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汗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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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防有詐,我才帶了江蘇過來。

    卻不想,我在包間裏被困了那麽久,外麵一丁點動靜都沒有。

    身體越來越熱,渾身冒汗,手腳發軟。

    方月琳輕輕一推,我就摔在地上。

    眼前是三雙鮮豔的大紅色高跟鞋,一會在左邊,一會在中間,一會在右邊。

    耳朵裏隻有方月琳的聲音時遠時近,“夏秋,隻要你跪著給我道歉。”

    我仰起頭,隻看到滿眼的紅色,包廂裏的燈時不時打著轉,刺得眼睛生疼發暈。

    “我心情好了,說不準就能饒了你。”方月琳俯低了頭,在我耳邊說。

    我咬著牙朝她笑,“嗬嗬,你做夢。”

    這個女人還記著四年前,被韓信壓著跪在我們麵前的事。

    是啊。

    韓信。

    如果當初金餘問我那句話時,我搖頭說不呢,韓信是不是就不會死。

    沈三千是不是就不會經曆那樣的痛苦。

    結局會不會,肯定是不一樣的吧。

    怪我。

    假仁慈。

    我從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所以。

    金餘傷我,我懷恨在心。

    沈三千騙我,我就誓不原諒。

    可偏偏。

    我放了方月琳。

    害死了韓信,害了沈三千。

    現在。

    也害了我自己。

    意識雖然混沌,卻還辨得清方向,手在包裏摸索了許久,剛摸到手機,就被方月琳一把抓住,她掂著我的手機,旋轉著,隨後把手機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狠狠碾碎,“想聯係誰啊?你以為,你今天還能走得出去?”

    屏幕玻璃被碾碎的聲音鑽入耳膜。

    混著身後男人喝酒調笑女人的聲音。

    整個包廂氣息靡靡。

    沙發上的陳老板站起身,朝我走了過來。

    同一時間,門被打開,我勉力撐起腦袋,沒看到江蘇的身影,隻看到外麵又進來一批男人。

    方月琳倚著牆,吞著煙,她的臉隱在黑暗中,顯得模糊而陰險。

    隔著距離,她的聲音準確無誤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夏秋,你大概沒嚐過這種美妙的滋味吧?”

    我莫名地抬頭。

    包廂裏男人排成排,地上趴著幾個公主。

    光裸的。

    男人和女人。

    我驚懼地退縮著,退到牆壁,就聽到方月琳低頭俯在我耳邊輕聲說,“拜你所賜,我嚐過。”

    陳老板脫了上衣,走過來把我拉到人群中間。

    我知道自己喝的那杯酒有問題。

    所以,身體才這麽不聽使喚。

    軟得像灘泥。

    可我仍是拚了命地怒吼,“你們誰敢動我一下試試?!”

    包廂裏傳來此起彼伏的笑聲,狂妄的,囂張的,不屑的。

    陳老板捏著我的下巴,仔細端詳我的臉,半晌才說,“記住我的臉,待會別被誰懆都不知道”

    “有本事就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

    我扭動著躲開他的碰觸,整個人摔在地上,剛要爬動,就被人踩了手。

    五指連心,我痛得整張臉都扭曲。

    陳老板在頭頂笑得張狂,“我就喜歡你這麽辣的,夠勁兒!”

    他邊說話,邊加重腳下的力道。

    我怒吼的聲音因為疼痛變了調,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呼吸困難,聲音時大時小,氣息急促,“夠你媽!你敢動我一下,我就能讓你死!”

    “喲,這麽厲害呢,我看看,在床上是不是也這麽厲害”

    男人調笑的聲音混著女人的嬌串聲一點一滴滲進耳膜。

    那隻腳終於鬆開我,我吸著氣用右手包住左手,在地上緩慢移動,視線一掃,包廂裏的男男女女全部交疊在一起,目光所到之處,全是白花花的肉。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爆開。

    極度的燥熱在胸腔裏橫衝亂撞。

    腦子徹底混沌。

    我抓著地板,大口喘氣。

    肩膀被人抓住,那人直接把我提了起來,隨後把我扔到地板上。

    我暈了幾秒。

    有種嗑藥過猛的後遺症,視線都是疊影,一個人透過視網膜傳遞到腦神經是三個人的影像。

    是以,包廂門被人一腳踢開時。

    我分不清,來的是幾個人。

    我努力朝門外爬,卻被方月琳給踩了背,“賤女人,我就不信你運氣這麽好”

    耳邊她的話剛說一半,下一句就沒了。

    高跟鞋落在背上的疼痛不比被人踩了手指的疼痛低。

    我咬牙忍著,再抬頭時,方月琳卻是飛了出去。

    她撞到牆上,又砰一聲落在地上,我看到她臉上全是血,一張嘴,牙齒上都是血。

    她張大嘴,想說什麽,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噗一聲吐出一道血,然後暈了過去。

    那人走近我時,我努力睜眼去看他,隻看到一個黑色輪廓,“金餘?”

    那人沒說話。

    有些小心翼翼地過來抱我,避開了我左手的傷。

    熟悉的汗味。

    我眼睛陡地就濕了。

    “向九?”聲音是啞的。

    他依舊沒說話。

    可呼吸是他。

    這個汗味也是他。

    再後來的記憶都是時不時模糊的,因為我清醒的時間很短。

    隻記得自己不停扒拉著他的脖子,語無倫次地喊難受,有雙手就在解開我的衣服。

    我知道是向九。

    就不停拍開他的手,“你不要碰我你不能”

    耳邊他的聲音隔了層霧一樣,聽得朦朧而不真切,“你告訴我,誰可以?”

    他問話的聲音是溫柔的,可是撕開我衣服的動作卻有些粗暴。

    我緊緊抓著胸口,腦子裏隻有一道指令,“你不能別碰我”

    他就停了手。

    低啞的嗓音莫名帶著幾分蠱惑,“告訴我誰可以,我讓他來。”

    我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但似乎自己失神中喊出一個名字。

    因為,接下來。

    我聽到那道聲音似乎愉悅中透著幾分狠厲,“這是你說的。”

    隨後就是浪打的情潮被欲和望支配。

    整個人像條小船在海浪裏漂浮著。

    時上時下。

    大概是遇上了雷雨的天氣,小船總是翻了再翻,雨水落滿船身,忽冷忽熱。

    再後來。

    風平浪靜。

    隻剩小船在海上輕輕飄動著。

    偶爾抽搐。

    第四次小**時,我意識清醒,兩隻手緊緊抓著男人的手臂,聲音嘶啞,“不要了不要”

    男人不說話。

    埋頭苦幹。

    變換著花樣。

    各種生不如死飛入雲端的體驗。

    哭花了眼,哭啞了嗓子。

    身體變得異常敏感。

    數不清第幾次痙攣時,再次昏睡過去。

    恍惚感覺有雙手在扶摸自己的身體,一寸寸,充滿了愛憐。

    有溫熱的呼吸落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那人的氣息,充斥了全身。

    充斥了腦海。

    我睡了兩天。

    準確來說,是兩天兩夜。

    我是在第三天的傍晚醒的。

    在一間陌生的臥室。

    一個麵色蒼白,年紀大概才二十出頭的男人盯著我。

    我嚇了一跳,抓著被子捂住胸口,瞪直了眼睛問,“你是誰?!你怎麽在這?!你對我做了什麽?!”

    底下火辣辣的酸脹提醒我,我至少被幹了不下十次。

    那個男人對我的一番質問毫無反應,甚至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的眼睛顏色很淡,看人時目光平靜,像是看一件物品一樣,眼神沒有波動。

    他隻是在一張紙上記了些什麽,隨後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這隻表,我隻在雜誌上看到過。

    堪稱史上最貴手表。

    高科技,多功能,時間是根據所在地理位置精確到秒的。

    到了國外,還會根據時差自動調節。

    而且。

    這隻手表還會根據溫度,折射出霧氣蓋在手表外環。

    價格大概是我繞著我腰圍一圈的0。

    這個眼神淡淡的男人寫完東西,就默默走了出去。

    過了會,房間裏再次走進個人。

    他也不說話,一進來就坐到床邊,摸我的臉,親了親我的額頭。

    隨後把我抱起來。

    像是對待植物人一樣。

    我推了推他,“昨晚是你?”

    金餘停住腳步,深眸裏似乎含著笑意,“你已經睡了三個晚上了,昨晚沒碰你。”

    我,“”

    那就代表是他。

    莫名的,我舒了口氣。

    想到那道熟悉的汗味,想問的話到嘴邊吞了進去。

    低頭才看到自己身上穿了件裙子。

    也不知道誰的,純白純白的。

    我這幾年偏愛冷色係,不然就是黑白係,從不穿這麽純潔的顏色,乍看感覺自己像穿了件睡衣。

    金餘抱著我出來,我才看到沙發上還坐著幾個人男人。

    沙發中間那個藍眼睛的混血男人我記得。

    靳二少。

    其他人都或坐或站,隔著距離看著我。

    有個桃花眼的男人問,“小八,你給她吃了什麽,睡了這麽久?”

    那個叫小八的男人就是我醒來看到的第一個男人。

    他神色淡淡地,也不說話,坐在茶幾那動手泡茶,一套動作華麗流暢。

    手指修長蒼白,像極了女人的手。

    桃花眼男人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端起麵前沏好的茶,一口幹掉,隨後把空杯子遞到小八麵前。

    靳二少回頭,眉目偏冷地問,“喝茶?”

    這要不是知道兩人早就認識。

    還以為是shàng mén找茬的兩幫人。

    “不了。”金餘抱著我目不斜視往玄關處走,即將走出去之前,他狠厲著眸回頭,盯著桃花眼男人說,“方家這次如果包庇方月琳,我不會手軟。”

    “這哪兒話啊,別客氣。”桃花眼男人笑了笑。

    我這才知道。

    這個男人就是方月琳那位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