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八卷  紛亂時局

    第五章    朝局動蕩憾撤軍

    第一節  噩耗連連

    天啟六年（後金天命十年），六月底，海州衛城。

    就在不到一個月之前，劉雲威率領由中路軍和西路軍將士組成的主力大軍揮師東進，一路勢如破竹，接連收複了西平堡、平洋橋堡、沙嶺驛、西寧堡等數十座城堡，大軍直接橫渡遼河兵臨海州衛城下。

    與此同時，陸英也接到了劉雲威的命令，率領東路軍將士揮師北上，在海州衛城下和劉雲威率領的主力大軍成功匯師。至此，海州衛徹底陷入了漢威軍二十餘萬將士的重重包圍之中。

    但是，讓劉雲威感到極度惱火的是，此時的海州衛城已經是一座空城了，皇太極早在數日之前就已經率領建奴主力大軍撤往了盛京，隻留下了數百老弱殘兵在海州衛虛張聲勢，以便幹擾劉雲威對戰局的判斷，遲滯漢威軍將士北上的步伐。

    探明建奴大軍的動向之後，劉雲威便要立即率軍北上攻打鞍山城，之後再一路收複遼陽、沈陽兩座重鎮，徹底擊垮建奴在遼東的罪惡統治。但是由於後方的錢糧補給忽然出現了一些問題，導致漢威軍二十餘萬將士無法立即北上，隻能在海州衛停留了下來，這一停就是將近一月時間。

    在劉雲威的不懈努力下，好不容易萬事俱備了，就在漢威軍將士出兵北上的前一天，劉雲威接到了一隊尖哨送回來的急報：“努爾哈赤重傷不治，在回到盛京的當天便嘔血數升而死，現建奴大貝勒代善和阿濟格台吉聯手保著四貝勒皇太極繼位，現在建奴內部各方勢力正在彼此較勁，盛京一帶的防禦十分鬆懈，建奴各旗兵馬也是士氣低落、毫無戰意！”

    劉雲威接到這道消息之後欣喜異常，揚天大笑狀若瘋癲，手指天際大聲吼道：“奴酋！你也有今日！你到了陰曹地府之後，我看你如何麵對數以百萬計的遼東冤魂！我要讓你在地獄中看著，我如何滅你建奴一族！如何將建奴全族斬盡殺絕！”

    可是，就在劉雲威一心北上之時，就在漢威軍二十餘萬將士士氣高昂、正欲覆滅建奴之時，袁崇煥派了足足一千人馬護送著一隊信使趕到了海州衛。這封急信是魏忠賢托付袁明軒轉送過來的，並不是朝廷的公文，而是一封私人信件。

    劉雲威見到袁崇煥竟然派了重兵一路護送，心知這封書信事關重大，於是急忙打開了書信，還沒看一會兒便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呆立當場。許久之後，劉雲威臉色慘白的坐在椅子上，重重的長歎一聲，這一歎仿佛將自己全部的力氣都卸掉了一般，聽得人心中傷感不已。

    “薊遼督師親啟：

    自督師率軍北上征戰遼東之後，雜家便一直竭力穩住朝堂局勢，以便保證征遼大軍的錢糧補給不斷，至今未有疏漏，雜家亦深以為榮！

    及至今日，征遼大軍捷報頻傳，先有寧遠大捷重創建奴主力，後有廣寧大捷、遼南大捷，我國朝虎賁先後收複遼南、廣寧諸多城池，大漲國朝人心士氣，現今督師更是率領數十萬大軍兵臨海州衛，正是一舉擊敗建奴、收複全遼、一雪前恥之時，雜家雖為萬歲之奴仆也是喜不自禁。

    然則，天有不測風雲，就在三日之前，萬歲於玄武池中乘龍舟出遊之時，所乘龍舟竟然遭遇風浪而傾覆，萬歲也不慎落入水中。如今萬歲雖然已經臥床靜養，但是由於受到了驚嚇，又被湖水傷了心肺，導致龍體狀況十分堪憂，每日隻能以五穀蒸餾而成的靈露飲果腹，以至於日漸消瘦。

    雜家雖然是一介奴仆，但是也深知國中不穩、大軍不行的道理，現如今萬歲的龍體每況愈下，而且又無子嗣可立為太子，一旦萬歲殯天，朝中必定大亂，還望督師早做打算，盡早班師為上！”

    這封書信的內容在劉雲威的腦海中一遍一遍的重複著，每重複一遍都會使劉雲威的心情沉重幾分。一想到自己和三十萬將士浴血奮戰打下的大好形勢即將付諸東流，劉雲威的心中就像是刀絞一般、痛徹心扉！

    而且，袁明軒也在書信的後麵附上了探查司給出的意見：目前陛下情況危急，一旦陛下龍禦歸天，則魏忠賢勢必會為了自己的安危和朝中大臣大打出手，以便爭奪權柄，屆時征遼大軍就會麵臨後援斷絕的危險，極有可能被建奴抓住機會翻盤。而且，當今陛下膝下無子，皇位由誰來繼承也是一個天大的難題，難保不會有人從中做手腳，禍亂朝綱。所以，還請督師盡早班師回朝。

    這時，郭毅快步走上城牆，來到劉雲威的身邊說道：“啟稟督師，各營主將和周知事、胡知事都已經到齊了。”

    劉雲威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走下了城牆，策馬來到了知府衙門。

    一進大堂，劉雲威便見到陸英、溫破虜、吳興、趙開山、李天昊、王敢當、皇甫明、高宏光八將以及周天逸、胡坤兩名知事分成兩列坐在堂中。

    眾人見劉雲威來到全都起身行禮，齊聲說道：“卑職（屬下）見過督師！”

    劉雲威麵色不善的擺了擺手，直接走到了大堂上首。眾人見狀心中都是打了一個激靈：“這是出了什麽大事了？”

    “本督已經接到了尖哨傳來的確切消息：奴酋努爾哈赤重傷不治，在回到盛京的當天便嘔血數升而死，現建奴大貝勒代善和阿濟格台吉聯手保著四貝勒皇太極繼位，建奴內部正在進行權力爭奪，導致盛京一帶的防禦十分鬆懈，建奴各旗兵馬也是士氣低落、毫無戰意！”

    聽到這裏，所有人都是縱情歡呼了起來，溫破虜、陸英等將甚至是熱淚盈眶、不能自已；而趙開山更是大聲吼叫道：“大哥還等什麽啊？北上啊！奪回遼陽、奪回沈陽！咱們回家啦！”

    聽到這裏，劉雲威不禁淚流滿麵、仰天長歎，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眾人見狀都是嚇了一跳，趙開山小聲的問道：“大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我接到了朝中消息：陛下前不久乘船出遊，不慎龍舟傾覆跌落水中，現在陛下隨時都有可能殯天，朝中隨時有可能出現動亂，魏忠賢建議大軍就此班師回朝。”

    話音剛落，眾人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陸英、溫破虜、吳興等將都是滿臉的不甘，滿腔的怒氣無處發泄；而周天逸和胡坤則是神情悲切，不住的長歎跺地，哀歎蒼天無眼！

    “那大哥是什麽意思？”陸英急忙上前一步詢問道，顯然還是心有不甘。畢竟漢威軍三十萬將士血戰數場，犧牲了數萬將士才收複了大片的疆土，眼看就能功德圓滿徹底殲滅建奴了，誰會就此放棄！

    劉雲威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按照魏忠賢和探查司送過來的消息來看，現在陛下的情況很是危險，朝中大亂的可能性極大。但是，我總覺得事情還是有些轉機的，隻要陛下能夠再支撐一個月的時間，隻要朝中能夠相安無事平穩渡過一個月的時間，我就有把握徹底殲滅建奴結束遼東戰事！所以，我想要賭一把！賭贏了，則建奴徹底灰飛煙滅、遼東全境徹底光複；賭輸了，大不了咱們一起殺回關內，我就不信建奴還能擋住咱們大軍的步伐！要知道，擊殺奴酋這樣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絕不會再有下次了，如果咱們等到將來再北上遼東的話，難保建奴不會已經重整旗鼓了！”

    聽完劉雲威的話，幾乎是所有人都被說動了，眾人看向劉雲威的眼神無一不是充滿了嗜血、好戰的欲望。此時，雖然大堂之中並沒有人說話，但是眾人的表情就足以說明一切！

    劉雲威緩緩站了起來，一雙虎目看著眾人，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賭上一賭！我命令：各營將士立即開始動員，大軍三日之後……”

    還沒等劉雲威說完，便見郭毅驚慌失措的衝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可謂是五味雜陳，驚恐、惱怒、遺憾，各種情緒摻雜期間。

    眾人都是看向了郭毅，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大唐之紅彌漫開來。劉雲威也是駭然不已的望向了郭毅，硬生生的問道：“出了什麽事！”

    “督師！探查司加急來報：就在陛下落水之後三日，京城突然發生不明原因的大爆炸！京城內王恭廠方圓十幾裏被夷為平地，數萬間房屋轟然傾倒，許多大樹連根拔起，地麵為之迸裂，出現兩個十幾丈深的大坑。此次大爆炸十分詭異，例如：石駙馬大街上有一五千斤重的大石獅竟被擲出順承門（今宣武門）外，而西安門一帶，米粒大小的鐵渣在空中飛舞濺落；長安街一帶，不時從空中落下人頭，有的僅剩眉毛和鼻子，德勝門外尤甚；密雲境內居然飛來了數十棵京城內的大樹；更加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死傷的人無論男女老幼，許多人都是赤身裸體。

    而且，在這次大爆炸中，和東林一係走得較近的官員薛風翔、房壯麗、吳中偉乘坐的大轎被打壞，眾人無一例外慘死轎中，工部尚書董可威雙臂折斷，禦史何廷樞、潘雲翼在家中被震死，兩家老小覆入土中，宣府鎮楊總兵一行連人帶馬並長班關七人至今下落不明。

    正在休養之中的陛下也感到大震，在太監的攙扶下起身便衝出乾清宮直奔交泰殿，情急間內侍俱不及隨，隻有一近侍掖之而行，這時建極殿檻鴛瓦飛墮，正中近侍頭部、腦漿迸裂，陛下受驚過度病情極具加重！”

    劉雲威聽完之後麵若死灰，顫聲問道：“現在朝中情況如何？”

    郭毅虎目含淚的說道：“現在朝中大亂，而且還有一種說法，此次的大爆炸由於太過詭異，不少人都說是由於朝中除了魏忠賢這個奸佞，所以上天才降下了責罰，許多大臣已經開始向魏忠賢發難了；而魏忠賢似乎也在著手應對，準備再一次發動行動清除異己。袁知事在信中說道：請督師立即班師回朝，不可遲疑片刻！”

    劉雲威聽完之後猛然暴起，一腳踢飛了身前的桌子，雙眼血紅的大聲吼叫道：“蒼天無眼！助賊不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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