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瀚塵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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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女子名為陳櫻,乃是六大門派之一的泠寒闕中弟子,那瀚塵宗則是中原六大門派之首。
且說這瀚塵宗坐落於杭州雁蕩山,原是六大門派中底蘊最弱的一支,慕容淩加冕宗主之後,勵精圖治,門派上下煥然一新,而後恰逢大旱,朝廷以國庫空虛為由,遲遲不肯開倉,而他為了救濟當地災民,不顧宗中一些長老反對,傾全宗之力從別處購糧賑災,以致宗中好長一段時間白水粗飯。當地百姓感念恩德,為其立宗建廟,茶餘飯後但凡提起慕容宗主,無不交口稱頌。
因此慕容淩在當地聲望極高,甚至一些百姓有了冤情,不去衙門告狀,而跑到瀚塵宗訴苦,每次慕容淩總會派弟子下山處理妥當。四方好漢聽聞,紛紛前來投奔,幾年後,宗中人數暴漲,瀚塵宗登時成了天下第一宗,躍居六大門派之首。
北宋元佑五年(公元1090年),泰山武林大會,其時,六大門派—瀚塵宗、空明城、開寶寺、陌離峰、泠寒闕、聽天觀及其他百餘幫派各率門人弟子前往,與以往相比,這屆武林大會顯得異常平靜,甚至連比試都沒有,各方首腦聚在一起相互恭維,喝了半晌閑茶,略一商議,一致推舉瀚塵宗宗主慕容淩為武林盟主。
當然,單憑一顆俠義之心很難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最能使人信服、最重要的還是要論武功。偏偏慕容家世代相傳的浩瀚劍法舉世無雙,諸派心如明鏡,隻當做個順水人情,直接將盟主之位拱手獻上。
慕容淩當上盟主之後,事必躬親,凡事為他派著想、以大局為重,兢兢業業,甚至經常為了解決各種武林紛爭廢寢忘食,各門派在他的帶領下越發興盛繁榮。日子久了,一些原來心裏犯嘀咕、認為他是偽君子、當初賑災不過是手段的門派也漸漸放下成見,紛紛伸出大拇指道:“慕容宗主果真是位仁德仗義的大俠!”
俗話說得好“有所得必有所失”,慕容淩將武林中各項事宜打理得妥當,卻忽略了自己的身體,他的結發之妻梅花開多次關勸,他總是凜然喝道:“慕容淩寧願累死,也決不辜負大家的信任!”終於他因憊疲過度,大病一場,各門派心生感慰,紛紛差人送來老參仙芝等靈丹妙藥,並勸其好好將養身子,無須太過操勞。
因慕容淩為人仁厚,處事公正,備受江湖人士敬仰,所以眾望所歸,慕容淩連任了華山大會的盟主,在他在任的十年裏,江湖上的血拚大幅減少,至少,在明麵上確是如此。一些深仇大怨、非鬥個你死我活的幫派,隻要他出麵調停,都會賣他個麵子,暫時止息,至於暗地裏如何拚殺,那就不得而知了。
白羽原是慕容淩門下大弟子,因他天資聰穎,最得慕容淩看重,待之直如親子。白羽劍法大成後,多次奉師父之命下山解決江湖上的不平之事,很快在武林聲名鵲起。
據說一次慕容淩親自下山,隻帶了五個弟子,便滅掉經常在長江流域一帶作惡的霸天峽,此事一出,舉世沸騰,各門各派對瀚塵宗又是畏懼又是欽服,那次白羽便在五個弟子之列,自此名揚天下。
半年前,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師徒兩人失和,慕容淩一怒之下將白羽逐出師門並信告各大門派,信中梗概“自即日起,孽徒白羽與瀚塵宗、與慕容淩再無半分瓜葛!”
數月以前,武林大會擬於五月二十九在嵩山召開,就在大家都以為慕容淩仍會是盟主無疑時,二十日夜,慕容淩暴斃,其妻兒神秘失蹤,就連宗中各大長老都恍若人間蒸發,普通子弟群龍無首作鳥獸散,偌大一個宗門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便在其時,其餘五大門派正在趕往嵩山的路上,聽說雁蕩山遭逢大變,派人追查良久,竟是毫無所得,此時一些人聯想到被逐的白羽,紛紛猜測白羽定與此事有著重大關聯。
陳櫻一直以來對白羽的大名可謂如雷貫耳,卻沒想到今日能夠得見。她本奉命下山采購糧用,因明日即要啟程回歸,想來西湖遊賞一番,是而背著師姐帶莫語偷偷跑出來,來到這棲翼亭。
三人默然相對片刻,陳櫻心潮翻湧:“師父及其他門派都在尋找他的下落,我要不要即刻趕去告發,但看他這般模樣,想來必是因為師門遭此大難而痛苦,況且他若果真是欺師滅祖的大魔頭,以他的本領,隨便動動手指便可殺了我們。我該怎麽做?怎麽做?”
白羽憶起往事,酒已醒了不少,見兩人仍站在亭外,厲聲喝道:“還不走?”
陳櫻為他氣勢所逼,退了兩步,莫語拉了拉陳櫻的袖子,低聲道:“櫻姐姐,我們快走吧,別理這個凶巴巴的瘋子了。”
陳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害怕,鼓足勇氣,上前幾步,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說道:“這是我們泠寒闕的靈藥凝泉滴,或許會對你頭上的傷有好處。”語罷見白羽既不說話,也不看她,冷著臉隻胡亂將額上的血抹了幾抹,陳櫻輕歎口氣,將瓷**放在石桌上,徑拉著莫語離去。
晚間,銀盤當空,繁星垂掛,月光透過窗戶灑落一地的清涼,盛暑之氣稍減,陳櫻兀自坐在房間對著燭火發呆,回想著日間所發生的一切。尋思:“明日我就要回洪州了,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他!”想到這裏,心裏莫名多了一絲惆悵,突然她臉上一熱,暗道:“我這是怎麽了!”
她每每聽師父或其他人說起白羽做了什麽什麽事,總會特別留意,無數次在心裏幻想像他這樣的人,必然是睥睨群雄,傲世而又瀟灑的大英雄大豪傑,沒曾想今日竟乍逢在這西湖,驚喜之餘,不免也多了層淡淡的失望。但一想到他此刻無家可歸,孤身一人,累累如同喪家之犬,整日借酒澆愁,潦倒不堪,又禁不住多了些許同情。
陳櫻又出了半晌神,心想他既在這亭上住,必是知道那首詞的來曆了,於是決心再去趟棲羽亭。
她悄步來到隔壁,聽莫語氣息均勻,顯已睡沉,躡手躡腳從hòu mén出了客棧,施展輕功,不久來至亭下,此時已近醜時,但聽得萬籟俱寂,惟有蛙聲一片,眼裏湖波輕漾,銀光萬點。
陳櫻縱身一躍,上了亭子,隻見白羽正斜躺其上,額上傷口已然結疤,口中銜了枚槐樹葉,正出神得望著漫天星鬥,心下一喜,她知若非白羽用了自己留下的凝泉滴,絕不可能如此快地結疤。
她又打量一番,原來亭前不遠有株大槐樹,樹冠如蓋,蔓延至近處,遮住了一大片亭頂,心下恍然,本來她還奇怪午時烈日炎炎,亭頂如何睡得?原來是有這麽一片蔭涼,如此說來這人倒不算太蠢。
白羽聽見動靜,往右邊瞥了一眼,也不起身,道:“早間酒醉,冒犯之處,多多見諒!”陳櫻見他看向自己,心裏猛烈跳了幾下,道:“沒,沒關係的。”接著竟不知該如何開口,突然沉寂下來。
過了片刻,白羽見她仍然站著,樣子十分拘謹,暗覺好笑,坐起身來拍了拍身邊的朱紅疊瓦,道:“不嫌棄的話,隨便坐吧!”
陳櫻猶豫了一下,在距他身旁一尺遠的地方坐了下來,正欲開口,白羽說道:“你是想問那首詞的吧!”
陳櫻麵露驚訝,點了點頭道:“正是!你如何知曉?”
白羽一笑道:“我在這亭上住了一個多月,來來往往曾有無數的人從這裏走過,很少有人會像你一樣注意到這首詞,即便有人注意到,也隻是隨意的一瞥,便揚長而去,你和他們不同,肯下功夫細細品味。”
陳櫻恍然,聽到白羽言語中竟有些讚許的意味,不由麵上一紅。
白羽繼續道:“這首詞正如你所分析得那樣,並非一人所作,不過卻是由一人題寫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