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一件事。

    在這邊，每天晚上這個時間點裏，應該會有一個瘋女人到這邊轉悠。

    “你跟我來。”白蘇蘇帶著程子澄繞過燒烤車，站在燒烤車的後麵朝四處張望了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要找的人。那是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整個人邋裏邋遢髒兮兮的，小孩看一眼就會怕得跑掉的那種嚇人模樣。

    程子澄同樣也看到了這個瘋女人，他扯了扯白蘇蘇的手，小聲說：“蘇蘇，你要做什麽呀，那個人看著好髒，而且好可怕。”

    瘋女人蹲在地上，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往四周看，若是看到經過身邊的人手裏有吃的，她就會一直看著，並且還會不知覺地跟上去。要是被跟的人是大人的話，她會被罵得跑掉，但是被跟的人是小孩的話，她就會被小孩用石頭子打跑，熊孩子什麽的永遠都是最讓人討厭的生物。

    反正瘋女人就跟人這一行為看著就怪嚇人的。

    程子澄以前見過，所以心有餘悸。

    “不可怕的。”白蘇蘇安撫住程子澄，她對程子澄說：“這是一個很可憐的阿姨，我們把這些東西給她吃吧。”

    “啊？”

    程子澄猶豫地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燒烤，神情躊躇著不大願意。見此，白蘇蘇蹙了下眉，將程子澄拉到一邊跟他說了關於瘋女人的事情。

    瘋女人聽說一開始是誰家的媳婦，但是後來被丈夫家暴就跑出來了，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瘋了的，她丈夫家的人就不管她了，隨她自己在外麵遊蕩，也不來把她找回家。

    一開始瘋女人還像個人樣，時間久了就成了個乞丐似的，乞丐可能都還要比她好一些，至少乞丐還知道事情。可瘋女人哪怕是冬天都還穿著夏天的衣服，有時候夏天了卻還穿著大棉襖，原因無他，這些衣服聽說都是她從垃圾桶裏撿的，弄丟了就沒有了。

    也有人在知道她這個情況後去報了警，警察去找過她的丈夫，也找過她的親人，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沒有任何的改變，反而是瘋女人又被打了，還不如在外麵遊蕩呢。

    擺燒烤車的阿姨叔叔們知道這情況覺得瘋女人怪可憐的，所以若是每天的燒烤還有剩餘，就會送給瘋女人，久而久之，瘋女人就養成了一到晚上這個時間點就會過來的習慣。平時阿姨叔叔們很忙的時候沒空閑管她，她就會在旁邊等著，除了有跟人的不好習慣，但卻不會做出什麽壞事來。

    這些事還是上一世白蘇蘇來買燒烤的時候聽燒烤阿姨說的，知道瘋女人的事之後，她每次買燒烤的時候就會一起給瘋女人買上一串烤年糕，這可以說是白蘇蘇自認為做過的最善良的事了。

    “真是好可憐啊。”

    聽完白蘇蘇的話，程子澄雖然還不是很懂白蘇蘇話裏的一些用詞，但也知道了沒有東西吃沒有衣服穿的瘋女人是很可憐的，當即便不再猶豫，立馬就想把自己買的這些燒烤都送給瘋女人。

    但是他還是有點害怕，“蘇蘇，我不敢過去，你陪我一起吧。”

    其實程子澄是想讓白蘇蘇幫他把燒烤送給瘋女人的，可轉念一想想起來自己才是個男孩子，男孩子是要保護女孩子的，於是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但是到底還是害怕，最終折中想出讓白蘇蘇陪著他的法子。

    白蘇蘇聞言也不嘲笑程子澄的膽小，點了點頭拉著他的手陪著他去給瘋女人送燒烤。

    不知是誰說過，真正的快樂來自於幫助別人。

    白蘇蘇說不清這句話究竟說的對不對，但是程子澄在幫助了瘋女人後的確高興了好久，感覺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糖果一樣快樂，看著程子澄笑著的那傻樣，白蘇蘇的心情也變好了。

    不過，該教育的還是要教育的。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一聲不響地就走開，我瞧不見有多.......”白蘇蘇頓了下聲，“擔心”這個詞在舌尖轉了圈，她覺得程子澄可能還不理解什麽是擔心，便換成“害怕”這個詞，“我還以為你被人抓走了。”

    每個小孩在年幼無知的時候，家裏大人經常會用“壞人把你抓走”這個理由來恐嚇自家小孩不讓其接觸陌生人或者是單獨玩耍，以及對付小孩耍潑不願意離開某個玩耍的地方的時候會說“你自己待在這裏，到時候壞人過來把你抓走”。

    因此，白蘇蘇一說這話，程子澄頓時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是他想得又跟白蘇蘇所想要表達的意思不大一樣，他覺得自己這麽走開把白蘇蘇一個人留在原地，很有可能讓白蘇蘇被壞人抓走。

    幸好蘇蘇沒有事。

    “對不起，我下回不會這樣了，我會保護你的。”程子澄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白蘇蘇：........這話似乎哪裏不太對。

    白蘇蘇斜了程子澄一眼，說：“你自己說說看，從我們認識開始，都是誰在保護誰。”

    程子澄小眉毛一皺，立馬就想回答，但是他發現事實上的確是一直以來都是白蘇蘇在保護他，頓時就泄了氣，著急地對白蘇蘇承諾說：

    “以後換我來保護你，我一定會變得比你厲害的！一定！”

    聽了程子澄的話，白蘇蘇翹了翹嘴角沒有說話，忽地她想起來自己如今臉上身上還帶著傷，美好的心情頓時散了不少，她抬手摸了摸臉上的細小傷口，擔心回去後會被白媽媽揍。

    想想每次白爸爸被白媽媽揍過的淒慘模樣，白蘇蘇頓覺頭皮一涼，瞬間覺得心肝疼。

    那天，白蘇蘇的擔心最後到底沒有成為現實，因為白媽媽最後揍的人是白爸爸，理由是白媽媽覺得都是白爸爸總是掛在嘴邊的“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的言論把白蘇蘇給帶歪了，把一個好好的姑娘家養成了混小子。

    由於白爸爸的頂鍋，白蘇蘇躲過了一劫，但是還是被罰了在家麵壁思過，以至於當天晚上白蘇蘇沒能去瞧一瞧程子澄的情況，卻聽了隔壁一晚上的吵架聲。

    白蘇蘇以為程媽媽和程爸爸的吵架還是和以前一樣，幾乎是每天晚上必做的活動。

    然而到了第二天，白蘇蘇卻發現事實並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