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心軟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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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把拍掉她亂揮的手,將她拋在柔軟的大床上,一聲不吭走入浴室,輕車熟路的從櫃子裏扯出幹淨的毛巾用熱水打濕,回來將她攬入懷裏細細擦臉。
似乎是睡過去了,突然安靜下來。
正當程北堯正打算起身時,這女人卻突然扯住他的衣角拉回去,迎麵衝他吐了滿身汙穢
“”
昏暗燈光下,男人額角直跳,近乎咬牙切齒,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許知非!”她的臉跟小花貓似的,拿醉意滿滿的眼神望著他,水盈盈的惹人憐。
這個時候連脾氣也發不了,閉閉眼,認命的重新給她收拾。
最後徹底將兩個人都收拾幹淨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許知非真的睡了過去,頭發被他淩亂的紮了起來,掉下來幾縷在臉龐上,麵容清淡,這樣素顏也十分好看,閉著眼睛不鬧的時候像溫順的貓。
程北堯悄悄躺在她身側,關閉一切可能驚醒她的電子設備,懷抱是溫暖的。
卻是久久未眠。
今天晚上是在她不清醒的狀態下,明早醒來看見還不知道怎麽鬧。
時間過一秒少一秒。
“為什麽不懂我呢?”他輕輕開口,諾大的房間裏隻有自己的聲音。
許知非是在轉淩晨的時候醒來的,因為喝了太多的酒,喉嚨火燒一般被渴醒,下意識去摸床頭櫃,空空蕩蕩的,她一急徹底醒了過來,起身按亮台燈,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外麵,不是南橋
在南橋的時候,程北堯常常會為自己備一杯水的。
恍然驚醒自己在想的人是誰,狠狠搖頭,目光變得惡俗。
而就在這時
“又在鬧什麽?”
還帶著朦朧睡意的聲音,像磨砂的紙,有些沙啞,磨人心悸。
許知非卻是被嚇到了,回過頭:“你怎麽在這裏!滾!”
程北堯如同惡狼覺醒,不緊不慢睜開眼睛,充滿威懾力,又有些不屑的看一眼她將薄被拉到胸口的動作,輕嘲:“所以你以為是誰給你洗的澡,換的衣服?”
許知非隻覺一股怒意直往天靈蓋撞,揚手就要給這個慵懶的男人一巴掌:“你無恥!”
程北堯精準的架住她揮過來的手,反手一拉,她整個人跌入他懷裏。
臉龐與他溫熱的胸口相撞,有些疼。
能感受到他充滿力量的心跳。
自知逃不過,她幹脆直接罵了,與髒話夾雜著,大概過了兩分鍾,一句回應也沒聽到,她鼓起勇氣抬頭,迎上男人沉默嚴肅的表情。
是真的被他氣急了啊,說是暴跳如雷也不為過。他教的禮儀教養全部丟到外星球去了。
自知失態,可失態也沒有激起他的反應,許知非頹喪下來,低聲喃喃道:“你怎麽還敢出現在我麵前,就不怕我在枕頭底下cáng dāo?”
這還真是她幹得出來的事情。
要怎麽形容程北堯的心情這一刻他終於在她身上看見了以往的性格,敢在他麵前撒潑,不把情緒憋在心裏,連髒話也罵得出來的性格。
有些高興?
苦笑一下,真是虐。
程北堯收斂表情,下一秒直接反身而上,眼眸如刀,去拉開她的腰帶:“不生氣,床頭吵架床尾和麽。”
許知非在驚慌之下側過頭,使他的親吻落在發絲上。
男人利用力量壓製,微微附身,靜靜欣賞這個女人到了絕境拚命掙紮的模樣。
就像一隻蜜蜂落入水中,拚命撲騰要上岸,卻讓翅膀漸漸被水沾濕,越來越沉重再也飛不起來最後,認命的死去。
就像他對沈氏。作為商界霸主,想要收購一間小公司簡直輕而易舉,這個女人用盡手段來挽回,最後結果呢?
他一直很喜歡這種生命力漸漸消亡的感覺。
一如現在。
女人掙紮的沒有力氣了。
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你今天敢碰我,我明天就真的敢在枕頭底下cáng dāo”
“哦?”程北堯將溫熱的吻精確的落在她的粉唇上,“盡管來。”
她不掙紮了,周身透出寒涼,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麽。
這種感覺掀起了程北堯心中一直隱藏的暴戾,猛然掐上她的臉頰,眼底厭惡極了:“你有沒有和樂暮成做過!”
許知非臉上的表情一滯,好一會兒她扯扯唇角:“你說什麽?”
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流連,鼻尖全是她的奶香味,深夜情緒作祟,他深知有些話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於是:“當初為了讓我放過沈氏,心甘情願來勾引我和我上床的人是誰?”
“那十億,若你沒有付出一定代價,又是從哪裏來的?”
許知非懂了,卻在片刻後冷笑,“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種人。”
一顆心不停的往下墜。
怎麽會這樣呢,明明應該勢均力敵嘲諷回去,心裏又為什麽會這麽難以接受這個言論。
程北堯的手指一頓。去看她的眼睛時她已快速調整好表情,從容的回以他一句:“我覺得很值啊,十億呢,一個晚上而已,程先生應該也知道的吧,不虧。”
程北堯的手重重用力,眼底起怒氣,幾乎要掐死她,“你怎麽敢!”
許知非反而衝他笑了:“你不是也一樣嗎,這些年來有過多少女人,別說好聽的話了,要不然以後各過各的,要不然就離婚!”
她的手指上也已經將那枚指環摘下,空空如也的手指彰顯已是自由身!
程北堯或怒或氣,離婚?“除非我死!”
他忽然拉下她的睡裙,手指在她曼妙的身軀上停停頓頓,“你以為你配得上樂暮成?”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都刻著我程北堯的名字!”
他的手指重重一摁,許知非受不住的悶哼一聲,隨後眼角屈辱的滑下一滴眼淚。
她突然劇烈的反抗起來,程北堯一時不防,被她胡亂踢蹬到腹部,痛的他同樣悶哼一聲,許知非擺脫他手上的力道,胡亂拿到床頭櫃上的台燈,揚起就要往他腦袋上砸。
“啪!”
台燈被他用力反手奪過,直接往一邊的牆上砸去。
隔斷牆被砸斷,台燈的玻璃碎片衝他們反彈而來,程北堯目光一凜,精準的將許知非護在身下,用手擋住將刺向她臉上的碎片。
一滴鮮紅的血液滴在她臉上。
很燙。
燙的許知非心狠狠一跳,一片狼藉中鮮紅的色彩彌漫在眼睛裏,隨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男人伸出手擦掉她臉上的血,溫熱觸感下許知非回過神,狠狠推開他,直接往床下跑,由於慣性,程北堯也從床上跌落,雙手撐在滿是碎片的地板上才維持住平衡
他垂著頭,也不追她了,一言不發的收緊手掌握著碎片,血大滴大滴落在地板上,視覺色彩極其震撼。
許知非睜大眼睛,一直知道他是一個對自己同樣狠的人可他不痛嗎
在這一刻她突然覺悟,這個對自己都能痛下shā shǒu的男人,怎麽可能對她心慈手軟,明明是抱著他不好過,全世界都要陪他下地獄的心思啊。
在哪方麵,他都是自己的榜樣
許知非慢慢穿好睡裙,就這樣看了他一會兒,隨後摔門而去。
她還是走了。
程北堯已經放棄了去追的念頭。垂著頭讓人看不出他一點情緒,黑色的發垂落,破碎的燈光下,顯得這位誰也打不倒的男人格外狼狽。
她還是走了,沒有任何猶豫。
誠如周宸然勸告過他的,許知非現在這種狀態,遲早會離他而去。
這是事實。
他試圖起身將這裏收拾好,卻始終沒能有所動作。
有些累。
就是這個時候突然後悔,是不是不應該趕盡殺絕。隻要她能留在自己身邊,隨便她如何都好啊。
想到了,生命力消亡,最終圈養在自己身邊又如何,這已經不是他喜歡的她了。
耳邊忽然想起腳步聲,像是她的。程北堯沒敢抬頭,每一次都是這樣,像她消失的那兩年,他坐在南橋的主臥裏,一遍遍出現幻聽,都以為是她回來了,可每次驚喜抬頭,帶來的都是磅礴的絕望。
那種壓力
程北堯不想再體會了。
他喃喃:“習慣就好。”
按照她的性格,今後一定會有很多次這樣的情景。
高跟鞋出現在眼前,踩著玻璃渣,往上是一雙十分好看的長腿,程北堯給了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他慢慢抬頭
看見了去而複返的許知非。
她居高臨下望著他,渾身帶著冷氣,長發淩亂的還是他幫她紮好的頭發,顯得有些滑稽。
手裏虛虛拎著一袋東西。
這次是真的。
程北堯的眼瞳燃起一束光,那一刻,他突然忘記了方才兩人爭吵的內容,自己芥蒂的東西,還有蝕骨的疼痛。
許知非喘著粗氣,麵容有些僵硬,沒有別的情緒。
他慢慢打開那個袋子
紗布、棉簽、止血藥、消炎藥
夜如水,砸碎了寂靜。
她蹲下來替他包紮傷口,全神貫注的盯著他滿是血汙的手,心底泛起層層疊疊的情緒。
他隨她動作,目光則冷冷看向一處
反抗的她心軟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