鄉親們！橫豎都是死，咱們跟韃子拚了！”

    “軍爺為我們報仇啊！”

    “幹死韃子，殺啊！”

    數百名百姓像一堆幹柴一般，頓時被怒火點燃了，紛紛調轉槍頭，揮舞著手中簡陋的兵器朝著身後的建奴士兵殺了過去。一時間場麵大亂，負責壓陣的十幾個正白旗建奴猝不及防，萬萬沒有想到之前還懦弱、溫順的漢人百姓，為什麽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群悍卒！沒來得及多想，那十幾個建奴士兵瞬間就被數百名憤怒的百姓淹沒了，變成了地上冰冷的屍體。

    溫破虜見狀雙眼通紅，大聲喊道：“擂鼓！給我擂鼓！為我大明百姓助威！”

    “咚！咚！咚！”

    戰鼓聲響起，大營之外的數百名百姓怒吼著衝向了正白旗建奴大陣，無論是男女老幼，都是一臉決絕，大聲怒吼著殺向了侵略者。

    皇太極看著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驚呼道：“此間的百姓竟然剛烈如此！”

    眼見那些百姓就要衝到近前，皇太極急忙下令大軍衝鋒。五千正白旗鐵騎策馬衝鋒，其威力哪裏是數百名普通百姓能夠抵擋的？所有百姓瞬間就被建奴鐵騎屠殺一空，但是一直到死，那些百姓都沒有後退一步，就連婦女和孩子都死在了衝擊建奴的途中。

    “這些漢人都是瘋子嗎！”皇太極心中暗道，有些不敢相信心目中原本懦弱的漢人竟能做出如此血勇的事情。

    正想著，皇太極隻聽前方響起了陣陣轟鳴聲，緊接著衝在最前麵的正白旗鐵騎紛紛撲倒在地，大軍前鋒頓時大亂。

    “想不到明軍鐵騎還有這麽多的火銃！”皇太極心中一驚，急忙大叫道：“大軍分列！騎射，曼古歹！”

    正白旗大軍聞令即動，就在長水營大營前方數十步的地方變陣了，大軍分成了左右兩隊，分別朝著大營兩側呼嘯掠過，同時建奴士兵紛紛彎弓搭箭開始還擊。

    溫破虜見狀急忙將剩下的兩千鐵騎將士投入戰場，列陣守住大營的兩翼和後方，一場生死大戰就在夜色之中展開了。

    “預備！放！”

    “砰！砰！砰！”

    “放箭！射殺明軍！”

    “咻！咻！咻！”

    鐵騎將士手中的三眼銃和錢家家丁手中的各式火銃不斷轟鳴著，肆意射殺著大營外麵的韃擄；而建奴鐵騎也是不斷繞著長水營大營飛奔，精準而又陰狠的羽箭不斷射向大營裏的長水營將士。

    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火銃的轟鳴聲和弓箭的破空聲交織在一起，讓原本寂靜的黑夜變得熱鬧非常；雙方士兵的怒吼聲、怒罵聲，以及戰馬的鐵蹄聲，更是將這場死亡的盛宴推向了高潮。

    袁明軒站在堡牆上，四下看了看戰況，見正白旗建奴並沒有攜帶輜重，心中不禁一喜，於是便大聲叫道：“點燃烽火！快點燃烽火！”

    周圍負責守衛熊嶽驛的長水營士兵聞言紛紛反應了過來，急忙點燃了烽火。明亮的烽火猶如黑夜中的一盞明燈，頓時照亮了熊嶽驛。

    而正在遠處指揮的皇太極見狀心中大驚：“不好!必須戰決，否則一旦有別處明軍前來支援的話，情況就不妙了！”

    於是，皇太極立即集結了三百名弓箭手，徒步衝向了長水營大營，在鐵騎大軍的掩護下，一直突進到距離長水營大營三十步的地方。

    皇太極一聲令下，這三百名弓箭手一齊點起了火把，將箭囊裏的箭矢點燃，對準長水營大營就是一陣齊射，無數支火箭劃過夜空飛向了大營之中，頓時就將一些雜物引燃了。

    溫破虜見狀大驚失色，急忙叫道：“擊殺建奴弓箭手！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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