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河一曲定奇陣 璿璣七寶擇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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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冰語喜道:“自是宜早不宜遲,若能奏效,則免去了冰語守陣不力之罪,那我便不知如何感激你才好了。首發”

    寧羽白搖頭道:“姑娘切莫如此說,先不說你對我的恩情,就是平白遇見這事而在下又力所能及,也不能不管。祛除邪惡匡複正道本為我輩本分,又何來感謝之說?”停了一下又道:“先莫多說這些,且看看我能不能驅動這天音神石再說。若是變不得陣,可不都是白說了?”

    林冰語微微一笑道:“你自管彈吧,按說每五十年一次的禳琴大禮該有些儀式才對,不過如今敝門零丁,事態又緊急,權且從簡好了。我現在又是氣力絕無,也幫不上你什麽忙,便隻好做個搖旗呐喊的小卒罷。”說罷將那銅板再次蓋上,權且當作了個矮幾,又把琴放在了上麵。

    寧羽白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就勢盤膝坐下,正在“幾案”之前。雙手一抬,輕輕搭上了琴弦。林冰語一見,亦退身於後不再言語,隻把眼睛滿懷期待地望著前邊的背影上。一時間忽的變得萬籟俱寂,連那河水也仿佛凝而無聲了似的。

    雙目微瞑,寧羽白不禁暗暗想起之前練習此曲時的疑惑:靈霄琴境修至武破境,那九曲都是各有神通,皆能臨敵對戰的,至少他習過的幾曲皆是如此。唯這名為“山河”之曲,雖似有些奧妙神力能隱隱呼應山水之靈,但卻對不得敵,降不得妖鎮不得魔的。當時他還不知有何作用,現在才知,原來竟是這齊天混元陣的變陣之曲,可卻又在師父的琴譜之中,卻是奇怪。不過此時並不是思考之時,他心境慢慢趨於恬淡,漸漸運起靈息。先由文衝,再至武破,靈霄琴境悄然展開,氣機遙遙罩在了那河中小洲之上,《山河操》的曲法已躍然浮現於胸。

    “錚錚……”冰弦連響,寧羽白睜開二目,雙手舞動撫起琴來。那琴一經撥弄,琴體上竟有碧光流離閃爍,弦上也是絲絲毫光放了出來!寧羽白雙目一亮,驚歎之餘隻聞得琴聲清越,好似可以直指人心一般,柔而不散、剛而不孤,一聲之下久久並不散去,卻仍縈繞在人的耳中一樣。他心知此琴定非凡品,更是有了底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行若流水一般將那《山河操》奏了出來。一時之間偌大個鍾乳石穴之內靈音回響,一弦未絕而一弦又起,如語凝咽。林冰語在後,聞之頓時一振。她也是音律秘法的行家,傾耳一聽便知深淺,這琴曲回蕩穴內四周,好像四麵八方無處不在一樣。但是她心裏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玄妙感覺,而這感覺的源頭,正是那河中的小洲。當下心中更喜,把雙眼一閉,細心聆聽起來。

    前麵寧羽白指影如梭,可那曲子卻甚是凝緩,就好像他撥了數撥才彈出了一個音似的,當真可說是神乎其技。漸漸地他將琴境催至頂峰,人也完全融入了進去。正彈間,就在弦音一轉之際,忽地隻聽“當”的一聲鍾鳴,直欲震透人心!雖然響亮卻是正合於曲調,絲毫也不突兀。原來這曲果然就是變陣之曲,一經彈起,那洲上十二塊神石空明間隱隱遙相呼應,曲中契機一到,外圍酉位上天音石的靈鍾率先受激,當的一聲響了出來。鍾聲剛過還未散去,其下神石便自動向前移了兩寸,有如神使一樣。石方一動,一陣尖鳴之聲忽然又在地下響了起來,可惜那聲音再不是恃強相抗,卻是悲鳴慘號、不勝痛苦的樣子。林冰語聽得心神大振,驀地把眼睛睜開,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外麵琴聲、鍾聲、尖叫聲一時同起,寧羽白心裏卻空靈一片,舍去指下之琴再無他物。撥撚攏劃,琴音漸漸由慢變快,由低變高,磅礴之音轟然而出,山河操終演入中段!但聽得琴聲中忽而如一峰突現淩絕雲空,忽如萬山橫遍棉連四野,天音石上靈鍾個個青光大盛,合著琴曲當當作鳴,好似樂禮編鍾,高低不一、錯落有致,妙響玄音不絕於耳。饒是林冰語身在局外,也聽得心潮澎湃,妙目之中異彩連閃。隨著琴音旋飛,隻見那小洲之上震動頻頻,天音鎮魔石有如被十二隻巨手同時擺弄,紛紛左挪右閃、前趨後退就如坪上棋子,令人目不暇接,也不知變動了多少步數去。那地下傳來的慘叫早已湮沒不聞,好似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嘿!”寧羽白吐氣開聲,雙手一劃,琴聲大振之下,但聽得那十二口鍾同時作響,轟然一聲過後,曲終聲寂。寧羽白緩緩睜開雙眼,望見前麵那十二口煙霧繚繞的銅鍾逐漸模糊,最終消失不見,轉頭問道:“林姑娘,可是奏效了麽?”

    一隻玉潤纖手扶上他的肩頭,隻聽林冰語興奮地道:“你看那七獄縛魂!”

    寧羽白聞聲望去,隻見那三條鎖鏈靜靜高懸,仍是赤紅一體,乍一看卻不見有什麽分別。再細細一瞧,卻發現本來貫穿其中的那道黑線,不知什麽時候起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那黑線……”他有點不解。請牢記

    “那黑線就是魔物魂力所化,如今已經完全不見,說明它已被完全封鎮。看著樣子,恐怕七八十年以後後再變此陣也來得及了!真是厲害,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林冰語不禁盯住他奇道。

    看著那清澈得有如天上冰月一般的雙眸近在咫尺,近得幾乎能夠數過來她那長長的睫毛、看透那薄紗之下的秀美臉龐,寧羽白的心沒來由的騰地一跳,愣了一下後,慌回過頭去,清了清嗓子道:“這個麽……我也不知道,或許因為師父他老人家教的比較好吧……”

    林冰語美目連眨,猛地意識到似乎有些失態,忙不迭一下抽回了肩頭之手,坐回了身子。臉上已是緋紅一片,所幸罩了麵紗,前麵那人又沒回頭,不虞被他看到,紗下櫻唇輕啟,禁不住吐了吐舌頭,心頭也是一陣鹿撞。耳中卻聽那人深吸口氣又道:“我總算明白了這曲子的奧妙,這齊天陣中的鎮魂台必為地靈之征,那鎮魔石各為高山之象,借此琴鍾變陣迎合造化,正可以挪移八方群山之力,以鎮邪魔。數十年後山力減退,才能再行轉借。不知林姑娘,我說的可對麽?”

    “正是這樣。”林冰語整整心神答道,等了一下又笑道:“別再姑娘姑娘的叫了,你我如今也算得上是熟人,就叫我冰語吧。”

    寧羽白轉過頭來,尷尬一笑道:“我也早想說了,我本非什麽公子,你也不要那樣叫我了吧。”

    “既然如此,我便叫你寧大哥,你便叫我冰語如何?”

    寧羽白聽了道:“如此甚好,寧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兩人說完相視一笑,各自站起身來,寧羽白又道:“此間事了,我恐怕也要走了,這琴必為貴派尊貴之物——”說著一指幾上的碧玉琴,“冰語妹子還是先慎重收好吧。”

    林冰語點了點頭道:“寧大哥這次一曲鎮魔,真是幫了敝門大忙,婆婆若是在天有靈,也定當感激於你。這事本是我門中職責,不幹你什麽關係,卻這樣勞動了你,我實在不知如何感謝才好,不如……”

    “你又來了,”寧羽白截道,“感謝二字就莫要提了,你要是想要送我這琴,我可萬萬不敢收的!”說罷一甩袍袖卷起那琴,一手抬起銅蓋,將琴輕輕送了進去,忙又將蓋子蓋好,一邊道:“你那煩惱絲若是還有,讓我七根也就好了。”

    “噗哧!”林冰語禁不住笑了出來,險些將麵紗吹起,忙撫住道:“這琴也隻是用得少了些,卻也不是什麽至寶,隻不過是變陣儀式的禮琴罷了。你便要,我還嫌它拿不出手呢。”

    “啊……”寧羽白略感尷尬,還要推辭,卻見林冰語輕身飄起下了壇去,隻留下一聲“隨我來”,人已往大門口處閃了過去。他一見如此不禁眉頭輕皺,可又不知林冰語到底要做什麽,隻好搖了搖頭,無奈地跟了上去。林冰語身形靈動,抬手間啟得小門,人已鑽出。寧羽白跟在後麵,隻見她出了門去來到水邊,默念口訣,嘩啦啦水浪翻滾中玄紋金鱗獸顯現了出來,脖頸輕擺,甚是恭順的樣子。林冰語飄身踏上了金鱗獸的頭頂,回身向著呆站的寧羽白招手道:“寧大哥,還不上來?”寧羽白望了望白衣飄飄的她,又看了看奇怪地望著自己的金鱗獸,不禁莞爾一笑,將身一揚上了獸頭,挽住一支長角站在了林冰語身邊。

    “走吧,”林冰語輕輕一拍金鱗獸的腦門,金鱗獸昂然一聲,擺動身軀,緩緩地沒入了水去,水麵上隻見一道長長黑影逐漸沉去,俄而突地竄走,隻在水麵上留下淺淺一道水痕而已……

    兩人駕著金鱗獸,不片刻就出了水道,而後衝水麵、逆瀑布、過雲湖,飛出了困龍山去,寧羽白一路隨著林冰語,又往頂上雲海之中飛去。他們一個駕風一個行雲,一路快若星馳,也不知飛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一個地方。打遠一看便有金光閃耀,飛近一瞧,原來是座金碧琉璃搭就的門樓,聳峙層雲之中,仿佛天宮一般!寧羽白雖也是修煉中人,看到這景也是目瞪口呆。誰能想到竟然真的會有雲中樓閣的?卻見林冰語當先收了雲,落在了門樓低下,揮手相招,驚奇之餘也收了風頭落了下去。隻覺腳踩在雲層之上,鬆軟棉厚,自有一股無形之力將人托起,落不下去,心才踏實了點。但一看到周圍景象,卻又奇怪起來。

    原來門樓之後並沒有他想象中的紅牆碧瓦、金門玉殿,竟是一片空曠,隻在不遠之前立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巨大銅鏡!那銅鏡與一般銅鏡一樣為渾圓之狀,隻不過大了幾十倍去。其最上麵邊框出一處凸起,上麵鑲了拳頭大小一顆明珠,裏麵竟然電火閃耀,仿佛困了個憤怒的雷公似的。鏡麵雲煙繚繞,卻看不大清。

    林冰語對寧羽白道:“此處乃是我九天閣之第六天——鏡幻天,也是我能帶你來的最高天,上三天就是我自己,因為修為不夠也上不去呢。”又一指對麵那鏡道:“此鏡名為無渺鏡,鏡中有靈,此下六天內發生的所有一切事情都在它映照之中。”

    “你為什麽帶我到這裏來?”寧羽白奇道。

    林冰語笑道:“少安毋躁,呆會你就知道了。”說罷領了他,兩人一起往鏡前走去。

    來到鏡前,卻依舊看不清境裏的情形,林冰語站定,合起雙掌望著那電火明珠禱道:“九天閣第十二代掌門林冰語拜啟守護鏡靈——弟子年幼修淺,匆繼掌門之位,無德無能,愧對曆代先師。且今次險些失守齊天陣鑄下大錯,此誠弟子不力之過也。幸得琴神前輩之弟子寧羽白相助,保得齊天陣數十年穩固,於弟子、於吾門、於蒼生,為功不可說不大。故此為之請入七寶璿璣廳一次,亦是為蒼生作謝。鏡靈洞察燭照,當知此言非虛,還望一啟門戶,以示吾門不負於人。”寧羽白在後聽得恍然大悟,原來此處竟似是個門戶,可入到什麽地方的。

    林冰語禱畢,深施一禮。說時遲那時快,那明珠騰的明光大放,鏡麵上也是一道白光閃過,雲煙盡去!隻見麵上是一層淡淡波光,好似水麵一般輕輕浮動著,卻半點人影也照不見。林冰語一見不覺欣喜,轉頭道一聲:“隨我進來。”寧羽白暗自稱奇,眼見林冰語邁步跨進,光芒一閃人已不見。他想了一想,把眼一閉,也提腿邁步走了進去。

    睜眼一看,隻見自己身處在一條封閉的長廊之內,這廊四壁都好似金磚鋪就,華光四射,但卻半點素金之氣也感覺不到!感覺古怪之極。長廊盡處一道門戶緊閉,林冰語正走了過去,寧羽白連忙跟上。兩人走到近前,林冰語從袖中又掏出一塊牌子來,形作牡丹模樣,卻是青玉雕成。寧羽白一掃,隻見上麵刻有“王令解語”四字。林冰語將那牌往金門上一處凹陷處一按,嚴絲合縫正好嵌進,道一聲“開”,那門應聲而啟,兩人這才進了其中。

    取回玉牌,金門關閉。寧羽白望著眼前之景卻實在有些摸不到頭腦。隻見金壁輝煌一個大廳,寬廣高大,形如半圓。在半圓那壁上均勻地開了七個門戶,均是金板銀釘,門邊框處雕著蟠龍雲紋,一般無二。唯一的區別就是在門頂上,從左至右用紅字分別標出了一二三四之別。

    “這是什麽地方?”寧羽白不禁疑道。

    “這是敝門七寶璿璣廳,”林冰語道,“每門之內皆有一類寶物,或為兵器,或為丹藥,或為法寶,種種不一。每開一門後則位置變化,與前不同,因此我也不知到底哪一門內裝的是什麽。我要謝你的東西就在這裏了,你隨便挑一門進去,拿一件喜歡的東西出來吧。”

    “啊?”寧羽白不禁失聲,心知此等森嚴之地寶物定非尋常,便有些猶豫。林冰語冰雪聰明看在眼裏,知他定是不大想進,便微笑道:“你莫以為此地如此難入,便定是藏了些威力無窮的大法寶。我那‘青玉紫霄綾’你也是見過的,就是取自此處,可是什麽萬人敵的神物麽?這處寶物也講緣份的,若你該得好物便有好物,不該得好物便隻有差物,半分強求不來。此處就是本門中人也隻有成年和立有大功時才可以由掌門領入一次,挑選法寶,若是無故擅取定遭天遣。所以此是你的機緣,別再猶豫了吧。”

    寧羽白聞言心道:“我若再推辭,倒顯得小氣了。既然此地乃是如她所說,便進去一下又有什麽大不了?”想畢灑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言畢挑也不挑,徑直朝著正中間的四號門走了過去。行至近前伸手一推,金門應手而開,寧羽白邁步而入。

    身後門戶自動關閉,室內這才亮起光來。隻見兩丈方圓的密室裏,圍著牆壁擺放了二三十個半人高的石台。每個台子上都擺了一件物事,細看處卻既不是靈丹妙藥,也不是仙劍飛針,更不是法術天書,一個個卻都是大小不一的圓球,不知何物所製。寧羽白一看甚是奇怪,便挨個石台看了過去。隻見那些圓球有的大如西瓜,有的小如雞子,就無兩個一般大小的,最大的一個足有自己半個身子高了。摸起來都是表麵粗糙,非金非石,不知何物。球中間都有道細縫,好似是可以掰開的,又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上麵都貼著自己識不出來的符咒。

    看了半天,寧羽白也認不出來到底是什麽寶物,心中想到:“不用管了,選中一個掰開看看,不就都知道了麽?”於是四下一掃,一眼看到個在牆角處孤零零的一座石台,上麵有個雞蛋大小的小球。他走至近前端詳了一下,發現別的石台都是距離差不多,隻有這個台子和兩邊其他台子都隔了好大一塊距離。台子又矮小,上麵的球也小,乍一看就好像是被人遺棄了一般。他看後一笑,自語道:“你倒是和我同病相憐,是個孤家寡人,沒人要的主兒。我也隻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要不得那些大個兒的,就拿了你吧。”說罷用三指拈起那球,放在眼前看了看,輕輕一揭把上麵符咒撕下,把球掰了開來。

    “刷!”一道如線金芒猛地自球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出,啪地一下正擊在了寧羽白的雙眉之間!他隻覺得呼地一下天旋地轉,還未等做出什麽反應,一聲衝霄長嘯自腦海深處突地響起。腳步一旋之際他不禁伸手捂耳,那嘯聲卻如驚鴻一現,一閃即逝再也不見了。一驚之下站穩腳步,寧羽白左右一看,室內卻沒發生任何變化,相比之下剛才那一瞬竟好似錯覺一般。然而一陣火辣感自背後傳來,提醒著他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從地上揀起兩半球殼,寧羽白也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己的身體除了背後有點熱之外,再在沒有其他不適。但剛才那一道金光確實從球裏衝了出來,擊在了自己身上啊。他忽地想起當年自己收得五龍昊天令時的情景,醒悟道:“莫非這金光也是那一路的寶物,化作華光進了我的體內不成?”又一轉念,想也未必,這是九天閣所在,還是出去問問林冰語,或許她會知道。於是轉身舉步,對那其他大小圓球看也不看,推門而出。

    “寧大哥拿了什麽寶貝?”林冰語見他出來,脆聲問道。

    寧羽白搖了搖頭,將那兩個半球遞給了她,說道:“你看這像是什麽‘寶貝’?”

    林冰語接過一看,皺眉道:“這是什麽寶貝?我卻看不出來……”

    “你也不知道?”寧羽白苦笑一下,“我還以為你會清楚呢。”說罷便將屋內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林冰語卻仍是一副不解的樣子,仍皺著眉頭道:“若是婆婆仍在,還可能懂得,我卻不知了。不過既入此廳,必為寶物便是了。寧大哥也不必多慮,反正它在你身上,早晚也會知道作用的,對麽?”寧羽白點了點頭。

    兩人又聊了兩句,便往外走去,過門出鏡,來到了開始的金碧門樓之前,寧羽白道:“多謝冰語妹子帶我來此,如今寶物也拿了,我也該要走了。”他進入九天閣這許多時間,不知外麵情況如何,蕭詠凝到底救了梁雅兒沒有,心中有些著急。

    林冰語脈脈望了他一眼,輕道:“寧大哥既然要走,定有要事,冰語不敢阻攔。隻不知你此去何處,以後又要去到哪裏,可還有再見之日?”

    寧羽白歎了口氣,緩緩道:“聽說最近劍盟幾派在青牛山對峙,或許會需要我作個人證。我便先去那裏一趟,若能將事情分個清楚明白自然最好。至於以後去哪,那可不一定了。你在這裏保重,若再有機會,我可能再來這裏找你?”

    “歡迎之至!”林冰語笑道,“不過此間鎮魔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忽然也生出出去看看的願望來。等我料理完雜事便會出去周周看看,也不一定。那時候也許我們還會再見呢。”

    寧羽白笑了笑,靜靜地看了看林冰語,忽地望天開口道:“冰語妹子,你……你為什麽總要戴個麵紗呢?”

    林冰語聞言先是一愣,繼而麵色又是一黯,隔了會才歎了口氣,輕輕道:“我娘是婆婆的唯一弟子,卻因為我爹的出走鬱鬱而終,不能傳她老人家衣缽。所以婆婆說天下男人都不值得人愛,又說美貌是最大的禍水,所以叫我萬一見到男子,都要這樣子的……”說著已經把頭低了下去。

    “哦……”寧羽白一聽原來是這樣,卻又尷尬不已,一時不知說些什麽好。還是林冰語抬頭道:“你若要走,我送你到另一條路吧,不必再走兩儀幻界那裏,出山要快一些。”

    “不必了,我到秋水劍派正好還有些事情,還是原路返回吧。”寧羽白道。

    林冰語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話,當先踏雲而起,領路而去……

    寧羽白來到石陣之前,吐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半山腰處的林冰語,招手致意。卻見林冰語遠遠地揮了揮手,另一隻手卻撫上臉頰,將那麵紗輕輕摘了下來!他頓時一震,雖然隻能大略看見個輪廓,他也能辨出她是在笑!當下心中一股莫名感覺騰地升起,卻又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又將手用力地一揮。

    兩人隔著廣闊的距離對視良久,終於寧羽白一轉頭,毅然踏進了銅板而去。

    臨走那一刻,他眼光又是一瞥,隻見伊人遠站青山之上,偌大個地方,竟然再無一人作伴,心中一陣酸楚忽起,默默道:“如此一個纖纖女子,竟要單單一人守著這幾座空山,負著如此天大個重擔,真不知道她日後還要如何度過。我此去若能不死的話,定要再來看看她!”心念剛起,人已化作金光,穿板而出。

    “看劍!”寧羽白人方落在地上,還未站穩便聽得數聲嬌吒猛地響起,隨後隻見十數道各色劍光分做四麵八方,齊齊向著自己射了過來!

    “啊?”他一時大驚,不料下麵竟然是個陷阱。倉促間靈息陡發,捏起劍訣。可是他忽然發現,靈犀劍竟然沒有應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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