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如此熟悉……

    時間：79年夏末

    地點：w市

    新學期還沒正式開始，淩江中學就出了個新的風雲人物。特立獨行，長得帥，頭腦也不錯，最主要是被學校曾經的大哥大莫飛公然告示已收為手下成為他保護的小弟，這讓原先學校那群小痞子們嫉妒又羨慕了一把。

    要知道能入飛哥的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小子才來沒多久，就走了狗屎運。能攀上莫家，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吃喝玩樂就基本不用愁了。

    可他們羨慕個半死的東西在竇少康眼裏……一文不值。

    要不是莫飛連著堵了自己一星期，竇少康連話都不會和對方多說一句。

    說來也巧，那次自己隻是湊巧路過南市市場，想不到途遇群毆事件，自保中見一人掛了彩躺地上，身後還有人窮追不舍。

    他下意識地背著他逃離了拚鬥區域。沒想到那次過後自己就被莫飛惦記上了。

    再次相遇，實屬巧合，莫飛知道了竇少康的就讀學校，對他展開了圍追堵截，發誓要把這小子降到自己手下。

    ###

    八月尾。

    王芳華從香港回到了w市。在香港認識的那位少年已經被她藏入心底，作為她青春年少時少女的回憶，偶爾她會在心裏感慨一下。

    暑假最後一個周末，她在家整理行李，莫蘭坐在她房裏的單人沙發上看她忙碌，一邊喝著橘子汁一邊興致盎然地和她八卦著少女心事。

    “芳華，你下周有沒有空？我哥哥要在倉庫開舞會，你要不要一起來玩。”

    王芳華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看莫蘭，她的臉上一臉燦爛，王芳華想起自己在香港時和她的通話，忍不住把她推到鏡子前揶揄她：

    “看看你自己現在滿臉春心蕩漾的樣子，老實交代，是不是談上了？”

    莫蘭臉一紅，雙手捂著自己的雙頰左右照了下鏡子，嬌嗔回道：“哪有，他才答應跟著我哥混，又沒說喜歡我。”

    “他都沒有表白嘛？”

    “嗯。”莫蘭搖搖頭，臉上有一絲失落。

    “你很喜歡他嗎？他長什麽樣啊？看你難過的！”

    “喜歡啊！他長得高高帥帥的，氣質很獨特。”

    “那你去表白啊！你長得那麽好看，家裏條件也好，他沒道理拒絕你的。”

    王芳華說得一臉認真，她是那種直直的性格，因為自己不久前剛剛錯失了一次表白機會，一聽到自己閨密對男生有意一個勁地鼓舞。

    “他不是那種看對方條件的人，你不知道我哥哥要招他做小弟費了多大勁。”

    “你哥哥招他做小弟？你哥哥還在遊手好閑嗎？”王芳華一提起莫蘭的親哥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絲不屑。

    莫蘭回過身看了眼王芳華，拽起她的手嘴角翹了個好看的弧度，說：

    “我哥哥那麽喜歡你，要不你答應他做他女朋友吧？那樣你就是我大嫂了！我們一起戀愛，好不好？”

    “你不要瞎起哄了！你哥哥的話你也信？再說，我不喜歡他，我……我有喜歡的人了！”

    莫蘭的親哥一直在人前開玩笑將來要找王芳華一樣的女生做老婆，為此剛開始莫蘭沒少在王芳華麵前撮合兩人，可惜莫飛不是王芳華喜歡的類型。

    青春期的女生都很奇怪，喜歡酷酷冷冷的男生往往要多於那些陽光愛說笑的。

    王芳華除了嫌莫飛話太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嫌他太貪玩，沒有安全感。

    莫蘭當然知道王芳華對自己哥哥無意，一時提起也隻是想逗逗對方，沒想到直接把王芳華逼急了，說出了自己隱藏在心中的小心事。她一臉興奮地拉著王芳華的手，問她：

    “好啊，你敢對我藏心事了！快交代，什麽時候的事？你喜歡的是誰啊？”

    王芳華自覺自己說漏了嘴，原本要永埋心底的初戀竟然在好友麵前直接表露了出來，她紅了臉在莫蘭直視的眼神下隻好交代：

    “說了你也不認識，是在香港的時候認識的，嘴上壞壞的，但是心底很好。我……我很喜歡他，可是沒有勇氣表白他就離開了。”

    王芳華越說越難過，聲音漸漸變小，喉嚨裏卡著什麽似的，有些哭腔。

    莫蘭見她情緒低落，拿出手帕拭了拭她欲泣的眼睛，抱著她一手撫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芳華，沒準過幾天就又遇到了，別難過了，下次再遇到抱著他別放他走。”

    王芳華被她不切實際的言語逗笑了，用手指輕輕點了下莫蘭的腦袋，說到：

    “就你想得出來，中國那麽大，茫茫人海的怎麽可能再遇到！好了啦！我不難過了，反正我算是經曆了初戀，倒是你，在眼前的一定要抓住，別和我一樣。”

    莫蘭見她笑了，直點頭。

    轉眼到了開學的第一個周末，莫飛舉辦的舞會如期舉行。

    其實辦舞會是竇少康的點子。

    竇少康在香港的時候跟著王芳華去過幾次英國商會舉辦的舞會，覺得文娛市場在群眾生活中很容易大火。

    正好莫飛要找新的攬錢的生意，竇少康就把自己在香港的所見所聞告訴了他。

    那個時候大陸的業餘生活很單調，除了國有企業的工會會舉辦一些聯誼活動，平時就數電影院看電影和逛公園這兩項群眾活動能吸引人了。

    電影院不好申請，所以為了吸引更多年輕人聚攏到他們組織，竇少康就建議莫飛搞個俱樂部。

    正好，他身邊有張鄧麗君新出的《甜蜜蜜》，這張黑膠碟還是他從他母親那裏偷拿來的，79年元月鄧麗君憑著這首歌紅遍整個東南亞，他記得那個小美妞也很喜歡，原本要拿了送她，後來沒見到最後一麵，所以留了個遺憾。

    不過他知道她是淩江中學的學生，再見麵並非幻想。

    莫飛不知道從哪裏搞了台老式唱片機，他讓自家工廠裏幾個電工和木工修修改改弄了兩個擴音器，又命人打掃了一個倉庫出來作為舞廳，俱樂部就這樣掛牌了。

    想不到舞會沒開始，原先準備的門票就一掃而空。到底是新鮮事物，莫家工廠那片區域的年輕人都願意省頓飯不吃來看看這俱樂部是個什麽玩意。

    晚上八點一到，被紅色革命歌曲熏陶了整個年少時光的人們在聽到帶著濃重資本主義社會的樂曲之後簡直沸騰了。

    柔柔的女聲，甜甜的唱腔，男女彬彬有禮但又肢體接觸的形式很快像一劑□□一樣攝入會場內那些人們的心裏。

    王芳華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八點半。原本不想來，架不住莫蘭一再的邀請，最後因為好奇莫蘭心心念念的那位才換了衣服出了門。

    莫蘭今晚穿了一身銀色的公主裙，蓬蓬的出奇的好看，見到王芳華後笑眯眯的迎上去，

    “怎麽才來？你看今晚人那麽多。來太晚了都沒位子了。”

    王芳華剛想說自己找適合的衣服找了半天，擴音器裏就放起了她最愛的《甜蜜蜜》。

    她指了指其中一台，滿臉興奮地問：

    “甜蜜蜜？你們怎麽有這碟？我在香港的時侯都買不到呢，我還讓我表哥幫我在唱片店預訂了一張。”

    莫蘭笑得一臉神秘，想到那個男人紅了臉頰回她，“他弄的，他真有本事，這個舞會也是他提議的，你不知道剛才我哥還說以後要把這倉庫改一下做俱樂部。我哥今晚賺了一大票。”

    王芳華對她白了個眼，有點為自己閨密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哀悼。

    “你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們家那帥哥在你心裏簡直成神了，你趕緊拿下他啊！”

    “你要不要看看他什麽樣？我帶你去。”

    莫蘭說完牽著王芳華的手就朝倉庫小隔間走去。等到了小隔間，竇少康並不在，倒是莫飛靠在沙發上在抽煙。他見王芳華來了立即摁滅了煙頭，用手扇了扇煙霧一臉諂媚，

    “芳華來了？我瞧瞧，今晚還真漂亮。”

    王芳華原本就生的好看，大大氣氣的樣子，又穿了條嫩綠色的裙子，在莫飛眼裏就是天上飛下來的小仙女。

    幾個經常玩在一起的哥們都知道莫飛喜歡這姑娘，一溜吹著口哨起哄。

    王芳華眯了眯眼用眼尾掃了他們一記，臉上是直白地不高興的表情。

    一邊莫飛收了笑容對那群臭小子們說：“起什麽哄，走走走，去給芳華弄瓶橘子汁來。”

    “不用了，我們一會就走。”回答他的是莫蘭，見自己哥哥愣了下又問：“少康呢？”

    莫飛嘴角邪邪一翹，起身走到自家妹子跟前，揶揄，“瞧你這點出息，盯著別人跟個蒼蠅似的，他嫌人多，去外頭抽煙了。”

    “你才蒼蠅呢！”莫蘭回了莫飛一句拉著王芳華就往外走去。

    兩人一直走到倉庫外也沒瞧到個人影，王芳華有些意興闌珊，拖著莫蘭就往回走，還沒走到邊角，路燈下就見一少年靠著電線杆在抽煙。

    “少康。”莫蘭喚了一聲，放了牽著王芳華的手就朝對方跑去。

    王芳華抬頭，婆娑光影下是一張她朝思暮想的清俊臉龐，她有幾秒的愣怔，而那名男子也用驚訝的眼神望著她。

    時間空間仿佛凝固，再見麵卻是在這樣一個尷尬的環境……(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