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的本願

    cherryuka/文

    第一章

    “zhào piàn上的那個人是……冰帝學園的跡部景吾大人吧？”

    耳邊似乎響起了什麽聲音，幾個女孩子在距離我不遠處的地方絮絮叨叨，奇怪的目光落到了距離我不遠處的宣傳欄上。

    “明明已經和赤司會長交往，還要去勾引其他男人，賤人——！”

    “為什麽沒有人教訓她呢？”

    “嗚嗚……赤司會長……”

    我好像已經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憤怒的咒罵著，又或者是咬牙切齒的詛咒著，還有人在掩麵哭泣。

    那些人惡狠狠的模樣，倒像是搶了她們的男朋友似的。

    習慣性的抿了抿嘴，我什麽都沒有說，心髒仿佛上戰場的擂鼓那樣砰砰砰直跳。

    我終於這麽做了。

    在鼓氣勇氣抬頭看zhào piàn之前，我的內心，其實還是感到非常不安。

    在又一次地深呼吸示意自己放鬆後，我抬起頭看向了貼在宣傳欄上的那一排zhào piàn。zhào piàn拍攝的光線朦朧又模糊，隱約隻能看到是一張非常豪華的大床，huáng sè的燈光從頭頂落下，舉著手機自拍的少女全身隻有薄薄的浴巾包裹著身體，她身後是正曖昧的擁抱著她，穿著浴袍的灰發少年，也是冰帝學園網球部的部長，跡部景吾。

    唔。

    我感覺自己的喉嚨又變得幹澀起來，就連垂搭在身旁的手臂好像都變得無比沉重了。

    跡部，對不起，偷偷的從你的手機裏把zhào piàn拷貝了下來。

    我擦了擦自己發澀的雙眼，在內心悄悄的道了歉。

    我再次把zhào piàn仔細地看了一遍，畫質不清晰的緣故也許是用手機上某個美化ruǎn jiàn又加工了一下，zhào piàn的尾端還畫著許多心號，十足的情侶自拍模樣。

    我當機立斷地從宣傳欄上撕下了一張zhào piàn，並將它緊握在手中。

    憑心而論，跡部景吾的模樣絕對是完美的，甚至和學校裏的赤司征十郎相比都毫不遜色，也難怪那群女孩子的口氣都是泛著酸氣。

    在她們看來，能夠與學校裏最完美的赤司君交往已經是一種神賜的xìng yùn，現在又和冰帝的帝王糾纏在一起，盡管沒人知道這件事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麽，隻是憑著一張曖昧的zhào piàn就擅自的判斷別人。

    但是——

    在這樣的風言風語中，沒有人會對zhào piàn背後的真相感興趣。

    他們永遠隻在意這張zhào piàn帶給他們的巨大的震撼感。

    *

    zhào piàn上的女孩子叫做森山櫻，人如其名，美麗，清純，長著一張人人都會喜歡的臉龐。

    當她說話時，聲音簌簌，仿佛花朵落下一樣溫柔，不言不語又顯得頗為無辜，身材纖細，該有的地方一點也不缺少，實在過於完美。

    和學校裏吵嚷著的其他女生比，森山柔美安靜的像是緩緩盛開的花朵，她太獨特，太吸引人。更何況，她還是個真正優秀的學生，頭腦裏隻有學習二字，舉止也很優雅，如果在洛山高校挑出一名夢中qíng rén，我想大部分男生都和我一樣，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森山。

    我所說的這些男生，並不包括我的好友赤司征十郎。

    如果說森山不過是趨向於完美，那赤司就是完美這個詞最好的代言人。

    當然，他也是我所承認的，唯一一個能夠與我匹敵的對手。

    從小就頭腦出色，從意大利來到rì běn留學的我，國小期間就能完成全部國中的課程，在決定去帝光入學前，我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一定會是這所中學的新生發言人，卻沒想到，代替我發言的是比我還要更受上天眷顧的赤司征十郎。

    他出身rì běn於rì běn頗有名氣的財閥，是家裏的獨子，從小接受精英教育，什麽都很擅長。

    開學不到一周的時間，他便成為了整個學校的熱門人物，無數的社團希望他能夠加入，而本來這一切都應該是屬於我的。

    赤司最後選擇了籃球部，而我則加入了同樣負有盛名的網球部。

    在第一年的時間內，我們先後替學校拿到了全國大賽的冠軍，但帝光網球部打敗立海大學附屬國中、私立冰帝學園以及大阪四天寶寺中學並獲得冠軍的新聞沒有獲得太多關注。

    我仍舊是蜷縮於赤司名次下麵的第二名，看著校內鋪天蓋地的報紙都在讚歎籃球部以全勝的姿態贏得比賽那刻——

    我咬牙退出了已經有一定名氣和實力基礎的網球部，加入了當時連社員都沒有幾個人的棒球部，企圖通過弱者逆轉的方式，徹底擊敗赤司。

    這一年我沒有赤司那樣xìng yùn。

    赤司不僅成為了學生會的會長，還代替了籃球部原本的部長虹村修造成為全校最年輕的部長，可我在參加全國大賽的決賽時，因為手肘受傷，不幸輸給了並盛中學的棒球選手，也沒有能夠成功的拿回冠軍的獎杯。

    第二天我意誌消沉，甚至不敢回學校，直到赤司找到了在附近遊戲廳瘋狂打遊戲的我。

    “有事嗎。”

    我見他盯著我半天不動，隻好自己主動開口詢問，赤司微微一笑，雙手抱臂，“你很優秀。”

    “你是在嘲諷我？”我狠狠地捏緊拳頭，對著赤司怒目而視。

    “不，我是在誇獎你，長瀨。”赤司頓了頓，他的聲音並不冷漠，卻帶著點春風拂過的和煦感，“你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對手。”

    赤司衝我伸出手，他的指關節異常的漂亮，手指修長，骨節也是棱角分明，他的氣場雖有些咄咄逼人，但卻不至於壓抑，那雙赤色的眼眸，也一直盯著我。

    “有興趣和我比將棋嗎？”

    “我……不了解將棋。”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聽了赤司這句話，我默默點了點頭，衝他說道：“謝謝你。”

    “嗬。”

    赤司似乎發出了一聲低笑聲。

    就這樣，手肘受傷沒有辦法再繼續運動生涯的我轉而加入了學校的將棋社，並在赤司的指點下迅速的掌握了下將棋的技巧，國中的最後一年，我以將棋社主將的身份出場，贏得了全國大賽的冠軍，這一次學校的報道，也許是赤司刻意的安排，我和他分別出現在了校園報紙最大的頭版上。

    畢業那天我正在思考自己該何去何從，身後忽然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我回過頭便看到了站在那裏的赤司，他手裏抱著後輩們送給他的花束，溫和的笑了笑，“你在意大利那邊，有畢業典禮的說法嗎？”

    “沒有。”我對他說著，“我們那邊大多數時間都是女孩子們穿著漂亮的禮服和她們心愛的男孩子們一起去跳舞。”

    赤司有一瞬的遲疑，他扯下了襯衫上的第二顆niǔ kòu交給了我，就像是當時他決定要教我將棋那樣，用著不容我拒絕的口氣對我說道：“畢業後跟我一起去京都。”

    我有一瞬遲疑，但很快我就露出了笑容，“沒問題。”

    赤司眼睛裏似乎有什麽情緒一閃而過，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按了按額角，“嗯，我在洛山等你。”

    *

    自從我跟隨著赤司一同來到京都著名的洛山高校後，赤司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理會過我，原因是因為他太忙了。

    他一入學便成為了籃球部的部長以及學生會會長，我和他又不在同樣的班級，最多是在走廊或餐廳遇見，他會衝我點頭致意，然後邀請我一起去吃午餐。

    在沒有赤司作競爭對手的日子裏，就連手中的將棋似乎都變得無趣起來，我開始試著為自己找一些其他的huó dòng來打發時間。

    在經過幾次的嚐試後，我把目標鎖定在了國內相當出名的一běn kē幻雜誌《月刊世界之謎與不可思議》上，並成為了這本雜誌的業餘攥稿人，偶爾寫一些與科幻相關的推理短篇，通過雜誌，我認識了不少來自於其他學校的讀者，比如一直通過郵件和我爭論故事走向的獄寺隼人，以及經常訂閱雜誌還來學校這邊找過我的手塚國光。

    最令我驚訝的就是其中一個讀者居然是赤司在籃球部的前輩，黛千尋。

    因為他的緣故，我和赤司之間的關係似乎又被拉近了一些，我在黛的推薦下加入籃球部，就這樣認識了在籃球部做經理的森山櫻。

    最初，我對森山的印象隻停留在她有一雙風情十足的眼睛上，後來一起出去聚餐對她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層。

    她是個受歡迎的女孩子，不隻是籃球部的這些人，甚至連校外的不少男孩子都對她懷有別樣的心思，同樣作為經理，森山和我走的很近，一來二去，我和森山關係很好的這件事被赤司知曉，那之後沒有幾天，赤司便和森山開始了交往。

    他們兩個很般配，這是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同樣不得不承認的還有赤司對我態度的變化，往日裏還算友好的笑容已經逐漸沉澱為鋒利冷硬的線條，在將棋的切磋中赤司不再給我留有餘地，每次都將我徹底擊潰後再冷冷地注視著我，居高臨下的對我說：“長瀨，你的才能是我挖掘的，你的人也是我的，希望你最好能明白這一點。”

    赤司將我從籃球部驅逐，勒令我加入學生會，也就是這樣，令我意外的發現了森山的秘密。

    森山有一個在並盛中學的哥哥，據說脾氣又差還喜歡打架，是個完全的不良少年，這個人讓她在京都這邊也有恃無恐的生活著。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看過她和不同的男孩子出去逛街，並纏著對方送給她昂貴的禮物；甚至在某天回東京送書稿的路上，我還看到了她和以前是赤司隊友的那個模特一起逛街，憤怒讓我的理智統統跑走，我不顧一切的追上去攔住了他們。

    “啊，果然像你說的一樣耶！”金發的模特驚喜的對著森山說道，然後他露出了閃耀著光芒的笑容看著我，“小長瀨~還記得我嗎，我跟你是一個國中畢業的噢，我很崇拜你的，你當時的網球比賽和棒球比賽我都有去看——”

    “你離我遠一點。”我推開了金發模特企圖伸過來的手，同樣也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我怒氣衝衝的看著森山，“你怎麽可以做這樣的事，赤司君才是你的男朋友吧。”

    森山聽完這句話，故意挽住了金發模特的手，“是又怎麽樣~但是涼太就是比阿征體貼，長瀨有本事的話，來打我呀~”

    我深深呼吸著，垂在身側的手舒展開又收緊，指甲刻進掌心裏，無可奈何的看著森山和金發模特一起離開。

    *

    當我把這件事告訴赤司後，他沒有露出憤怒或者失望的神情，好像對於森山所做的一切並不在乎，隻是應了我一聲後繼續開始他的投籃練習。

    “赤司！”我往前走了一步，“和森山分手吧，她一點也不喜歡你，隻是喜歡你這個人身上種種名號帶給她的優越感而已。”

    “長瀨，不要違抗我。”

    異色的眼瞳閃了閃，赤司開始了不斷地投籃，沉默的籃球撞擊地板的聲響阻止了我接下來想說的話。

    我開始思考赤司對於森山櫻的喜愛程度，究竟是有多喜歡，他才能做到這樣毫不在乎的程度。

    也許是因為太喜歡了，以至於在沒有看到徹底的真相前，赤司寧願選擇自欺欺人。

    手裏拽著那張足以證明森山和跡部發生了關係的zhào piàn，我站在了學生會辦公室的門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正打算推開門去找赤司——

    露出的門縫中，我隱約看到了正站在桌前掩麵哭泣的森山。

    “阿征，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原諒我？”森山的肩膀顫抖著。

    “啊。”赤司走到她麵前，“對了，我應該告訴過你，不要做任何自以為是的事情。”

    “欸……阿征，你是在說恭彌哥哥一直在找的那個欺負了他們學校學生的那個混蛋嗎~他也隻是擔心呀，何況，我被長瀨欺負的這麽慘，自從我和你在一起之後，他都沒有好好的跟我說過一句話，”森山抽泣著，“明明長瀨是你的好朋友，可是怎麽就對我態度這麽的差呀，阿征，長瀨真的不是什麽好人，讓他被教訓一頓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為什麽赤司還要選擇原諒她？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我覺得自己腦子裏亂極了，我轉身離開了學生會的辦公室，默默地從校園hòu mén走了出去，當我意識到自己被一群留著飛機頭的青年包圍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敢襲擊並盛的學生，咬殺。”

    我被披著黑色zhì fú的少年狠狠打翻在地，鼻血毫不留情地湧了上來，瞬間就模糊了我眼前大半的視線。

    唔。

    好痛。

    這個我連麵貌都沒看清的家夥……

    大概就是森山那個經常喜歡跟人打架的哥哥吧……

    我應該放棄的，乖乖躺在地上的話，或許還不會這麽慘。

    但是，對於森山的憤怒，對於赤司的失望，讓我鼓起了勇氣，我張開嘴，一口咬住了少年的手，然後抬起自己的腿，試圖想要反抗他。

    “哇哦。”

    他發出的並不是痛苦的shēn yín，好像是看到了新奇事物那樣的驚歎聲。

    我的顫抖越來越劇烈，我能感受到身上骨頭好像都快要被打碎了。

    “委員長……這，看起來好像並不是之前在並盛町到處襲擊學生的家夥啊……”

    “嗯？噢……認錯人了，你們幾個，把他送到醫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