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夠嗎，我和姐姐坐下還有三個位置呢，剛好老爸老媽可以坐。”白蘇蘇指著自己身邊空著的位置說。然後看了一圈座位，假裝疑惑問，“是不是還有三個人沒來呀，你們是怎麽數的？”

    防止被白奶奶揪住問題發難，白蘇蘇特意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但大家都能聽出這是針對著白奶奶。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一時之間竟也沒有人出聲，全都默默看著。

    不得已，白奶奶隻能艱難地翹起嘴角，幹笑著為自己找著台階下，“哎，人老了，眼睛就花了，以後你們也會明白我現在的感受的。”

    白蘇蘇本意隻是想出口氣，沒有真想和白奶奶開懟。眼瞅著對方似乎安分下來了，便配合著笑了下，飯桌上氣氛暫時平和下來。

    不一會兒，白媽媽和白爸爸端著最後的菜從廚房裏出來了。這一回，白爸爸終於有了機會向白奶奶問出自己的問題，“媽，爸怎麽沒來，不是說一起來的嗎？”

    “啊，這個呀，你爸早上突然覺得身體不太舒服，待在家裏不願意動彈，就沒有過來。”

    白奶奶的話聽得白爸爸不由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些許擔憂。老人家年紀大了，不論是磕磕碰碰還是小感冒，都是一場大病。

    不放心地想要細細詢問一下，結果就被白奶奶用吃飯的理由給中止了這個話題，不願意再繼續談論。無可奈何之下，白爸爸隻能放棄，不過心裏掛念著老父親的身體，心神便不太集中了。

    旁邊白媽媽注意到白爸爸的走神，不著痕跡地拉了他一把，然後才看向飯桌上已經自發開吃的幾人，額角跳了跳，壓下心裏騰起的情緒，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自己累死累活燒的飯菜，不好好吃對不起自己。

    而等白媽媽坐下後，她才發現白蘇蘇和白茯苓兩人也在，微微愣了下，隨即眼裏浮現出一抹笑意，心想沒白生這兩閨女，比丈夫好使。

    一頓飯到了最後，大家吃得還算和和氣氣的，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吃完飯，沒等大家離席，白奶奶突然咳了聲將大家的注意力給吸引住，而後在大家的目光下對白成豪說：“成豪啊，你帶弟弟妹妹們到外麵玩去吧，你們好像都很久沒一起玩了吧。”

    看著像是要支開小孩子說事情的架勢。

    白蘇蘇在心裏暗暗說了句“來了”，下意識地忘記了自己也是別人眼中小孩子的一員，直到被白茯苓拎著衣領帶出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不過很快她就起了心思，目光從或站或蹲的三人身上略過，最後落在白茯苓的身上，猶豫了下還是湊近對方，小聲地攛掇著，“姐，咱們進去偷偷聽一下唄。”

    白茯苓大概也是想偷聽來著，可是因為現在外麵不止她們兩個人，怕另外兩個人壞事，所以很是猶豫。

    見此，白蘇蘇轉了轉眸子，視線快速掃了另外兩人一眼，故意提高聲音和白茯苓說：“姐，我們上樓去吧，外麵太冷了！我都冷死了！”

    她就不信那兩個人有那麽厚的臉皮還要跟著一起上樓，誰尷尬誰知道。

    聽到白蘇蘇的話，白茯苓瞬間就明白了白蘇蘇的想法。家裏一樓的格局是一個大客廳加上一個大倉庫，廚房和吃飯的地方是取了客廳的一半設計的，當然重點不是這個，而是那個大倉庫。

    大倉庫和樓梯相間，中間隔出了一條短廊，然後白爸爸就在倉庫與客廳相接處設計了一個凹字型的門，正好和樓梯口相對。

    也就說，隻要操作得當，就可以避開兩人的視線躲到這個凹處去偷聽客廳裏大人們的談話了。

    想到這，白茯苓用餘光看了看兩人，而後和白蘇蘇對視了眼，心有靈犀地點聲說好。

    沒有被兩姐妹邀請，兩個男生自然也沒好意思提要跟著一起，站在外麵感受著冬天的冷意胡亂聊著天。

    白蘇蘇的偷聽計劃成功得出乎意料的容易。

    客廳裏。

    等到小孩子都不在了，白奶奶在自己兩個兒子的目光示意下，清了清喉嚨，開口說起來他們今天之所以過來吃飯的主要目的。

    “是這樣的，你大哥和二哥他去年辦了個場子，哪曾想那殺千刀的工人給卷了貨跑了，然後就欠了不少的債，日子過得困難了些.......”

    白奶奶的話一出，那邊的白永利就連忙開口跟上了話，“大哥知道大過年的來借錢不太好，但是我們這也沒辦法，早上追債的都跑到我們家砸東西了，這不中飯都隻能來你們這解決。”

    來意一旦被攤到明麵上來了，麵子就不用揣著了，一個個紛紛開口相互應和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是想讓白爸爸出點錢，幫著度過這個難關。

    而且用他們的話來說，借的錢其實也不多，完全是白爸爸能夠拿的出的。

    把算計人的話說得特別理所當然。

    “他們是腦子壞了嗎！”外麵偷聽的白蘇蘇聽到這，忍不住和白茯苓吐槽，隨即疑惑，“咱們家真的不是發財了嗎，這麽多錢他們怎麽會覺得咱們家拿得出來。”

    那可是四萬，不是四塊。

    好吧，就算拿得出來，那也是他們家今年全部的流動資金了。

    似是在回答她的疑惑，客廳裏麵的白奶奶理直氣壯的聲音就傳出來了，“我們都知道了，你們大隊每個人的田地今年都會被國家征收，給的補償金就有這麽多呢。”

    感情是惦記著這點錢。

    白蘇蘇皺起眉，她的確記得會有這麽一件事，但是卻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可她記得白家最後拿到手的就兩萬多一點，根本沒有白奶奶說的那麽多。

    後來這件借錢的事是怎麽解決的，白蘇蘇並不知道。因為在白蘇蘇還想繼續聽的時候，白茯苓察覺到外麵那兩人進來了，拉著她躲進了倉庫，便沒能聽到後續。

    不過白蘇蘇猜測著，應該是有借了一些，因為在之後有一段時間裏，家裏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至於那天白爺爺的感冒說法，後來也被證實其實是白爺爺知道白奶奶他們的目的，覺得沒臉過來，所以才沒過來

    總之，新的一年從第一天就不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