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再去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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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裏的其他人還未開口,便聽到外麵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你們看到小王爺往這邊來了?”腳步聲在殿門前停了下來,夏初瑤聽出來是鳳鳴宮裏婢女靈犀的聲音。

    “先前有幾個宮人瞧見的,應該是這邊沒錯。”

    “靈犀姑姑,你可得幫幫我們,再找不到小王爺,一會兒征西大將軍從上書房出來知道了,隻怕是要扒了我們幾個的皮不成。”殿外說話的隨從聲音裏帶著幾分無奈幾分哭腔,這每次大將軍帶著小王爺進宮,那好動閑不住的小王爺都要鬧這麽一遭,闔宮滿院地到處亂跑,叫他們一陣好找。

    “可這偏殿裏是公主殿下請來的貴客,殿下交代了不能打擾,”之前紙醉回來的時候便囑咐了,讓這沈三夫人好生在偏殿養傷,公主殿下回來之前,莫要讓她出門走動,也不要貿然打擾,若非這從上書房那邊過來的幾個宮人和征西大將軍家的隨侍說他家小主子往這邊來了,宮裏的人又都知道那小主子的脾氣,她也不會允了這些人往這邊來。

    “你做什麽?”那小王爺靠在殿門上聽著外麵的聲音,眼下瞧見整理好衣衫的夏初瑤拂開沉碧站了起來,他麵色一冷,低聲問了一句。

    “外麵都熱鬧成這樣了,我再不出去,才算可疑。”走到這位小王爺的跟前,夏初瑤笑著悄聲言到,抬手要去開門。

    還未觸到殿門,手腕便被眼前的人扣住。

    “你若是敢把本王交出去,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抓著自己手腕的手上力道頗重,眼前的人也是一副咬牙切齒威脅的模樣。

    “還請小王爺先進內殿一避。”夏初瑤輕歎了一口氣,由著他抓著自己的手腕,好言相勸。

    說起這大齊的征西將軍,夏初瑤便也就熟悉了。孟遠鋒年輕時便是名動天下的大齊名將,與其他將領不同。孟遠鋒這個征西將軍,駐守大齊西境,多年來討伐沙盜,護衛國民,頗得西境甚至大齊百姓愛戴。

    夏初瑤未曾與他交過手,卻時常聽軍中年長的將領們說起,談到這位敵國大將,都是一副敬仰佩服的模樣。

    大齊西境西接黃沙大漠,沙盜縱橫,這些年若非他駐守,隻怕邊境不得安寧。

    孟小王爺聽得夏初瑤的話,抿唇看了她須臾,直到身後響起靈犀的敲門聲,他終於撇了撇嘴,鬆開了手,大步往內殿去了。

    等那小王爺藏好了,夏初瑤轉頭看了沉碧和醫女一眼,等沉碧上來將殿門打開。

    “靈犀姐姐有什麽事嗎?”看著站在門口的靈犀,再掃了一眼她身後幾步之外的一群人,夏初瑤眨了眨眼,“這是出了什麽事情,怎麽這般熱鬧?”

    “三夫人回來之後,可曾見過什麽人?”殿裏不過就夏初瑤和沉碧還有剛剛叫進去的醫女,靈犀抬頭看了一眼,便也就收回了目光,笑著問,“他們說瞧見有人過來,奴婢就來問問,三夫人可有被打擾到?”

    “有人過來?”再看了一眼門外的一群陌生人,夏初瑤露出一副驚訝的模樣,眉頭輕蹙,“不知是什麽人過來了,妾身是不是需要避嫌,還是”

    “既然三夫人沒遇到便好,殿下先前交代了讓夫人好生修養,靈犀就不打擾夫人了。”再怎麽說,這沈三夫人並非宮中之人,還是一個婦人,叫她與孟小王爺見著了本就是不合規矩之事,眼下公主殿下不在鳳鳴宮,她一個婢女也不好多說什麽,便也隻能先帶著征西將軍的人告辭。

    畢竟,這沈三夫人與那孟小王爺並不熟識,若是小王爺真的闖到這裏,隻怕這偏殿裏早就炸開鍋了。

    那些尋過來的隨從們聽得靈犀這麽一說,雖然心中有幾分篤定自家小王爺是真跑這裏來了。可眼前這人是公主殿下的客人,公主殿下不在鳳鳴宮,他們也不能做出失禮的舉動,便也隻能道了歉,隨著靈犀一起退出了偏殿的院門。

    直看到一行人消失在門外,夏初瑤才朝沉碧點了點頭,叫沉碧去院門守著,自己轉身進殿。

    斜靠在軟椅裏的孟小王爺本是在把玩桌案上的一個玉石擺件,見她進來,彈起身子,站直了,拱手朝她作了個禮:“多謝這位夫人仗義相幫了,這份恩情,孟長安一定銘記在心。”

    夏初瑤此番的舉動,倒也不完全是為了幫他,隻是想著若是自己道出這個小王爺藏在她所處的偏殿裏,惹得這小王爺不悅不說,她一個有婦之夫與一個陌生男子關門共處,傳出去隻怕又是一場鬧劇。

    不過,聽得他自報姓名,這一聲謝,夏初瑤便也就安安穩穩收下了。

    孟長安雖然姓孟,卻並非孟遠鋒之子。他的父親孟遠山與母親陸吟當年為了賑災而死,孟長安自小養在叔父孟遠鋒家,皇帝憐他身世,敬他父母所為,更是因著他的母親陸吟是當今太後的侄女,便破例封了孟長安王爵之位,讓孟長安成了大齊年紀最小的異姓王爺。

    “先前是妾身未能識得小王爺的身份,多有怠慢,還請王爺恕罪。”夏初瑤俯身朝他作禮告罪,聲音恭敬。

    便單憑這個小王爺能在這皇城裏上躥下跳,還能這般飛揚跋扈來說,想必即便是到了皇帝陛下麵前,他也是頗受恩寵的。這般恃寵胡鬧的舉動,夏初瑤從前在晉國就見了不少。都是皇家的事情,她一個外人,便也隻需得不多問便好。

    所以,夏初瑤不問孟長安今次為何會有這般舉動,也不問他之後打算如何。隻是告罪自己先前的失禮,等著這個孟小王爺自己離開。

    “說起來你是何人?本王聽他們叫你夫人,你怎麽會在音姐姐的宮裏?”孟長安擺了擺手,叫她不必介意,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隻是踱步到外殿,探了個頭發現外麵沒人,便大搖大擺地出來,目光落到桌邊帶著血跡的繃帶和傷藥上,俊眉一皺,“你受傷了?”

    他昨夜剛隨叔父到帝都,今天一大早過來給皇帝陛下請安,並不知道瓊途寺行刺之事,看到這般光景,受傷的還是一介夫人,不由得好奇心起,轉頭這才細細打量夏初瑤。

    “妾身名喚夏棠,是沈家三公子沈臨安之妻,今次有幸受驪陽公主殿下之邀,入宮小住,陪伴公主。”自這小王爺闖進來到現下過了這麽久,那替她包紮的醫女像是還沒回過神來一般,連桌麵上的東西都還未收,夏初瑤側頭冷冷掃了她一眼,瞧得她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一般,做了禮,忙去收拾。

    “這麽多血,你傷得不輕吧,怎麽受傷的,說來給本王聽聽?”那桌上的繃帶血跡斑斑,看那醫女收拾得手忙腳亂,孟長安也隻是笑著側身讓了讓,看著夏初瑤,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不過是妾身自己不小心,誤傷了自己而已,不是個什麽精彩的故事,不值一提。”夏初瑤不理會他,抬步往殿門口走,“那些人找不到小王爺,一會兒指不定還會再來,小王爺若是有心要躲開他們,隻怕這裏不是什麽久留之地。”

    “你說得也有道理,今rì běn王還有事要辦,你這份恩情,本王記下了,改日定當報答。”想想夏初瑤說得有道理,孟長安撇了撇嘴,也不再追問,隻是拱手朝她作禮要告辭。

    剛踏出殿門,想起她先前的話,便有頓步轉頭:“你剛剛說你是沈家的人?你說的沈家,可是鎮國公府,沈臨淵家?”

    “家夫正是鎮國公府三公子,沈臨淵將軍的弟弟,沈臨安。”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沈臨淵,夏初瑤微微一愣,隨即作答。

    “過兩rì běn王要去這鎮國公府瞧瞧那沈臨淵,到時候再去謝你。”抿唇若有所思地默了幾秒,孟長安臉上便又有了笑,作禮告辭,這一次走得瀟灑,出了殿門,過了台階,也不走正門出去,隻是點足縱身,往宮牆上躍去,幾個起落,消失在夏初瑤的視線裏。

    夏初瑤抬目看著孟長安消失的方向,低低歎了口氣。想想從前自己也是有這般身手的,如今別說這麽高的宮牆了,想要爬棵樹隻怕都很困難。

    “夫人,他就這麽走了,真的沒事嗎?”那邊在門口的沉碧見人走了,便也提裙小跑回來,看夏初瑤望著遠處發呆,頗有幾分擔心地問道。

    “你說誰走了?剛剛不過是你們在替我換藥罷了,有誰來過嗎?我怎麽不知道?”夏初瑤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沉碧,又轉頭去看裏麵收拾妥當,提著藥箱垂首而立的醫女。

    “今天有勞姑姑了,妾身之後必當多加小心,不會再叫這傷口出什麽事情了。”俯身作禮道謝,言罷,夏初瑤示意沉碧送醫女下去。

    這醫女平素也是在鳳鳴宮裏當婢女,先前因著懂些醫術,被驪陽公主看重之後,送她去太醫院學了一年,之後就一直留在鳳鳴宮代替太醫每日替公主請平安脈。今日即便是她撞上此事,回去最多也不過是跟驪陽公主提起。

    旁人便也罷了,夏初瑤也不怕驪陽公主知道這件事情。畢竟眼下,驪陽公主隻怕是比她更注重沈臨淵,注重沈家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