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六卷  鏖戰北疆

    第四章  招兵買馬聚實力

    第一節    戰後安排

    天啟元年（後金天命六年），五月初，京城魏忠賢府邸。

    魏忠賢一身便袍懶洋洋的躺在花房的藤椅上，正在閉目養神，周圍盛開的鮮花十分妖豔、香氣撲鼻，將魏忠賢襯托其中顯得十分的怪異。兩名十幾歲的小太監各自抱著糕點和茶水侍立在後麵，好像是兩尊十分生動的雕像一般紋絲不動，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臨近正午時分，魏忠賢緩緩的睜開眼睛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慢慢的坐了起來。那兩名小太監急忙上前伺候魏忠賢，吃喝完畢之後，魏忠賢懶懶的問道：“今日可有什麽事情？”

    一名小太監聞訊急忙推門從外麵走了進來，恭敬的說道：“啟稟廠公：陛下需要的木料已經運到了，等過了晌午就派人送進宮去；此外，各地抓獲的東林逆黨名單已經呈上來了，請廠公過目。”說完，小太監就將一份折子雙手遞了過去。

    魏忠賢接過折子略略看了一遍，然後淡淡的說道：“全部下獄，牽連三族。”

    “得令。”

    “還有什麽事嗎？”

    小太監想了一下，說道：“啟稟廠公，還有一件事，閣老葉向高和戶部尚書李汝華這段時間都已經閉門謝客了，他們如何處理？是否派人前去敲打一下？還請廠公示下。”

    魏忠賢想了一下，雙眼漸漸眯成了一條線，說道：“他們兩個都是朝中眾臣，輕易之間不好動手。既然他們都已經服軟了，就說明他們還是知道好歹的，那就先留著好了，看他們以後的表現再做定奪。”

    “得令。”

    說完，小太監便倒退了出去。

    魏忠賢緩緩的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便準備到書房裏去處理東廠的事務。

    這時，剛才出去的那名小太監又走了進來，說道：“啟稟廠公，兵部尚書黃嘉善在門外求見。”

    “哦？”魏忠賢笑著說道：“也對，看時間來說，黃大人也應該來找雜家了。先迎進來，讓黃大人到書房等雜家。”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時間，魏忠賢更衣之後便來到了書房。剛一進門，坐在椅子上的黃嘉善便急忙起身行禮。

    “見過魏公公。”

    魏忠賢笑著還禮說道：“雜家見過黃大人，不知黃大人到訪有何吩咐？”

    黃嘉善連忙賠笑說道：“公公這是哪裏的話，吩咐什麽的可是不敢當。隻是現在眼看漢威軍就要趕到山海關了，熊廷弼和王化貞也已經準備妥當，不日就將出關北上了，老夫這裏有些章程還需要和公公商議一下。”

    “哈哈，黃大人啊，這些軍務上的事情，雜家可是不懂的啊。再者說了，雜家伸手軍務的話，可是會給那些禦史言官留下口實的！”說完，魏忠賢便在主位坐了下來，並伸手示意黃嘉善也坐下來說。

    黃嘉善見魏忠賢打著哈哈，還禮之後便說道：“魏公公此話可是不對啊，現在朝中大臣多是庸才，而且國事如此艱難，正是需要公公大力支持的時候，怎能因為一些宵小之輩的幾句妄言就荒廢國事呢？”

    魏忠賢見黃嘉善言語之間十分順從，也就不再繞彎子了，直接說道：“好了，黃大人，有什麽事您就直說吧。”

    黃嘉善這才坐了下來，說道：“魏公公，老夫是想和公公商量一下，漢威軍撤回通州鎮之後的善後事宜，例如有功將士的封賞問題，漢威軍各營折損將士的撫恤、兵員的補充等等。同時，熊廷弼、王化貞率軍趕到遼東之後，如何守住遼東現有的疆土，要知道現在遼東傳來的城池失守急報每天都有啊！老夫已經還幾天都沒睡著覺了。”

    魏忠賢稍稍沉吟了一下，問道：“黃大人可有腹案？”

    “臨來之前老夫也仔細的想了一下，不過還需要魏公公幫著斟酌斟酌。”

    “黃大人請講。”

    黃嘉善頓了頓，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說道：“先對於漢威軍和通州鎮，老夫以為應當重重嘉獎，畢竟此遼東一戰漢威軍可是重創了建奴各部，千山大捷再加上後續戰鬥中的斬獲，建奴各旗的傷亡不會少於三萬人，這可是自建奴起事以來未曾有過的戰果啊。此外，就是關於遼東的後續安排了，老夫以為朝廷應該盡全力支持熊廷弼，以便將漢威軍後撤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

    魏忠賢聽完之後不禁在心中笑了起來，暗道：“這個老狐狸，慷慨激昂的說了半天還是等於沒說一樣，話裏話外一點幹貨都沒有。這是等著雜家來拍板啊，此事處理好了兵部沾光，處理不好雜家背鍋，哼！算盤打得不錯啊。不過，封賞漢威軍將士這件事情倒是可以做些文章。”

    想到這裏，魏忠賢說道：“對了，黃大人，近日雜家怎麽聽說西南吐司那邊有些不穩啊？”

    黃嘉善微微一愣，然後說道：“確實是有些異動，老夫為了這件事情也是寢食難安啊。根據可靠情報，四川永寧宣撫使奢崇明、貴州宣慰司同知安邦彥正在暗中調集兵馬，有大舉叛亂的跡象。”

    “哦？”魏忠賢笑著說道：“那黃大人可就要當心了，現在國朝艱難，已經有遼東這樣一個無底洞了，可不要再整出一個西南大亂來啊。”

    黃嘉善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猛然間明白了魏忠賢的意思，然後說道：“魏公公所言極是，老夫明白了。現在國朝能夠征調的精銳大軍就隻有漢威軍一支了，等到漢威軍將士休整完畢之後，兵部自當征調漢威軍出征川、貴，防範西南的不臣逆賊。”

    魏忠賢點了點頭，說道：“黃大人所言極是啊，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最為重要的，還是重賞漢威軍將士。依著雜家的意思，漢威軍將士出征遼東勞苦功高，此次提拔個守備好了，將來劉總兵領兵南下的時候，也好有個副手鎮守通州不是？”

    黃嘉善聞言心中頓時一驚，說道：“魏公公的意思是準備將漢威軍分而化之？”

    “難道不應該嗎？”魏忠賢冷笑了幾聲，說道：“難道黃大人願意在這京畿腹地出現一個手握二、三十萬重兵的總兵官？黃大人就不怕那劉雲威哪天一個不高興再搞出來一次肅貪之類的大亂子？現在國朝艱難、外敵橫行，是需要能征善戰的猛將和百戰百勝的精銳將士，但是那並不意味著朝廷願意看到漢威軍漸成尾大不掉之勢！”

    此時，黃嘉善的臉色非常難看，半晌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魏公公想過沒有，一旦朝廷分化漢威軍的意圖被劉雲威知曉了，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

    “頂多是心有不滿、對於朝廷的征調百般推脫罷了，難道他劉雲威還敢借機造反不成？”魏忠賢滿不在乎的說道：“劉雲威要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情變得陽奉陰違，大不了以後朝廷的戰事就不用漢威軍上陣了，讓咱們的劉總兵專門對付建奴就好了，雜家就不信他連自己的家仇都不報了。”

    黃嘉善有些疑惑的說道：“魏公公，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哈哈，黃大人但說無妨。”

    “老夫此前一直以為魏公公和劉總兵是共進退的，卻不成想……”

    魏忠賢聞言大笑了起來，說道：“哈哈，黃大人啊，妄你還是老臣呢，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此前雜家之所以幫助漢威軍、幫助通州鎮，那是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幫助他們就是幫雜家自己！現在的情況可是不同了，漢威軍屢立戰功，劉雲威武功強悍，眼看就要成為雜家新的隱患了，雜家怎能不想想辦法呢？”

    黃嘉善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老夫受教了。魏公公，老夫這就回去草擬嘉獎漢威軍將士的方案，擬好之後還請魏公公過目。”

    “好說，好說。”

    黃嘉善從魏忠賢府中出來後，便直接回到了兵部，剛一進門就見到了已經趕回京城的李林斌。

    “黃大人，魏公公怎麽說？”

    黃嘉善沉著臉說道：“先進屋再說。”

    二人來到一間偏房裏，李林斌將房門關好，然後問道：“魏公公答應了？”

    黃嘉善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接著便將自己與魏忠賢的談話簡略的說了一遍，最後氣憤的說道：“我堂堂兵部尚書，竟然在一個奸閹麵前如此低聲下氣，簡直是有辱文人的臉麵！”

    李林斌也是歎了一口氣，說道：“黃大人還是消消氣吧，誰讓現在魏忠賢得勢了呢，朝中六部衙門、禦史、大理寺，哪個衙門沒有魏忠賢的黨羽？咱們這樣做也是被逼無奈啊。隻是這分化漢威軍之事，是否欠考慮啊？”

    黃嘉善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十分反感魏忠賢，但是他的這個提議還是有道理的，現在通州鎮的勢力太大了，整個大明沒有哪個軍鎮能夠擁兵二十萬的，何況還是在京畿之地？打壓通州鎮那是早晚的事，由咱們兵部來做總好過讓魏忠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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