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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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車裏好像被他們一身粘不拉幾的啤酒氣味,類似湖水的味道,弄得很潮濕。

    今晚許曼喝得有點醉意,倚在陸嘉洛的身上,抱著她,狂歡的啤酒淋濕的頭發貼著她胳膊,神情迷迷糊糊的。

    小胖子的頭抵著另一邊車門,控製不住的讓眼皮下沉,微張著嘴巴,手裏攥著他用零花錢買的幾枚徽章。

    艾德聞坐在副駕駛座,在她的正前方,車窗上是他手機屏幕的亮光,還有他低著頭的虛影。

    在玩什麽呢?陸嘉洛托腮盯著他的影子,放空自己。

    許曼的喉嚨被啤酒浸過,反而更幹燥的響起,“帶我一塊兒回去吧。”

    陸嘉洛回過神,轉頭瞧她的眼線暈得厲害,眼睛一如既往的潔亮,她說,“我也想去山清水秀的地方,過過神仙生活,你阿姨?還是姑姑?他們不會不歡迎我吧?”

    知道她喝多了,陸嘉洛的視線轉回車窗外,不理她。

    許曼嘿嘿笑著,說,“逗你的。”

    大概不是覺得陸嘉洛沒聽見,而是覺得她沒聽懂,又嘟囔一遍,“我逗你的。”

    這裏不是繁華都市,午夜的馬路空空蕩蕩,同行在一條路上的零星車輛,就像一些魚,遊過寒冷江水,找尋更廣闊的寒冷。

    等到陸嘉洛開門下車,名叫夏天的悶熱席卷周身,才發現什麽寒冷、什麽魚,都是車裏冷氣給的錯覺。

    艾德聞藏在衣服下的骨架,是又直又瘦的,竟然能輕而易舉地背起小胖子,她架著許曼跟在後麵驚歎不已。

    在酒店的電梯裏,隻有兩個人是清醒的,他們沉默的幾秒鍾好像很長,陸嘉洛正想隨便說點什麽,又好像很短,她就要出聲的時候,電梯到達房間樓層。

    好不容易將許曼推進浴室,所幸她還不算完全失去意識,懂得給自己洗澡。

    聽見浴室裏傳來花灑出水的聲響,劈裏啪啦,有點兒像下雨打雷,陸嘉洛盤著腿坐在地上有一會兒,全身被啤酒淋過,不敢坐在晚上要睡覺的床。

    隻是她太累了,累得想躺下。

    為什麽他要問她怕什麽,她有什麽要怕的?

    雖然從小陸嘉洛沒少欺負他,但是畢竟十幾年相處下來,如果他跟隨便哪一個女生,比跟自己的堂姐還要親近,她心裏不太舒服多正常。

    這樣為自己解釋之後,陸嘉洛心安理得的,選擇跳過思考這些事情。

    許曼洗完澡出來,跨過躺在地上發呆的人,往床上一撲,就沒動靜了。

    陸嘉洛忽然很羨慕她,從高中到現在一直保持著及脖子周圍的短發,十分鍾就能把頭發吹幹,不像她的頭發又厚又長。

    羨慕她沒有堂弟,任意妄為,沒有絕對不能去做的事情。

    青州找不到什麽好玩的地方,結束音樂節之旅,就準備踏上各自的返程,中午是他們和許曼一起的最後一頓飯。

    許曼用筷子敲打了一下小胖子的碗,不滿的說著,“什麽‘最後一頓飯’,搞得我吃完就去投胎一樣,會不會說話,不會就閉嘴。”

    小胖子衝著她叫囂,“我就不!就不就不就不!”

    許曼幹脆地轉向艾德聞,“哎你管管他啊!”

    艾德聞順著話茬才接一句,“陸正勻你好好說話。”

    陸嘉洛想吃紅燒肉裏的栗子,但是留心聽著他們一來一往的擠兌小胖子,所以這一顆栗子就是夾不起來。

    艾德聞目光掃過飯桌上的玻璃轉盤,定在一端,卻因為她就這樣不斷嚐試夾起栗子,他隻能等著不動。

    陸嘉洛暫時放棄,問他,“你要什麽?”

    艾德聞下巴往前一揚示意位置,也說著,“醋。”

    陸嘉洛知道他不喜歡吃酸的東西,硬是忽略他要沾蒸餃的意圖,從其中揣測出嘲諷的意味,於是轉來醋**,拎起就直接往他的碗裏倒,一下就有小半碗,瞬間散開了醋酸味。

    即刻被人扣住手腕製止動作,她假裝不解,“你不是要醋嗎?”

    艾德聞沒有跟她杠上嘴,鬆開她的手腕,就把醋碗放到前麵,叫fú wù員再拿新碗給他。

    許曼吐出啃完的排骨,一臉為別人打抱不平的吐槽她,“你好無聊哦。”

    可能是太過認同,艾德聞應一句,“一直都這樣。”

    然後他以自己的方式回敬陸嘉洛,“你是不會用勺子嗎?”

    在他開口前01秒鍾,陸嘉洛也想到了自己怎麽不用勺子,這麽傻的,此刻隻能徹底放棄紅燒肉裏的栗子,表示她對它不感興趣,並且忍住瞪他一眼的衝動。

    許曼眼珠子在他倆人的臉上打轉一圈,突然問起他,“堂弟,你有談對象嗎?”

    陸嘉洛握起苦瓜羹裏的公用湯勺攪動著,也不知道自己要撈什麽。

    艾德聞拎起醋**倒了點兒在料碟裏,順便搖頭。

    許曼又好奇的追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啊?”

    fú wù員取了新的小湯碗過來,艾德聞接下碗,用最自然的口吻,最生硬的問句,轉移著話題,“你是下午一點的動車?”

    許曼瞧一眼現在的時間,接著就將手機放上轉盤,轉到艾德聞麵前,“快快快,加我微信,最後一筷子我就走了!”

    小胖子找到報仇時機,“去投胎啊?”

    許曼凶狠的刀眼劈回去,“把你嘴巴縫上信不信?”

    在餐館前與許曼分別,他們也要去往機場。

    航班落地,坐上機場開往度假區的大巴車,又被小胖子搶到第一排的座位。

    明明就要到了日落時分,天色卻沒有什麽變化,隻是陽光要黃一些,而空氣裏一定有一股山林的濕潤感和樹葉清香。

    陸嘉洛疲倦的靠著座椅,眼睛裏流動著路上的青色山巒,坐在身旁的人遞到她眼下一隻耳機。

    她稍怔一怔,擋回他的小臂,臉又扭向車窗。

    艾德聞沒有把耳機收回去,而是將指尖從她的臉頰劃到耳後,掛住她臉旁的碎發,耳機塞進去。

    陸嘉洛有些愣住,不光是他的舉動,還有耳朵裏正在播放的旋律。

    yesterday you told me about the blue, blue sky and all that i can see is just a yellow lemon tree(昨天你和我說藍色的天空,但是我看見的隻有一棵huáng sè的檸檬樹。)

    他斂著眼簾,抬高手機躲過窗外照進來的光,橫著屏幕繼續玩遊戲,耳機和她的相連。

    也許因為太了解彼此,艾德聞好像不用費力就知道她在生氣,情緒維持了很久,隻好向她道歉,可是他並沒有做錯什麽。

    陸嘉洛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迷惘的感覺,不懂自己怎麽就想哭的,像檸檬酸鼻子了。

    大巴車快要到站,有東西在她腿上的挎包裏振動,打開挎包,手機意外滑出來,掉進兩個座椅之間的縫隙。

    艾德聞順手就替她撈起來,所以他們同時看見了來電顯示——你的男朋友。

    這是在放假前,陸嘉洛跟室友打牌輸掉的時候,逼著她改的,還沒來得及改回這個人的名字,莫燃。

    莫名的慌張間,她正要奪過自己的手機,屏幕顯示,已拒絕通話。

    艾德聞的拇指剛好就貼著電源鍵,他語氣平平靜靜的說,“哦,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