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橫刀問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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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著時辰差不多了,高懷德命高曉六點燃了供桌香爐中的四根香。將食指、中指、無名指按在花下鬼上劃過,留下一道血痕。口中朗然念道;“大道眾人行,鬼道我獨往。以血祭亡靈,強開生死門。肜鈺,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燃著的香慢慢升起,並沒有向上飄去,而是一縷縷飄向了門外。香越燃越快,不一會兒就燒得隻剩下半柱香了。祠堂內的燈火開始閃爍起來,不論燈火怎麽搖曳,就是一直滅不了。在一次較大的晃動後,燈火成了瑩綠色。肜鈺來了。



    肜鈺不愧為南橋莊這一帶十裏八鄉有名的大美人。身著著劉光宗特意為她從八水長安城帶回的大紅嫁衣,紅衣如火。別著一枝簡單卻不失典雅木簪的秀發自然垂下,烏發如瀑。麵色雖已蒼白毫無人氣,也不難看出肜鈺生前是如何美貌。高曉六想著即使素麵朝天,不施粉黛,也可以迷倒一大群人了吧。簡直比李歸寧那妮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容顏貌美且不說了,關鍵還善良賢惠,勤儉持家。也不知道,劉光宗上輩子修了多少福,積了多少德,才會有了這麽好的一個姑娘。隻是,可惜了,著實可惜了。



    肜鈺並不認識高曉六二人。她隻是在白紙旗的帶領下想著回家看看。當她飄到了家門口,好沒來得及進去看看。卻被四縷香纏繞,她完全由不得自己。眼看著自己被這四縷香強行帶到了此地。



    高懷德看著被他強行召靈到此地的肜鈺,問道:“生死皆在天,富貴各由命。肜鈺,你既已超出六道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即使劉光宗對你極大地不舍,為你披上了大紅嫁衣。你也不應該違背他的初衷,化為惡靈危害村民。”



    肜鈺聽了眼前這位老頭的話,不明就裏。她雖然並不認識這二人,卻也知道了自己沒能回到家中,來了此地與眼前這位看著人畜無害目慈麵善的老頭有關。她答道:“小女子不知老人家所言何事,更不知什麽害人之事。小女子隻想回家再看一眼,安心地過橋,還望老人家成全。”



    見到肜鈺並不承認,高懷德臉色一沉:“肜鈺,我念你是劉兄弟的亡妻,對你好言相勸,還望你好自為之,從實招來。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免得教你靈散魂滅。”



    聽了劉光宗的話,肜鈺更加不明就裏。連連矢口否認。



    高懷德眼見肜鈺抵死不認,伸出二指,輕彈花下鬼。一陣黑氣自花下鬼刀身散出,直奔肜鈺。繞在肜鈺身側,肜鈺隻覺得全身似有成千上萬隻螞蟻撕咬,疼痛難忍。卻仍然堅持稱自己並沒有害過人。



    好一個烈女,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多硬。高懷德眼見肜鈺依舊不認,繼續輕彈花下鬼。每彈一次,肜鈺身上的黑氣就重了一分。站在一旁的高曉六明顯的看到肜鈺的靈魂一點點從凝實到虛無。再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肜鈺真的會靈散魂滅,再也無法轉世投胎了吧。



    眼看肜鈺就要靈散於天地。高懷德仍然沒有停止彈擊花下鬼。誓要讓肜鈺說出真相,為死去的人討回公道,才肯罷休。



    就在此時,異象橫生。一句含著無盡怒火的話在高懷德以及高曉六的耳旁炸起。“我麗娛的後人也豈能容爾等欺負。公道,好,我就還你們所有人一個公道。”一道金光直擊向肜鈺,打散了纏繞在肜鈺身上的黑氣,護住了肜鈺即將散於天地間的靈。繼而,一根金色絲線纏住了高懷德。讓他動彈不得。



    不知何時,高曉六和高懷德的身後出現了一道虛影。一名女子傲然立於祠堂所有牌位之上。身著一件大紅繡衣。這件繡衣卻明顯與肜鈺身上的那件嫁衣不同。顯然不是一個朝代的。不知要比肜鈺的嫁衣古老上多少年代。繡衣上繡著一隻欲要展翅高飛的鳳。鳳的下麵是熊熊烈火。鳳凰涅槃,浴火重生,翱翔飛舞於九天之上。一頭紅發肆意張揚。細看之下,眉宇之間竟然與肜鈺有幾分神似。



    眼看二爺受縛,高曉六也不顧不得其他了。提起鳴鴻舉刀就向突然出現的女子劈去。那名女子躲也不躲,伸出手,輕輕淩空一捏,高曉六的刀就再也劈不下去了。隨意一甩,高曉六就連人帶刀飛了出去,撞在門上。



    那名女子甩出高曉六後沒再言語,而是看著地上的鳴鴻,陷入了癡呆狀。良久,她抬頭頭緊緊地盯著高曉六看。把高曉六看得心裏直發毛,心裏把‘士可殺,不可辱’默念個不停。盯著高曉六看了一會,那名女子吐出一句:“相較於他,你差的太遠了。”



    繼而,那女子又看向被金絲縛住的高懷德:“傷我麗娛的後人,更欲強行打散其靈。你本不可饒恕。但念在你隻為無辜村民一個公道,我大可放過你。至於你,”那名女子又轉頭看向高曉六,“你太弱了,實在太弱了。你這樣簡直有辱他的英名。更不配使用他的刀。就讓我助你一助。”



    說罷,那名女子也不求得高曉六同意。抬手一揮,一滴血淚灑向鳴鴻。霎時,祠堂內金光大作。耀的人們睜不開眼。一道鳳凰虛影衝天而起,直衝向南鬥第六星。



    一大片桃林,一間簡陋的茅屋置於其中。茅屋前有一個石桌,三個石凳。兩大一小。石桌上放著一壺酒。三個杯子。杯子中斟滿了酒,卻一口都沒有被人沾過。酒壺旁邊放著兩把刀。一長一短。雙刀一鞘。一位青衣中年人負手而立,看著那道鳳凰虛影直衝向南鬥第六星。



    一座寺廟內,僧人們早已熄燈入睡。寺廟內的最高建築九層佛指塔上卻坐了兩個和尚。有一個老和尚,還有一個小和尚。二人定定的看著夜空。看著那道鳳凰虛影直衝向南鬥第六星。二人幾乎同時雙手合十誦到:“善了個哉的!”



    南鬥第六星,同時也被人們稱為七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