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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知非等到了樂暮成。

    他剛從交易間裏出來，對by的攻擊當然是成功了，從他的神色就能看得出來。

    本想去找時桑詢問美妝的問題，沒有料想他會在大廳裏看到許知非。下意識摸了摸褲袋中冰涼的手機，有點心虛的。

    她似乎很緊張。

    “知非，怎麽在這裏？”他的身後跟著新的秘書，一絲不苟的衝她點頭。

    許知非望著麵前英姿勃發的樂暮成，有一些不好的預感，她問：“溪溪在你這裏？”

    樂暮成的表情一愣，似乎沒聽懂許知非問的問題是什麽意思。

    他甚至都不知道誰是溪溪，於是蹙眉，“什麽？”

    許知非的心卻是一點點沉了下去：“程北堯的女兒。”

    樂暮成明白了，就是先前爆出來的程北堯的“私生女”？

    “為什麽這麽問？”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她失蹤了。”

    三分鍾後，在樂暮成的辦公室內，他似乎也不相信，眉頭緊皺，“丹尼爾，綁架了溪溪？所以你來找我。”

    許知非給出的照片上麵，也確實就是丹尼爾。

    樂暮成不願相信，但沒人比他更認得出自己之前那個得力助手長什麽樣。

    沉吟片刻，樂暮成伸手敲了敲桌：“這麽跟你說吧，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

    大概跟她講了丹尼爾一個月前離職的事情。非常突然，隻說家裏出了事情，樂暮成曾挽留過他的，甚至因為惜才推薦他去另一家公司，都被婉拒了。

    當時還讓樂暮成一度懷疑他被同行高價挖走跳槽了，誰知後來一直也沒聽說這個消息，便沒再當回事。

    一個月過去了，樂暮成沒想到會通過許知非再次見到他。

    許知非越想越不對勁，她看著高層下如螻蟻般的人群，有點心慌。

    周傾識來了消息：他們知道我查到了，丹尼爾的信息資料現在應該就躺在程北堯的郵箱裏。

    許知非收起手機，與樂暮成陰鷙的眼睛對視一眼。“我先走了，有事再聯係。”

    程北堯拿到丹尼爾的資料，就一定會查到樂暮成頭上，許知非是不想讓樂暮成牽扯進他們的事情裏的，雖然很多時候他與自己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最多也隻是好友，他從來不插手她的計劃她的故事。

    而樂暮成看著許知非在想什麽呢。

    之前的愧疚又纏繞上來，卻也清楚的明白許知非會理解，商界無朋友，就算有，也隻是暫時的，利字當頭，隻有下了這個戰場，才能說是朋友。

    許知非幾乎馬不停蹄的回了慕北，此時已經入夜，程北堯沒有給自己發來任何訊息。

    辦公室裏有在加班的下屬，終於做完工作，抱著手機發出驚呼，“by出事啦？”

    響起附和聲。

    許知非的腳步立刻一頓。

    豈止是股票大跌那麽簡單。

    許知非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感到頭皮發麻。想象到如果是自己麵對如此情景，有可能會崩潰。

    程北堯沒有崩潰，但脾氣不好是真的。

    已經讓人去追查丹尼爾的下落。

    許知非過來的時候，程北堯正讓王澤通知高層老總開一個緊急會議。

    看見她，一直緊繃的臉色終於溫柔一點，“今天關於騰越產品下架的決定，做得很好。”

    任由他捏捏自己的掌心，皺眉問：“by現在要緊嗎？”

    “不要緊。”明明損失了百億，程北堯還能如此淡道，“在這裏等我，或者我先讓人送你回家。”

    許知非打斷他：“我在這裏等你。”

    程北堯在走出去前追查丹尼爾下落的人送來一則情報，附在耳邊：“樂暮成最近的去向很固定，沒有發現異常，今天一天都在騰越的交易所裏，不過……不久前，太太和他單獨見了一麵，在他的辦公室裏。”

    不算是誘導性的言論，他隻是實話實說。

    程北堯陰晴不定的垂眸：“他們談了什麽？”

    “不知道……”

    可以容納數千人的會議室裏，程北堯罕見的發了怒，手邊的水杯被他擲出去，砸向不遠處站著匯報的老總身上，那人的手被劃出血痕，鮮紅色的血滴落在地板上，有人按捺驚呼。

    再看程北堯，他似乎已經懶得指出錯誤，餘怒未消：“你自己想想你做的工作對不對得起by的薪資。”

    老總的年齡要比程北堯大的，以往程北堯向來敬重他們，但在這個地步，他太生氣。

    “我會盡力彌補。”

    王澤不忍直視的在心裏默默歎氣。程先生向來鎮定，在最開始得知被騰越偷襲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大脾氣，有條不紊的去止損，給了by很多人信心。

    自從查到綁架溪溪的那人，查到樂暮成身上，又從某處得知，半個小時前，許知非剛從樂暮成的辦公室出來，他的情緒就有點不穩定了。

    周傾識沒有告訴許知非嗎？她怎麽還這麽不避嫌……

    十一點的by，大樓高處亮著燈光，程北堯還沒有散會，一眾人戰戰兢兢、在程北堯眼皮底下做事。

    他就像一頭蟄伏著，隨時會憤怒的獅子。

    許知非等了整整三個小時，他讓秘書辦的人來通知過的：“太太，先生讓您先回南橋，天氣冷，您身體又不好，跟我走吧……”

    許知非還是拒絕了，“你跟他說我已經回去了，不要讓他顧忌我。”

    “這……”

    許知非站在程北堯的辦公桌旁，低頭盯著那盆已經枯萎的茉莉花瞧，枝葉泛黃，是冬日的傑作。

    那人笑道：“這盆茉莉是太太放在這裏的吧，先前我們有同事提出要將它搬走，被程先生狠狠批了一頓呢。”

    “那時候我們就知道這是您放的了。”

    許知非聽得有趣，含笑：“為什麽你們會知道。”

    “因為這些小事程先生從來不會過問太多。但隻要接觸到和太太有關的事情，就會格外敏感，我們推理出來的。”畢竟這樣的事太多了。

    程北堯喜歡給她置辦當季新衣，雖然許知非極少去穿。有一次工作人員忘記了把當月的衣服送過去，程北堯很快就發現了，然後通知旗下經理，解雇了那位負責人。

    也會發現，他們程先生雖然極少在公眾場合言愛，甚至在前段時間風波事件中，許知非被很多人揣測質疑的時候，他也沒有站出來說過什麽保護性質的言論，甚至還讓她出去麵對大眾。

    但在瑣事中，眾人都能感受到程北堯有多在乎許知非。

    小到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大到商業上的退讓保護。

    這人一件事一件事的舉例子，跟說不完似的，許知非沒有打斷她，在她的絮叨裏陷入恍惚。

    她當然是感受得到這些的，但有時候刻意忽略，如今聽旁觀者滿含豔羨的講起來，終於別有一番感受。

    她送給他的廉價指環，始終戴在他的無名指。

    程北堯從會議室出來，就看見坐在一邊認真做事的許知非，眉頭皺起：“不是回去了。”

    “我不這麽說，你會放心嗎？”許知非直視他。

    “你現在在這裏，我還是不放心。”他的語氣有些重。

    眉眼有疲憊，許知非將手邊的雪梨茶遞過去，“很累嗎？”

    程北堯接過放到一邊，將她抱在懷裏，有輕微的歎息：“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呢？”

    “我不該凶你。”

    他埋在她的發間，許知非居然覺得有些窩心，“沒事呀。”

    拉著她的手帶她下樓回家：“今天做了些什麽呢？”

    “找你，工作，找你。”

    程北堯終於有了笑意，又問：“沒做別的了？”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