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夢中誤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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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鬥了會子嘴,夜將深,少女命人送來兩條褥被,讓白衫自己打地鋪,白衫扮成乞丐時經常睡在草堆裏,如今能睡在幹燥舒爽的被子裏,自是十分滿足,加上之前挨了那一腳,渾身乏累,倒頭便沉沉睡去。

    少女見他睡著,玩心大起,對著白衫的臉嗬氣,看到白衫癢得左搖頭右晃腦,抿嘴咯咯低笑。

    而此時在白衫的夢裏,四周煙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不知哪裏刮來一陣狂風,霧散煙消,朦朧夜色裏站著一個男人,白衫走近一瞧,是爹!他萬分欣喜地抓起父親的手道:“爹,爹,是你嗎?衫兒好想你!”白羽不說話,白衫忽然見他身上多了十幾個透明窟窿,白衫大驚失色,抬頭看時,白羽的首級已經不翼而飛,隻剩下血淋淋的脖子。

    少女玩得起興,哪料忽然白衫死死抓住她的手,口裏不住地叫“爹,爹……”少女掙了兩下,又見白衫滿頭大汗,淚流不止,剛要張口叫醒他,誰知白衫猛地坐起。

    “嗚……”當巧不巧,兩唇相接,白衫此時也睜開了眼睛,看到少女精致的俏臉近在毫厘,登時如墜雲霧,不知發生了何事,隻以為仍在夢中。

    兩人愣愣的相視許久,少女一聲嬌喝,狠狠掙開白衫的手,“啪”地一聲甩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羞惱地飛身退開。白衫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摸摸火辣辣疼的臉,又摸摸清涼猶存的嘴唇喃喃道:“不是夢?怎麽回事?”

    少女心裏激忿,拔出bǐ shǒu道:“我殺了你!”

    白衫莫名其妙,頓時無名火起,怒道:“我白衫雖然卑微,卻不是任誰都能欺侮,反正你救過我一命,今日還了你就是,來呀!”

    少女見他突然發怒,自覺理虧,可又礙於麵子,杏目圓瞪,恨恨地踢他幾腳,道:“幹嘛!吼什麽吼!滾去睡你的覺!”

    白衫氣衝衝地鑽進褥子,連人帶頭蒙住,少女跺了跺腳,用手中bǐ shǒu射滅油燈,慪氣地翻身上床,這時門外傳來熊姓壯漢的聲音“xiǎo jiě,發生什麽事了?”

    少女有意讓白衫聽到,高聲道:“沒什麽,教訓一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賤婢罷了!”“賤婢”二字語氣尤重。

    白衫把自己捂在被子裏後,聽到少女與壯漢的對話,細細捋了捋脈絡,才漸漸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少女之前拿他開心的事他自不知,他隻以為是自己說夢話,人家好心前來查看,卻沒想到不但被自己抓住手,還誤親了人家!這樣一想,半是歡喜半是慚愧,於是他悄悄露出頭聽了半晌動靜,低聲試探道:“對不起,我……”

    “閉嘴!”

    白衫立馬閉上了嘴,過了會兒,白衫道:“我錯啦!”

    “知道錯就好!”

    “別再生我氣了好不好?”

    “誰生你的氣?繼續做你的鬼夢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

    “所以你還活著!一次機會已經沒了,再有下次一定殺你!”

    白衫竊想:“果真有下次,那死也倒值了,不行,我得想個法子逗她開心才是!”,想了許久,終於想到一條計策,聽他小聲問道:“喂,你睡著了嗎?”見少女不理自己,白衫又輕輕地道“好好好,我是賤婢!我是賤婢!”“賤婢”二字同樣加重了語氣。

    少女低低笑了一下迅速收聲,她聲音雖然壓得極低,卻在萬籟俱靜的黑暗裏,仍被白衫聽到,知她已然釋懷,放下心。忽又想起之前做的噩夢,進而想到父親被殺害的慘狀,忍不住抽泣起來。

    少女聽到哭聲,怒極反笑:“嗨,你倒哭起來!”

    “誰哭啦?我才沒哭!”

    “還狡辯?我都看到了,你剛才睡覺都在那哭!”

    “那……那是……我白天憋了一大泡尿,誰知道怎麽回事竟從眼睛裏流了出來!”

    少女聞言先是捧腹啞笑了一陣,然後佯作信他的話,驚奇道:“哇塞,你們男孩子眼睛還能撒尿啊!”

    “那可不!”

    又過了會兒,少女好奇問道:“做什麽夢了?”

    白衫攥緊了拳頭,恨恨地道:“我爹爹被人殺了!”

    “隻是夢而已!”

    “我倒希望這隻是一場夢,可那是我親眼所見,我想報仇,但是仇人武功極高,而我,正如你所說,隻是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草包!”白衫說著從心底湧上一股彷徨與無力。

    少女初知他心裏藏了這許多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過了片刻,少女道:“那你知道仇人叫什麽嗎?我替你殺了就是!”

    白衫深為感動,道:“謝謝你的好意,隻是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會報,毫沒來由的何必牽連你!”

    兩人在黑暗中聊著聊著漸漸睡去。

    翌日清晨,一行人再次出發,白衫與少女像是說好了一般,對昨夜發生之事絕口不提。

    又行了兩日,窗外傳來熊姓壯漢的聲音:“xiǎo jiě,明日就能到南昌了!”

    白衫與少女相處這麽些天,即將離別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馬車內氣氛略顯沉重。

    突然少女開口道:“白衫,我教你一招非常簡單卻很高明的手法吧,要不要學?”

    “好啊!”白衫欣然答應,但他並非真心想學什麽,而是臨別之際心有不舍,借此機會多和少女說話。

    “這一招叫做‘亂石穿空’,重在一個‘穿’字,須將石子穩穩地夾於食指與中指之間,食指施發彈力,中指用來控製石子射出的方向,先夾好,彎中指,彈食指,‘穿’字的要旨全在彈上,因此你要著重訓練食指的彈力!記住了嗎?”

    “記住了,隻是怎麽訓練食指的彈力?”

    “多練就好!來,你看啊,這樣這樣”

    夜裏在客棧落腳,白衫胡亂收拾了包裹,次日清晨,霧氣迷蒙,旭日東升,馬車飛速疾馳了將近一個時辰,停在樹林裏的一個三岔口。

    “xiǎo jiě,隻能到這裏了!”

    白衫與少女下了馬車,四周樹林陰翳,野徑兩旁荒草叢生,上下鳴聲蕭索,頭頂不時有亂鳥掠過,令人心頭不覺沉重起來,一時相對無言。

    良久,少女打發眾人離得遠些,指著延向東南的一條羊腸小路道:“白衫,你從這裏走!”又指著向西的一條小路道:“我們從這裏走!”

    白衫問道:“我們還能再見嗎?”

    少女想了想道:“應該會吧!”

    白衫躊躇了一下問道:“那……你無聊的時候會想到我嗎?”

    少女嗔道:“切,誰會想你!”

    白衫略感失落,說了句“我走了!”轉身便行。

    少女見他說走就走,忙道:“哎!”

    白衫聽到少女呼聲,心下一喜,回首而望,隻見少女揮手笑道:“一路小心!”

    白衫咧嘴一笑道:“放心吧!”語罷再不猶豫,邁開步子往東南方向行去,一直走出百餘步,待要轉彎,似是無意地瞥了一眼岔口,見少女仍然立在原地,登時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勇氣,猛然回身用最快的速度奔至少女麵前,一把將她摟住。

    少女先是微愣,隨即羞得滿麵飛紅,以她的本事,本能很輕易地掙開,但一想到可能以後再難見到,便咬著下唇,微掙一下便任其抱住,她雙手微舉,無處可放,顯得極不自然。

    白衫溫玉在懷,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迅速地在少女耳邊低聲說了句“謝謝”,一溜煙飛也似的逃了。

    一口氣跑出老遠,白衫才停下腳步,扶著一棵楊樹大口得喘息,此時他一顆心“砰砰砰”地狂跳不止,仿佛隨時就要破膛而出,五髒六腑更如喧天鑼鼓一般難以平靜。他一想起自己先才抱了心裏喜歡的女孩,便激動地難以自已,原來因為父親慘死而黯淡無光的世界,似乎霎時變得明亮而又美好。可一轉念想到可能永遠無法再見麵的時候,又兀自傷神。

    一個人胡思亂想許久,終於平定心神,繼續往東南方向行去。其時正值初夏,沿途一簇簇的紅花黃花兒開得極豔,其間蜂蝶共舞,白衫一邊走一邊瞄著蜜蜂飛蟲練習少女教他的那招“亂石穿空”,倒也不算寂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