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卡修斯最近一直都起這麽早……？”布萊克疑惑地看著門口扶著門框站著的卡修斯。

    “嗯……他睡得很不安穩，做噩夢，夜裏經常睡不著一個精靈呆呆地走來走去……”雷伊順著布萊克的目光看過去，又回到布萊克身上。

    “……這是失眠症吧，”布萊克單手掐腰，扭頭看向雷伊。四目相對時，他忽然覺得雷伊的眼神有些迷離，似乎在想些什麽別的東西……“雷隊……？”

    “……嗯嗯嗯？”雷伊忽地一怔，抬頭看向他，“怎麽啦？”

    “你……在想什麽……”布萊克盯著他。

    “啊，沒，沒什麽……”雷伊尷尬地笑笑，“咋……”

    “沒，什，麽——”布萊克壓低聲音，緊緊盯著雷伊的眸子。

    “……你這樣看著我讓我心裏不爽。”雷伊抱起雙臂，隊長範兒瞬間把布萊克的氣勢蓋住一半，“我在想昨天的夢……”

    “什麽夢。”布萊克抿了下唇。

    “你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一些事情。”雷伊勉強笑笑，“真的是……”

    “什麽。”布萊克皺起了眉，“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吞吞吐吐的了。”

    “……我想你了。”雷伊答非所問，隻是回給布萊克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布萊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雷隊？”

    “沒什麽……”雷伊一個轉身背對他邁開了步子，“沒什麽。”

    布萊克看著他的背影愣了幾秒，低沉的聲音毫無征兆地撞上雷伊的耳膜：“我也想你了。”

    雷伊“嗯”了一聲，加快步子消失在了布萊克麵前。

    轉角處他任投影遮住他嘴角微妙的笑，還有祖母綠的眸子裏不起眼的微光。

    布萊克一直目送雷伊到轉彎，然後轉身走向卡修斯，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後。

    “布萊克……”卡修斯輕聲嘀咕了一句，沒有轉過頭來看他。

    “嗯……”此時布萊克還有些虛弱，他也抬起手扶著門框，“卡修斯……你還好嗎？”

    卡修斯轉過身來抬起頭看了他幾秒，又低下頭。

    “別低頭啊，我看不到你的臉了……”布萊克在卡修斯麵前半跪下來，此時他比卡修斯略矮一點。他抬頭看著卡修斯，淡淡一笑，“從身高上俯視別人的感覺怎麽樣？”

    卡修斯“噗嗤”笑了，上前一步抱住布萊克。

    半跪著的布萊克差點被他撲倒，有些虛弱的他暫時沒法穩穩地接住卡修斯了。但他還是強撐著沒摔下去。

    卡修斯鬆開他，“但我還是比你矮……得多……”

    “……今天天氣很好。陪我出去曬曬太陽怎麽樣——y星很漂亮。”布萊克朝卡修斯手心朝上伸出手。

    卡修斯輕輕把手放在他手心裏。

    布萊克握住他的手緩緩站起身，此時卡修斯需要舉著胳膊才能握著布萊克的手。

    然後，布萊克牽著他的小爪子在y星的草地上，藍天下，陽光裏，踱步……

    ……

    “你……會爬樹嗎？”布萊克指了指一棵看起來很高大的樹。

    卡修斯搖搖頭，抬頭看著不見頂的樹，目光一點點轉移到布萊克略帶笑意的臉上。

    “我小時候經常和哥哥姐姐一起爬樹，”布萊克說著，腳下一蹬竄上那棵樹最矮的一根枝上站著，“然後被爸媽懲罰。”他苦笑一聲，“來，上來。”

    最矮的一根枝也在兩三個卡修的身高和之上了。他抱住樹幹，笨拙地往上爬。

    布萊克蹲下來，壓低身子，把手伸給他。

    卡修斯爬三下滑兩下，終於夠著了布萊克的手，被他拽了上去。

    “你是個笨家夥，”布萊克戳了下他額上黑色的圓寶石，“繼續。”說著，他一踩，借力躍上很高，然後在一個分叉處坐好，朝卡修斯伸手。

    卡修斯不悅地看了他一眼，繼續一點點一點點往上爬。

    ……

    坐好，靠在布萊克肩旁呼呼地喘起氣來。

    “很累？”布萊克揉揉他的頭。

    “……嗯。”卡修斯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往下掃了一眼，冷汗唰地就冒上來了，已失去飛行能力的他抱住布萊克的腰閉上眼睛，“這兒好高啊……”

    “你的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布萊克嘲笑他一聲，摟住他窄窄的小肩膀。

    “……當我麵前隻有你的時候。”卡修斯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他靠在布萊克身上微微眯了眯眼。

    布萊克的心底忽然漫上一種無法言喻的哀傷，他摟緊了卡修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忽然，布萊克鬼使神差般地用力把卡修斯往樹下推。

    卡修斯身子一歪整個精靈掉下去開始自由落體，毫無預兆的動作令他猝不及防，失去了飛行能力的他害怕得尖叫起來。

    布萊克一怔，隨即用能量加速衝下去拉過卡修斯抱在自己懷裏，在空中一個翻身使自己背朝下護住卡修斯。

    說時遲那時快，幾秒的時間裏一聲“咚”。布萊克咬緊牙悶哼一聲，後背挨上了全部的衝擊力。

    卡修斯縮在他懷裏動都不敢動。

    “呃唔……摔疼了沒有？”布萊克揉揉他的腦袋。

    “……”卡修斯不語，趴在他身上，縮了下身子。

    布萊克抬起另一隻手摟住他，淡淡一笑，“你變得這麽小，好抱了。”

    “誰想讓你抱……”卡修斯慢慢從他身上爬下來，站在他旁邊，“你還好嗎……”

    布萊克雙手撐著地麵站起來，“……我還好。我沒事，我們回去吧。”說著，他走到卡修斯前麵。

    卡修斯呆呆地看著布萊克灰色的背影，y星的早晨明朗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長，投了他一頭一身。細看似乎覺得這個熟悉的背影陌生了幾分，無法與記憶裏的他重合——他瘦弱了幾分。

    卡修斯忽然意識到那個牽著自己的小爪的大手，變得骨節突出了。那個溫暖的擁抱裏，明顯的骨感有些硌得他難受了。在他一頭及腰的瀑布一般好看的黑發裏竟然還冒出幾絲紮眼的銀白色……

    布萊克……

    卡修斯幾步跟上他，慢慢地走在他後麵。

    布萊克扭頭看了他一眼，再次牽住他的小爪。又想了想，幹脆托著他抱起來，就像抱三歲的小孩一樣。

    他的確是個三歲的小孩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