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你異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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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黃昏。窗外的天邊是泣血的紅。

    蕭瑟的風吹過,春天的第一場細雨隨後而至,涼冷淒楚,黃昏比夜晚孤獨。

    饒是如此,程北堯居然也沒有將許知非帶到醫院,在主臥裏,穿白大褂的醫生擠成一堆,望著暈倒過去的許知非麵麵相覷束手無策。

    程北堯發了瘋似的要他們醫好許知非,可許知非隻是皮外傷,腕上的傷並沒有傷到筋腱,暈倒也是因為近日未進食。

    要如何醫?

    許知非醒來時,男人坐在床邊,手上端著碗,表情看上去古井無波。

    眼神示意讓人將她扶起來,一勺子的藥湯遞到她麵前:“喝。”

    一收此前他闖回南橋與她對望的那一眼,焦急而緊張,還有心疼。

    此刻,冷淡,克製。

    許知非隻是暈倒,記憶是存在的,她不動,素顏的樣子有一種病態的美,病態的眼神要望到他心裏去。“樂暮成的事情是你做的。”

    丹尼爾在臨死前說出樂暮成的名字,這兩日他一直沒有行動,保不準他一直在收集證據,加上樂暮成之前對by動手腳,程北堯睚眥必報複仇的概率實在太大。

    程北堯將勺子放回碗內,眼睛裏布滿紅血絲,那是長久未眠的下場。

    “看起來我很像是你懷疑的對象。”

    “他坐過牢的事情我隻跟你講過。”

    “你知道經濟犯罪的下場,此刻挽回為時已晚,”程北堯眼都不眨,把碗放到一邊,“不要鬧,也不要再傷害自己。”

    許知非自問自己了解他,程北堯越冷靜,越說明這事和他脫不了幹係。

    許知非紋絲不動。“我要見他。”

    如果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許知非沒辦法原諒自己,間接來說,她對不起樂暮成。

    想不通,程北堯如果因為by之前的事要報複,大可以在生意場上堂堂正正的來,怎麽可以用這種殘忍的手段,借她的信任去做這樣的事情!

    推開,翻身,空間被一隻手臂阻攔住,程北堯傾覆而上,眼睛猩紅的自上而下盯著她,他阻攔了她的去路。

    “你敢,”他粗噶的低聲威脅,“你敢踏出南橋一步,我就在樂暮成本來的罪名上加一條綁架!”

    許知非止語,不可置信的望著身上的男人。

    她的語調很輕:“你敢?”

    程北堯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雖然知道此時不合時宜也不能意氣用事,可聽見許知非如此維護樂暮成,他心裏一直沒滅的火又躥高了。

    把丹尼爾的賬一起算呢,嘴裏有血腥的鐵鏽味。“我敢。”

    “從前我怎麽對你,我就怎麽對他。”褪去溫情表麵,又是嗜血的那個程北堯,“你思量好。”

    許知非用完好的那隻手猛地揮上他的臉,力道不重,因為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程北堯不可能還手,他隻是撫摸上她的臉,語氣全變了,變得柔和而輕慢,他說:“好好待在南橋,你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我來處理。”

    又是這句話,許知非壓抑的要爆炸,她聽不進去,喃喃重複,“樂暮成會恨我的。”

    “溪溪也會恨我的,她才五歲,朵朵,我不想再背負一條生命。”

    “溪溪對你很重要?”

    “不是重要的問題。”

    兩人好容易平複下來的對話也依然是咬牙切齒的,在糅雜的情感中矛盾又艱難,試圖讓對方退讓。止痛藥的藥效過去了,許知非隻覺得自己的手腕痛的厲害,混亂的思緒裏,名叫理智的那根弦崩斷——

    “與其說溪溪對你很重要,不如說是傅薔薇吧。”

    程北堯瞪著她,音量提高,“許知非!”

    許知非再控製不住,仰視他:“因為溪溪是傅薔薇的孩子,所以你不想讓她有差池,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對傅薔薇到底是初戀的心意還是因為,她的父親救過你的父親,所以你一步步的讓,一步步的傷害別人去保護她和孩子?恕我直言程北堯,我們憑什麽成為你報恩的犧牲品呢?你就是一個懦夫!”

    扣緊她完好的手的大掌用了力,幾乎要將她這隻手掰折,程北堯的臉色看上去是恨不得掐死她的。鐵青著臉龐,覺得全身寒涼,是心裏溢出來的寒,“你一直這麽想我?”

    許知非知道自己可能失言了,一直以來表麵上的寬容大度也不複存在了,可她受不了,也控製不住。

    終於說出來最致命的一句:“你的父親早就死了!何必打著感恩的旗號去維護她,這麽多年,你和她一樣,就是自私!變態!”

    一個很大的深淵,程北堯深感自己在不停下墜,明明自己深愛的女人就在麵前,卻怎麽也靠近不了。

    狂暴和慍怒都沒有了,溢滿程北堯眼睛的,隻剩刺骨的平靜。

    程北堯真的離開了。

    離開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很好,許知非。”

    這下來,許知非的活動範圍從整個南橋縮小為主臥,並且無法與外界聯係。

    她拆開剛包紮上去不久的白紗布,那條劃痕和血液的痕跡,像一條分界線般,攔腰割斷了漂亮的荊棘刺青。

    程北堯從南橋裏出來的時候王澤正趕過來,迎麵而立,被深深震撼到了。

    程北堯打開車門就坐進了駕駛座,聲音很響。

    王澤深歎了口氣,站在雨裏撐著傘一動不動的望向南橋主臥的方向,深知此時需要男人一點平複的時間。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方才他在程北堯冷漠的臉上,看到了眼角的濕潤。極致的瘋。

    不是天不是神,終於在溫情之外看到他另外的情緒,是一個能夠輕易被情打倒的男人啊。

    而此時程北堯坐在密閉空間裏,腦子裏全是許知非倒在床上那副脆弱的模樣,她知道父親對於自己的含義,說的話卻依然如此傷人,如此堅硬,是沒有顧及過他的感受的。

    又為什麽,到了這個地步,他依然無法對她有任何恨意。

    你異樣的眼光,我特別的欣賞,讓人難忘。

    *

    整個x市都在下雨,下得讓人煩躁。

    周傾識坐在醫院外的走廊座椅上,也覺得很冷,她緩了緩,深吸一口氣,再次低頭看一眼手裏的鑒定報告。

    這家醫院是私人的,醫生靠譜,不可能讓任何人鑽空子。所以這份鑒定書,具有萬分真實性。

    怎麽可能呢?

    溪溪居然是許知非的親生女兒?

    周傾識接受不能,深切覺得自己手裏拿著的是一份燙手山芋。

    為什麽,可是沒道理啊,許知非當年隻生下了慕慕,溪溪是傅薔薇……

    腦子轉到某一個關頭,豁然開朗。當年許知非的懷孕是在獄中發現的,期間幾乎沒有任何產檢,身體虛,肚子不顯懷的情況下,有沒有可能,溪溪和慕慕是雙胞胎……

    周傾識想到幾次見到溪溪感受到的怪異,有些坐不住,聯想到種種人物和關係,簡直喘不過氣……終於懂了為什麽溪溪和程北堯的血緣關係為什麽會是99%。

    她將鑒定書塞進包裏,拉低帽簷,匆匆就跑了出去。

    許知非無法聯係,樂暮成接受調查,亂成一鍋粥的局麵,隻有她有機會把事情搞清楚了。

    而就在此時,她慌忙跑離時,莊晏從拐角看到了這一幕,這家私人醫院是她開的,不在這裏就職,隻是掛個名頭,偶爾會過來看看。

    看見周傾識就很有趣了,再抬頭看看,上麵赫然寫著:dna鑒定科。

    臉色猛地一變。

    而此時跑出醫院的周傾識,突然有些茫然,她懷揣著這個驚天秘密,該去找誰呢?

    周宸然的名字在腦子裏一晃而過,她沒有別的人可以找。

    咬咬牙,撥出去一個電話,無人接聽。

    隻能發消息:給你一個小時,我們出來見一麵。附上地點。

    因為她還是能感受到周宸然纏繞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繾綣又擔心。隻是見一麵,他應該不會拒絕。

    周宸然後來也確實看到了這條消息。

    但周傾識等在原地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周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