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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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樣濕熱的夜晚,跳舞的人群搖擺得很起勁,她沒有加入的**,必須喝一杯冰鎮的苦橙汁,才覺得有些清爽。

    尹旭突然跟她說,“嘿,嚇嚇他?”

    陸嘉洛還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拉起她的胳膊,迅速往外跑去,撇開身後懸掛的燈光,和一些驚異的聲音。

    他們跌撞的穿行在樹林間,踩踏著泥土上的樹枝,風在耳畔刮著,樹葉顫動發出聲響。

    一直跑到了她沒力氣,停下,四周不算太黑,回頭可見遠處匯聚的光點,更像是六邊形的斑點,和老歌。

    陸嘉洛喘著氣,掐住自己的腰,需要來回繞圈走著緩衝,也問著他,“明年我回來,你還在這裏?”

    尹旭還帶著幾根長長的煙火棍,這時將其甩了甩,大概是沾上什麽,“可能吧,沒這麽快走就是了。”

    她點點頭,彎腰抹掉鞋上的泥巴。

    “開學你們都是大二吧……”不用她回答,尹旭一臉八婆的問,“找對象沒?”

    陸嘉洛輕輕嗯一聲,說,“快了。”

    他感覺好笑,就說,“啥叫‘快了’,你還能預測啊?”

    她滿滿自信的抬著下巴,“能啊。”

    “我媽以前就愛誇你,說,你瞧瞧人家嘉洛,全鎮的小夥兒都跟她屁股後頭跑,長大肯定不是省油的燈。”

    陸嘉洛嘴角一抽,“阿姨這是誇我呢?”

    尹旭和她一起在原地兜圈,從石凳跳下,遞給她一根煙火棍,“土人誇人就這麽土。”

    她接過,他就望著她身後的方向,“我說,你咋怎麽淡定呢。”

    艾德聞終於出現,他不介意殘垣斷壁般的石凳幹不幹淨,往上麵一坐,啃著一瞧就是家庭自製的漢堡,確實很淡定。

    看到他,陸嘉洛才明白‘嚇嚇他’是什麽意思,但畢竟連她也不相信,尹旭可能對她做出什麽。

    尹旭摸出打火機的時候,她故作自然的後退幾步,在艾德聞旁邊停住,故作,自然的,她心裏是這樣評價自己,因為她想離他近一點,卻不懂為什麽想要離他近一點。

    也在這一刻,手中的煙火被點燃,砰一聲,瞬間衝上層層樹頂,阻斷她去思考原因。

    陸嘉洛無心欣賞,馬上將煙火舉得遠遠地,害怕的尖叫著,“啊!它要燒到我了吧!”

    尹旭隻顧哈哈笑著她,然而在她身旁的人,卻從她手裏拿走煙火,握住它,他高高抬起胳膊,對著天空。

    這一種煙火,不會在空中散得很大,就像平地而起的流星,慢慢消亡,亮光閃閃。

    漢堡剩下一口包在紙裏,艾德聞仰著頭,頭發比周圍還要漆黑,火光不夠照亮他的眉宇間,他堪稱俊美的眉宇,從鼻梁到麵頰,會讓別人感覺他非常的清瘦。

    她有點走神,不是因為煙火。

    早晨六點半的鬧鍾響起,陸嘉洛勉強爬起床,眼睛更顯得沒精神,她打著哈欠,開進衛生間的門。

    迷迭香的味道撲麵而來,她愣住,艾德聞微微弓著背脊,在刷牙,上身沒穿衣服,下半身是純棉質感的長褲。

    他肩膀的、腹部的,肌肉線條柔和且結實。

    陸嘉洛直了眼睛,“你……繼續。”說完,她快速轉身閃出衛生間,關shàng mén。

    也不是想象中那麽瘦的人。

    蟬鳴附和著上午十點左右的熱氣,行李箱搬出門外,陸嘉洛洗了兩個熟透的李子,分給小胖子一個,一起坐在門前的屋簷下吃著。

    有風掀起一**溫浪,早晨換下的床單,也在洗衣機裏滾了一圈出來,此刻迎風飄蕩。

    一輛白色的豐田普銳斯進入視野,駛入坡上,穩穩停下,熄火。

    從車裏出來的女人是陸嘉洛的媽媽,許曉惠女士,即將開始她以a字音開頭的表演。

    摘下太陽鏡,她揉了一把小胖子的頭,“唉,你是不是又圓了啊?”

    看見幫忙提行李走來的艾德聞,她又捏著他的肩臂,“哎呦,艾德聞長這麽高啦!時間過得可真快,這一轉眼都成大人了。”

    最後是,“艾米——”

    許女士熱情的擁住她,“想你了想你了!改天咱們聚一聚!”

    陸嘉洛將行李推到後備箱旁,見他塞完一箱行李,又拎起她推來的。

    小時候每次分別之前,大人們都要慫恿她和艾德聞擁抱一下,然後這些日子的糾葛恩怨,就告一段落了。

    現在他們默契的避免,比較親密的肢體接觸。

    可能他怎樣都料想不到,陸嘉洛主動上前擁抱自己。

    他們身體之間還是有些距離,但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煙草,也不是香水,像樹葉,更像水。

    陸嘉洛很緊張,小聲的說,“謝謝。”

    恭喜艾德聞,在她心裏刑滿釋放了。

    他會不會因為這一句感謝而開心呢,陸嘉洛不知道。

    所以,當她正視艾德聞的臉,卻發現他的神情很複雜,是真實的情緒,生氣、埋怨,徒勞無功的情緒。

    陸嘉洛後悔了,不如不說。

    她有一些慌張的逃進車後座裏,拉上車門,qì chē引擎重新發動,也沒有再轉向車窗外。

    行駛在路途上,也許是今天起得太早,陸嘉洛困倦的蜷縮在座椅中,像隻得了抑鬱的貓。

    碧翠的山巒,江邊的沙地,天是純淨的淺藍,沒有一片雲,和她來到這裏的時候一樣。

    可是夏天啊,就要結束了。

    在距開學還有兩天的早上,陸嘉洛想收回這句內心獨白,九月上旬的城市平均氣溫,和七、八月不分高下的火熱。

    她摸到床頭振動的手機,從眼縫裏瞄著來電人的名字,接起來,聲音朦朧的說,“幹嘛呀。”

    室友蔣芙在另一頭喊著,“陸嘉洛你還睡呢?!今年的新生學妹,馬上要跟莫燃表白了!”

    校園裏的炎酷似乎與外麵不一樣,大概是多種了幾株散發出清香的樹,和沿路湖泊的功勞。

    蔣芙坐在學生禮堂的最後一排,嗒嗒嗒地按著手機屏幕,察覺到身旁有人,抬頭,不由得感歎,“嘖,秒殺。”

    出門前,陸嘉洛不僅將頭發吹得蓬鬆柔軟,用了最紅的口紅,還要換上酒紅色的高跟鞋,陽光都不及她明亮燦爛。

    此刻望著舞台上,儼然呈現著新生被軍訓摧殘出可憐相,仿佛在煤窯裏打過滾一樣的小學妹,陸嘉洛忽然想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她轉頭問蔣芙,“人呢?”

    居然還沒有她從自己家裏趕來的快。

    “剛才他的室友說,他們在開黑,可能……打完一局會來吧?”

    聽見敲著台階走下來的鞋跟聲,討論熱烈的學妹們,頓時安靜下來,陸嘉洛隻問台上抱著吉他的女生,“你叫什麽?”

    眼前一定是學姐,因為軍訓的時候沒見過,有這樣一雙精致而大的眼睛,氣質冷又豔麗的女生,如果見過一麵,肯定有印象,她懵著回答,“倪薇……”

    在一間男生宿舍裏,正是打團戰的時候,卻冒出一句無關的問題,“誰他媽的diàn huà響!”

    距離充電插座最近的室友李飛,扭頭瞅一眼,說,“莫燃你diàn huà,陸嘉洛。”

    緊跟著,遊戲中的adc不動了,另一位室友柴晏激動的,就差從椅子裏蹦起來,“臥槽!臥槽莫燃!別離開我啊!不要!啊啊啊——”

    忽視深情的召喚,莫燃拔掉充電器,聽陸嘉洛說著,“有一個叫倪薇的學妹找你有事兒,你快過來吧。”

    他的第一個問題是,“你在學校?”然後又說,“等我一下,現在過去。”

    以送人頭的方式over,柴晏頹廢的倒在座椅裏,“嗬,再好的兄弟,在真愛麵前都得跪。”

    李飛建議,“那你就做他的真愛兄弟。”

    “好主意啊!”柴晏一拍大腿,衝著正要出宿舍門的人,嚷嚷,“兄弟,搞基嗎!”

    莫燃把門帶上之前,指了指他倆人,“祝福你們。”

    瞧她掛了diàn huà,蔣芙上前在她耳朵邊說,“你幹嘛幫她啊?”

    陸嘉洛撇過頭低聲解釋,“我這叫宣誓主權。”

    不到十五分鍾,在這裏湊熱鬧的人就知道,動靜搞得再響,比不上她的一通diàn huà。

    從台階大步下來的男生,深藍色的t恤,黑色破洞的長褲,戴著銀色邊框的眼鏡。

    莫燃是一個奇怪又有魅力的人,最開始注意到他,是他的穿衣打扮,不像其他男生很無趣,但是安全,他經常給自己加上一些,與自己不匹配的東西,卻又好像能夠消化。

    蔣芙總結的對——靠臉。

    此時,陸嘉洛竟然沒有應該要有的得意,試圖和他建立確鑿的關係,這一種欲/望,突然間不再那麽強烈了。

    莫燃先跟她說一句,“等會兒吃飯去。”

    然後,麵對舞台上的女生,他感覺有點麻煩,撓了撓脖子,憋出一句,“不好意思啊。”

    本意是前來助威的學妹,隻能於心不忍的提醒說,“她歌還沒唱,要不你……”

    莫燃語氣更隨意了些,“別了吧,你……會找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