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耍她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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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非收好傘進入室內,寒冷的身體迅速被暖氣包裹住,鍾珂上前接過她的大衣,抖了抖雪,“太太要回家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司機去接您。”
許知非沒應,看著鍾珂似笑非笑,眼神交匯誰也不比誰尊敬多少。
溪溪正抱著玩具從樓上跑下來,本來歡脫的情緒在看見許知非的身影時戛然頓住,渾身豎起防備。
這一個月來許知非回南橋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回來都能見到這個小丫頭,看來程北堯是打定主意要把她養在南橋了。
許知非不露聲色摸了摸溪溪的頭發,越過她進入主臥。
她本以為程北堯今天會回來,誰知一直到第二日的清晨,連個鬼影也沒見到。
不知道南橋是不是換了新的廚子,端上桌的早餐全是許知非的忌口,溪溪坐在餐桌對麵,吃得倒挺開心。
許知非索然無味,抱著麵前的蜂蜜水喝,另一隻手給下屬編輯文字交代工作。
鍾珂是了解她的口味的,可這時她也不吭聲,許知非多少猜得到其中深意。
突然起了悲涼,扭頭看向窗外始終沒停的飛雪,想到小助理莫零近期在追的宮鬥劇。
數十個妃子後宮爭寵,爾虞我詐輪番上演,就比誰的心機深誰會裝可憐,唯一一個男人在她們之間輾轉,那料峭心意給誰都一樣。
誰喪失寵愛身側所有待遇都會直線下降。
有意思麽?
許知非在某一瞬間對那些妃子忽然有了代入感。
動靜是突然起來的,外間有人道:“程先生。”
許知非連頭也沒抬,捧著剩下的蜂蜜水往回走,腕子被人不由分說拽住,嗓音淡漠的寒涼:“先陪我吃早餐。”
“我已經吃好了,趕著去上班,遲到扣全勤獎的。”
周圍寂靜,連溪溪也不敢發聲,空間裏兩人像在上演電視裏的獨角戲。
許知非被沉默的男人摁在位置上,“我付你雙倍。”
餐桌上的食物被快速撤下去,換了一輪程北堯的喜好。
許知非表情很難看,新來的廚子站在一旁,自作聰明的對程北堯道:“是我的問題,我沒有了解好程太太的忌口”
程北堯似乎真的餓到了,連外衣也沒脫,肩膀上還落著一片雪花。溪溪慢慢爬上去,替他拂掉,男人回應了一個足以融化人的笑容。
進食了一會兒,才掃一眼許知非手裏的蜂蜜水,不起波瀾:“不用抱歉,你看她說什麽了?”
廚子哆嗦了一下,這才領悟方才鍾珂對他說的話。
這位程太太呀,無論如何,近期就是個擺設。
是真的,程北堯的語氣這樣諷刺冷漠。
再看許知非,她是真的很波瀾不興,對一切置若罔聞,既然他硬要留,那她便繼續掏出手機編輯消息。
今天晚上約國土部的部長吃飯,定在索菲亞。
這一幕也沒有激怒程北堯,隻是在饜足後掐著她的下頜,目光淩厲極了:“不問問我昨晚在哪過的夜?”
空氣裏開始彌漫開硝煙的味道。
許知非不甘示弱的抬眼,神采漂亮如流星:“和楊嘉見麵的時候我會記得帶筆的,畢竟影後的簽名價值不菲呢。”
下頜突然疼痛,隨後男人收回手,扯了幾張紙巾擦手,輕飄飄扔進垃圾桶。
他率先離開了南橋。
連溪溪都對許知非投來同情的眼神。
多月前,男人抱著她哄,生怕她生氣,解釋楊嘉隻是炒作的情形一去不複返。
你看,說了吧,這個人不是不可以狠辣,隻要你受得住。
地獄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進入地獄之前也曾去過天堂。
關於北區那處地的資料已經全部移交到了許知非手裏。
莫零對著那一大摞資料目瞪口呆,半晌吞吞吐吐蹦出一句:“許總,你怎麽想的啊。”
許知非捧著星巴克咖啡暖手,拍拍小姑娘肩膀:“世上無難事。”
“隻怕有心人!”莫零快嘴快舌接過一句,話裏包含深意。
她是林誌替許知非招進來的小助理,985的學校畢業,年紀輕,充滿了活力。
莫零認命的抱著一堆文件去整理,又用盡人脈去約國土部的部長,一上午的時間diàn huà打得想吐。
也還是沒約到。
這樣級別的幹部也確實難約,還是在事情沒解決好的情況下,為了避嫌不見也是理所當然。
許知非看著麵前哭喪著臉匯報的小姑娘沉吟,這時剛好遇上其他部門來送資料的老總,瞄一眼,懂了,笑道:“這件差事做好了年終獎也是要翻一倍的。”
“可我現在也真的明白為什麽他們做了一個月也做不好了。”
許知非也笑:“不如老總提點提點?”
老總故作深沉:“有一個辦法。”
莫零僭越追問:“什麽?”
“去找程董,求求他,讓他給你一些權限,事情就容易解決了嘛。”
許知非佯裝生氣:“等於白說。”
她懂了,這一群人呐,都在守著她出笑話呢。
去求程北堯?
再去求他,她寧願去死。
沈氏被收購時出的醜已經足夠悔恨了。
林誌自然也聽說了許知非毛遂自薦的英雄事跡。這兩天他要出差,在飛機起飛前一個小時匆匆來觀摩了一眼,“給我看看那隻豬!”
許知非被問的氣急敗壞:“怎麽b流言也滿天飛!”
林誌笑了一會兒收斂,看看表,著急忙慌給她送來一個情報:“國土部的孫部長今晚在凱悅有一個聚餐,我替你安排好了,你隻有半個小時。”
許知非眼睛一亮:“你怎麽知道的。”
“這你就別管了。”
她表示自己知道了,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不是趕時間嗎,怎麽不直接給我打diàn huà。”
林誌的眼神遊移,在沈氏被收購以後,他們也算是共患難過的存在了,他本來打算直接表白,每每看見她那話卻總是說不出口,好像有芥蒂堵著。
支支吾吾:“順路,不著急這一會兒,我馬上就走了。”其實他隻是想多看她一會兒啊!
許知非道了聲謝。
林誌多嘴了一句:“程北堯可能在這得待幾天,他發脾氣你別硬上啊。”
沒回。
林誌轉身出去的時候碰上偷聽的莫零,小姑娘驚慌失措差點跳起來,他把她推到一邊,敲額頭:“好好照顧你家老板,聽見沒。”
莫零笑嘻嘻的:“好好好,您放心去。”
到晚上的時候,這場下了兩天的初雪終於停了,路邊倒出都是鏟雪員工,莫零將車開的很慢,生怕出事故。
許知非在後座哈著氣搓手,一邊翻閱那些文件。
不是沒有轉圜的辦法。第一,那塊地政府征用,但是支付給他們同價值的另一塊地皮作為交換。第二,b拱手相讓。
第一的辦法連莫零都知道這是癡人說夢。
可還是要爭取一下的,確認一下政府是不是真的非要這塊地不可。
許知非在孫部長的包廂旁邊單獨開了一間。
隔斷的是古色古香的鏤空屏風。
影影綽綽能看見人影,保密感卻也很強。
許知非一邊偷瞄,一邊將菜單遞給莫零,“想吃什麽,你點。”
莫零翻開看見上麵的數字都嚇了一跳,低聲道:“這錢公司給報銷吧?”
許知非哭笑不得,“你點就是了。”
她坐的位置正對著屏風,艱難的看見裏間,目前隻有孫部長一個人,她們這邊菜色一道道上來,裏間才有了動靜。
一個男人,領著一個女人,後頭還有些人陪同,很快坐滿了一桌,孫部長和他們寒暄握手。
“楊嘉?!”莫零也在看,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神。
許知非心頭一跳,和她對視,心照不宣透露出同一個信息
楊嘉在這裏,那程北堯?
也是在的。
許知非很快聽到了他沉鬱的聲音,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但那道音色,辨識度極高過耳難忘。
曾在她耳邊一遍遍喘息,說各種令人羞赧的話。
許知非麵如菜色,突然冷下來,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落下了一個圈套。
裏間的聚會很熱鬧,上了酒,越喝越盡興,沒有要散的意思,孫部長喝的高興,突然高聲問:“程董和楊xiǎo jiě好事將近了吧?”
場麵靜了靜。
莫零停下tōu pāi。
許知非依然在往喉嚨裏灌酒。
莫零拉了拉她,“許總,你不能再喝了。”
此時裏麵傳出楊嘉逢迎的話:“到時候一定給孫部長發喜糖。”
許知非這邊嫣然一笑:“喝酒壯膽嘛。”
他們的宴會持續到十點。
估計是怕傳出去影響不好,很快就散了。
許知非帶著莫零很快走到地下停車場,她走的很快,似乎是不打算給自己反悔的機會。
莫零本來是想八卦一下的,看到許知非臉色不對勁,閉了嘴。
一部部車找過去,終於找到了孫部長的車,許知非敲敲車門,沒人應答。
沉著臉再敲兩下,車門降下來,駕駛位上的卻不是孫部長,是臉色難看的程北堯。
許知非的笑容僵在臉上,鼻尖全是酒味,她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果然。
莫零被留在外頭,半天沒聽見動靜,偷偷探出頭,隻看見許知非平靜的點點頭,“打擾了。”
然後快步離開,莫零懵圈的跟上,“許總許總!”
副駕駛上的楊嘉妝容亂了,降下車窗的最後一秒還在匆忙整理衣服。傻子也知道發生過什麽、即將發生什麽。
林誌收集到的消息都是假的,或者說,是有人刻意發布出來的。
為了什麽,膈應她。
“有意思嗎?”這是許知非對那個男人說的第一句話。
耍她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