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的人你也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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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程北堯的臉色都很難看,是莫名其妙的難看。
許知非找不到源頭。事實上除了在南橋那一晚的重逢,爾後她再也沒有主動過。
也好,安靜的坐在車窗邊,降低存在感,權當看風景了。
他不說話,她便也不吱聲。
王澤不知發生了什麽,偏偏手上有一個重要的項目需要程北堯做決定,硬著頭皮湊在他耳邊講公事。
車內冷氣開的足,他卻莫名出了一身的冷汗。
程北堯講的簡略,王澤應的也簡單,明顯是在防著外人,防,許知非。
程北堯講的不緊不慢,稍稍抬眼用餘光去撇許知非的方向,唇角淬了毒般冷嘲勾起。
王澤的冷汗出的更多了。
“抖什麽?”程北堯突然發問。
王澤抿緊嘴角搖頭,腦子裏卻在想這條路怎麽那麽長。
程北堯和許知非冷戰了一路,最後下車,他也沒有等她一起。
許知非沒想到程北堯會帶她來“菲林”。
是的,眾所周知“菲林”是全市最有名的酒吧,而鮮有人知的是,它的幕後老板是程北堯。
經理叫阿曼達,帶著人親自來接,很低調,沒有鬧出太大動靜,走的是hòu mén。
一路將他們帶入“菲林”後麵的一棟主樓,樓前滿園春色關不住,嬌豔的玫瑰和一整片紫羅蘭正在怒放,大紫大紅的驚豔搭配如金的夕光。
程北堯走在最前麵,還在與王澤講事情。
蜿蜒的羊腸小道,上麵鋪滿了鵝卵石,許知非默默跟在一群人後麵,踩著高跟鞋與凹凸的地麵鬥爭。
阿曼達見到許知非是很驚訝的。對她的印象停留在“菲林”的舞娘,怎麽也沒想到會在程北堯的身邊見到她。
於是看著她的眼神含義仿佛是在說難怪你辭了舞娘的工作,原來是抱上大腿了。
許知非看懂了,不解釋,扯扯嘴角,笑。
王澤下意識的回頭,程北堯和她鬧別扭,那是鬧著玩,要真出了岔子,怕是要到他頭上問責,所以可不得多看著她。
許知非很安靜,但王澤總覺得,她的笑容和眼神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錯覺。
想起先前鍾珂與他通電,人前的wěi zhuāng全部卸下,發火:“她是什麽東西,不過是仗著一時的寵愛!我照顧先生飲食起居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先生居然為了她與我發怒。”
王澤歎氣:“阿珂,其實你我都知道,無論我們陪伴他多少年,我們都無法與他成為朋友。老板與職員,這一道界限,要認清。”
鍾珂直接有了泣音:“可是我,我無論如何都算是與他一起長大的啊,還有傅姐姐之前在程家,我眼睜睜看著溪溪和傅姐姐被迫相隔兩地,我看的難受!”
王澤不語。
鍾珂止住這個禁止談論的話題,她緩了緩,近乎殘暴的道:“先生以為我們看不出來?這些年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哪一個不像五年前的那個女人?許知非算什麽,再寵也隻是替代品!”
五年前那個被程北堯寵上天,冠以愛情,卻極少人見過的xìng yùn女人。
王澤聽得頭疼,安慰幾句便掛斷diàn huà。
事情錯綜複雜,他也不能告訴鍾珂,許知非就是當年的那個女人。
所以自然是很重要的。
在進門時,程北堯突然停下了腳步,歎了口氣,還是回身,朝許知非伸出手。這是他在人前給她的尊重,亦是對他自己莫名其妙生的脾氣和解。
而她要不要接受,也是他給予的選擇。
許知非站在夕光的影下,男人凝視她,她最終還是伸出手與他交握。
他滿意勾唇,帶著她往前走,“都是自己人。”
許知非仰頭:“嗯?”
阿曼達停在最後,眉頭越皺越緊,她不明白,許知非怎會擁有程北堯如此的信任。
那顧餘渺
王澤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亂來。
其實不過是熟識朋友的一個小聚會。
市是臨海城市,主樓後麵有一片海,一群人穿著簡單,在即將入夜的海邊燒烤,煙霧繚繞,浪聲陣陣。
遠處有一艘輪船由遠及近,慢慢靠岸,又下來一波人,穿黑色背心,最招眼的那個男人便是周宸然。
市家族林立,周家是其中最出眾的一個。而周宸然如今已經接受家族事業,如今的名氣不亞於程北堯。
許知非見過他的。
在五年前,程北堯雖然有錢但不是首富,周宸然雖然是周家繼承人但不得寵。大家尚且什麽都沒有,周宸然常和程北堯在一起,有時候蹭在南橋幾天都不走,一來二去,也算和許知非認識了。
許知非看著對方走近,眼睛微眯。
還是五年前,空寂冰冷的牢房裏,是周宸然帶來一張支票,他殘酷的說:“程北堯這些年待你不薄,你出價多少,我給你填,今後你們就算劃清界限,也不要再見了。”
周家宸然欽慕傅家薔薇,是整個市人盡皆知的事情。
而他為了保全心愛之人的幸福,從朋友化身敵人,與程北堯一起,將她推下阿鼻地獄。
他們都愛傅薔薇。
許知非斂下笑意,指甲攥破了手心,似乎出血了。沒關係,她不在意。
周宸然走過來隔著一段距離和程北堯打招呼:“這麽晚才到。”
走近了,仰頭喝水,再定睛,“噗”
如同電視劇裏的噴水橋段,周宸然被水嗆的直咳嗽,彎著腰半天起不來。最後細細看向許知非,眼角泛紅,“你”
猶如活見鬼。
男人臉上閃過的是細思恐極。
再看程北堯:“你這”
程北堯眸光微沉,眼裏有不可侵犯的威嚴,他似乎沒打算給周宸然介紹,見過一麵立場就算清楚了。
他轉身離去,隻因公事纏身,王澤跟著他一前一後選了個僻靜處講。
再看許知非,海風吹起她的發絲,臉上掛的是淡然的微笑。周宸然眯起眼睛:“出獄後的兩年,你去哪了?”
許知非與他擦身而過,低聲講:“周先生,你和我,井河不犯。”
外麵都說程北堯換女友換的很勤,但實際上,這些年他幾乎沒有把任何女人帶到朋友麵前過。
包括許知非。
而程北堯今日帶許知非前來,是為了幫她鋪路。
沈致遠對她栽培,遲早要走上商場,今後兵戎相見時,遇上熟人,多少會給她一些麵子。
當許知非意識到這一層,有些意外。
周宸然離開了一陣,恕他暫時無法消化許知非回來的事實。
拐角撞上阿曼達拉著人講話:“今天有些麻煩,恐怕不適合出現,要出了亂,程先生發起脾氣大家都要遭殃。”
“表姐我,我都來了。”刻意打扮過,如不是實在無法放下,她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周宸然現身,皺眉看著那人,念出三個字:“顧餘渺?”
晚餐豐盛,程北堯寸步不離許知非,震驚了一眾人的眼球。最後是許知非不好意思,扯開他的大手,臉有點紅:“不要亂動呀。”
聞言程北堯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爽朗的笑,親吻她的耳垂,學她的語氣:“好呀。”
她的小癖好至今未改。
一旦害羞,連言語也變得軟。
這讓程北堯很滿意。
王澤在一邊已經沒眼看。與許知非在一起的男人哪裏有一點平日在公司的威嚴。
妲己禍國???
周宸然出現在餐桌,似是不經意提起:“我記得你不是學跳舞的麽。”
刀叉在盤子上劃出尖利的聲音,程北堯遞過去一記警告的眼神,周宸然沒接收。
“前些日子在菲林跳舞的是你吧。”他笑了一聲,“早就聽人講過,菲林來了位有個性的舞娘,我聽的好奇,也去看過呢,本想試試到底多有個性,砸了錢下去,沒想到許xiǎo jiě也就那樣嘛。”
話尾刻意的玩味和留白,足以引起人們的遐想。
這是真的沒想到。
許知非變色,已經不敢去看身側男人的臉色,周身透出的寒冰,足以讓她無從解釋。
她沒想到那個男人是周宸然。
彼時父親住院,極度缺錢,她在“菲林”跳舞,有金主看上她,想買她一夜,那時候是真沒辦法,也是許知非唯一一次妥協。
可沒做成啊。
金主臨時有事,那一夜誰也沒見到誰,平安度過。
那次居然是周宸然?
仿佛衣服被一件件脫下,許知非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如墜冰窖也不過如此。
她緩緩去看程北堯。
程北堯嘴角翹了翹,麵色發青,跟他嘴角的那抹笑意不協調到了極致,看了隻覺生寒。他看向周宸然:“繼續說。”
“唔,許xiǎo jiě身肢很軟。”
“砰!”
許知非一躍而起:“你胡說!”
凳子摔倒的聲音,是程北堯,他踹開周宸然坐著的凳子,攥起他的衣領,當下就是一拳下去,暴戾無比,磕著血似的:“你他媽不認識她嗎!我的人你也敢動!”
一片混亂,有人不怕死的上去勸,被程北堯一腳踢開,他的手臂上,暴著青筋。
周宸然唇齒滲血,他咬著牙:“北堯,你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不能看著你在這麽一個女人身上重蹈覆轍,薔薇怎麽辦。”
許知非站在一邊望著發生的一切,猶如旁觀者看一場悲喜劇。
好不容易汲取的溫暖,被狠狠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