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鼠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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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沒覺得,24個時辰竟過得這般慢,就好像以前跟師父窩在山上,個把月都沒有仙友來訪的時候,雖然那種情況不多,但一旦發生那是真的寂寞呀,恨不得跟花花草草說上幾句。



    現在的我跟那時也差不多,整日窩在斯年的衣袖裏,大氣都不敢出,就怕漏了馬腳。



    斯年倒是給我弄了許多好吃的,但總覺得沒有恣意地在陽光下吃著好吃。而且,就憑我現在這副“桂花糕”樣,能吃啥?一塊肉脯就是我一天的量了,慘,忒慘了。



    所以,反複思量後,我覺得我得自己找點兒樂子。



    “哎喲,斯公子,早,您這衣裳是……”



    迎麵而來的是我家後廚裏為數不多一位瘦不拉幾的夥計,不高,但人很有意思,我往後廚跑的時候就喜歡跟他扯皮,方圓十幾裏的八卦他都能添油加醋地給我講出來,不帶重樣的。



    斯年順著對麵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袖,原本平滑柔軟的布料變得毛毛躁躁的,還抽了不少絲,有幾處都透光了。



    “嗯……大概是昨晚招了老鼠了。”



    聽了斯年的話,後廚的夥計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估計真是老鼠,現在這老鼠都不怕人了,動不動就出來嘚瑟嘚瑟膈應你,我衣裳也被咬壞過好幾件,為了這事兒,我還讓大花去我那遛遛,結果抓了老的又出來了小的,耀武揚威的,煩死人。”



    斯年頗具深意地笑了笑,“我屋裏的就是個小的,確實挺能折騰的。”



    “小的?小的更賊的很,滑不溜丟,竄來竄去的,一溜煙就沒影兒了,抓住機會,能收拾趁早收拾了。”



    “說的極是,我一會兒便回去找找。”



    “可得好好找找,以絕後患,我這還有點老鼠藥,要不給斯公子你弄點?”



    “那倒不用,我這老鼠好上鉤。”



    “哦,那估計是個貪吃的。”



    此時,我正待在斯年的衣袖裏,兩隻手的兩端各自拽著一個線頭,腳底下還踩著兩根,正把手裏兩個線頭接在一起,這倆人都對話我是一句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裏,包括某人含沙射影的聲音。



    你大爺的!居然說我是老鼠!你才是老鼠呢!還趁早收拾了!還永絕後患!還老鼠藥!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等我變回去不多捉幾隻老鼠放你和斯年屋裏!



    覺著不解氣,我又從斯年的袖子上抽了好幾根線,讓你說我!讓你說我!直接給你抽成兩袖清風!



    哎?這個成語好像不是這麽用的……算了,管他呢!



    那瘦夥計又和斯年抱怨了會兒他那的老鼠,便被綠喬他爹喊去後廚幫忙了。這夥計走的時候我施法放了塊石子兒在他的腳下,他沒注意,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我透著斯年袖子的光,將這一切看得仔細,心想,唉,可惜了可惜了,就差一點兒。



    一陣不太大的晃動襲來,斯年將藏著我的那個胳膊抬了起來,剛好跟他的娃娃臉平齊,透過千瘡百孔的衣料,我看見了斯年那張放大了的臉。



    斯年開口道,“看你這神情,莫不是覺得那人沒摔倒有些可惜?”



    我拿出我自以為最凶狠的眼神瞪著斯年,“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什麽老鼠,明明就是拐彎抹角的說我,真當我傻聽不出來呐,你這人忒小心眼,不就是袖子不好看了嘛,回頭我把那邊袖子也給你抽抽線,兩邊一樣就好看了。”



    斯年挑了挑眉,“你確定?”



    我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確定!”



    我暗忖,嘿嘿嘿,讓你說我是老鼠,我就給你找點麻煩,衣裳又不是我的。



    斯年抽了抽嘴角,看著我,半天沒說話,最終還是整了整袖子,轉身往回走。



    “哎?斯年,你這是要回去了?這才剛出來呢,天地的靈氣兒在召喚你。”



    好不容易出來透透風,這麽快就回去了多沒意思,外麵鳥語花香多好。



    “去接上那個日上三竿還沒起的假小花,我們要去你那xiǎo jiě妹那一趟。”



    “xiǎo jiě妹?綠喬!莫不是她醒了,不對,你一直跟我在一塊兒,怎麽能知道綠喬醒沒醒呢?那我們去綠喬那是要幹嘛?”



    斯年勾了勾嘴角,也不說話。



    吊人胃口!



    “你快說嘛,我們去綠喬那幹嘛?是不是綠喬醒啦。”



    “……”



    “別這麽沉默是金,說來聽聽嘛。”



    “……”



    “好了我不拆你袖子上的線做吊床了,快告訴我嘛。”



    說完這句話,我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麽說著說著,就把拆斯年袖子的目的給說出去了呢。



    這回斯年倒是沒繼續沉默,“原來你拆我的袖子是為了給自己做個吊床,你倒是會享受。”



    “嘿嘿嘿,哪裏哪裏,我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



    這句“吃飽了撐的”是我跟剛跟後廚大叔學的,他當時在跟一位負責切菜的小哥說話,順道就被來後廚溜達的我聽了去,我覺得這句話用來形容我很是恰當,我就是總吃撐。



    但我說完這句話卻是給斯年樂的夠嗆,也不知道哪裏好笑了。



    “哎你別笑了,你還沒回答我呢,是不是綠喬醒了?是不是?”



    “……”



    我又纏著斯年問了幾遍,斯年終於悠悠地開了口,但是比不說話還欠揍,“佛曰,不可說。”



    “切,佛祖他老人家日理萬機,還管能你這點破事兒?淨糊弄人。”



    斯年一臉的不讚同,“佛祖他老人家管的還真都是些破事兒。”



    我撇了撇嘴,“說的好像你真的見過佛祖一樣。”我當了五百年神仙,連佛祖的仙影長啥樣是圓是扁都不知道。



    說話間,斯年揣著我就來到了我的屋子,我熟門熟路地使了法術將“錢小花”操縱起來,便和斯年往綠喬她爹娘的院子走去,我記得那院子不遠,就在後廚那邊。



    一路上,斯年雖然仍舊不肯說,但我覺著綠喬應該是醒了,至於斯年是怎麽知道的,我覺得要麽是斯年背著我偷偷摸摸地去看了綠喬,要麽就是斯年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些,前者越想越覺得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