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阿諾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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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諾猜不透蕭臨峰的心思,也不想去猜他的心思。

    深呼了一口氣,她打開房門回家,開始著手研究顧曉給她的那些資料。

    這一研究,就又是一整天過去。

    傍晚的時候,房門被敲響,葉諾以為是送外賣的小哥,卻沒成想,門外站著的,居然是多日不見的韓謹誠。

    他站在門口,風塵仆仆地看著葉諾,“阿諾。”

    葉諾一怔,連忙閃人讓他進門。

    如果沒記錯的話,葉諾和韓謹誠也才一周沒見而已。

    可現在的韓謹誠,顯然比當初葉諾出獄的時候,要憔悴滄桑地多。

    之前她也問過韓謹誠的消息,唐一涵說他去隔壁市講學去了,葉諾對他們醫生這一行實在是不了解,也就沒有多問。

    泡了一杯清茶遞給韓謹誠,葉諾看著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

    韓謹誠端過那杯茶,輕輕地抿了一口,複而抬起頭看著葉諾,“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吧?”

    “還好。”

    葉諾點頭,“怎麽了?”

    她總覺得今天的韓謹誠有點奇怪。

    似乎是覺察到她詫異的目光,韓謹誠苦笑了一聲,“阿諾,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我在隔壁市,被綁架了。”

    葉諾正在拿起手機的手狠狠地一滯,“綁架?”

    “是。”

    韓謹誠端起清茶喝了起來,“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麽我這麽一個窮醫生,還要被人綁架。”

    “不過後來我知道了。”

    他抬起眸子,目光靜靜地看著葉諾,“他們綁架我的原因,居然是因為,我當年救活了一個植物人。”

    “他們把我綁起來,送到一個植物人身邊,問我,能不能把那個人救活。”

    聽到這裏,葉諾的呼吸微微一滯。

    其實,她曾經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dá àn。

    但事後來唐一涵告訴她,韓敘隻能是特例,是奇跡,並不是所有植物人,都能複蘇的。

    葉諾這才放棄了詢問韓謹誠的打算。

    畢竟,那個人已經昏迷了整整十八年。

    “他們讓我救治的,是一個在病床上躺了十八年的女人。”

    韓謹誠那雙眸子定定地看著葉諾,“那個女人……和你很像。”

    那一刻,葉諾的整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在病床上躺了十八年的女人。

    植物人。

    和她很像。

    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但她的臉上卻還是風輕雲淡的樣子,“還有這麽巧的事情。”

    韓謹誠點頭,“我也覺得驚奇。”

    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裏,葉諾深呼了一口氣,“那……那個人,能和韓敘一樣,蘇醒過來麽?”

    猶豫了許久,她才默默地開了口。

    韓謹誠淡淡地看了葉諾一眼,“我在那個病人的過往病曆上,看到了唐院長的簽名。”

    “她現在的住院單上的簽名,是蕭臨峰的。”

    他的這番話,如炸彈一般地,在葉諾的耳邊炸響。

    “怎麽會……”

    那個人的病曆上有唐叔叔的簽字,這不奇怪,兩年前她入獄之前,就拜托過唐叔叔好好照顧她。

    可,蕭臨峰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

    關於那個人,除了陳雪陽和唐院長,不應該再有其他人知道的……

    “果然是和你有關係。”

    雖然她什麽都沒說,但葉諾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韓謹誠把茶杯放下,眸光淡淡地看了葉諾一眼,從隨身的包裏拿出幾張zhào piàn來,”你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吧?”

    葉諾怔然地接過韓謹誠遞過來的zhào piàn。

    zhào piàn上,那個和她長著幾乎一模一樣眉眼的女人,依舊安靜地躺在那裏。

    她躺在床上的樣子,和五年前葉諾看到的一樣。

    歲月並沒有在這個女人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她就那樣安靜地躺在那裏,不喜不怒,不傷不悲。

    “阿諾,我知道你和蕭家的那個小子是朋友。”

    “但是你想想,我養了你十幾年,又派人照顧了這個女人十幾年,你現在想把我女兒送進監獄?”

    “我告訴你,你要是把小暖送進監獄,我就把你媽媽送進地獄!”

    葉諾閉上眼睛,耳邊似乎還能響起當初葉之朗說過的那些話。

    當年的她,除了選擇的配合葉之朗和葉小暖,別無選擇。

    深呼了一口氣,葉諾睜開眼睛,輕輕地撫摸著zhào piàn上的這個女人。

    當初如果不是她,這個世界上,怕是早就沒有葉諾了……

    在蕭雲逸和她之間,葉諾隻能選擇這個用生命來捍衛她的女人。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瞥見葉諾臉上的情緒變化,韓謹誠很識時務地起身,“唐院長那邊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報告。”

    說完,他穿上外套轉身離開,“她在那裏過得還算不錯,蕭臨峰安排了人每天照顧她,你也不必為她掛心。”

    葉諾連忙拭去眼角的淚痕,“是蕭臨峰讓你去看她的?”

    “大概不是。”

    韓謹誠搖頭,“如果是蕭臨峰的話,他完全不必綁架我,我和他也還算有點交情。”

    “而且,綁架我去的人,是避開了所有的jiān kòng,偷偷帶我過去的。”

    葉諾點頭,“總之,謝謝你。”

    韓謹誠澀然一笑,轉頭看了葉諾一眼,“和我,還說什麽謝。”

    “秦萱的事,你也沒告訴蕭臨峰吧?”

    葉諾怔了怔,點頭。

    時間太久遠了,久遠到,她都快忘了,那個女人,叫秦萱。

    “我大概知道,我和他的差距,到底在哪裏了。”

    言罷,韓謹誠轉身開門離開。

    葉諾怔了怔,還想說什麽,房門已經被關上了。

    歎息了一聲,她低下頭,輕輕地撫摸著手裏的zhào piàn。

    算起來,她已經有五年多沒見到她了。

    不是不想見,而是不能見。

    每次想起她,葉諾眼前總會出現蕭雲逸躺在血泊中的樣子。

    蕭雲逸的事情發生之前,她和所有人一樣,以為那個叫秦萱的女人,已經死了。

    在蕭雲逸的事情發生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她一直都在以這樣的方式活著。

    她不知道葉之朗留下她的目的是什麽,她隻知道,那個女人,是給了她兩次生命的人。

    第一次,是讓她見到這個世界。

    第二次,是用身體擋住了那輛撞向她的卡車。

    夜漸漸地深了。

    葉諾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捧著那幾張zhào piàn,整個人像是放空了一樣地,靜靜地看著黑洞洞的才窗外發呆。

    耳邊傳來洛爾和韓敘唱歌的聲音,還有蕭臨峰煩躁地製止的聲音。

    他們的聲音很大,葉諾卻什麽都聽不見。

    眼前總是會浮現出無邊無際的血紅色。

    七歲的那場車禍,秦萱流淌了一地的鮮血。

    五年前那場意外,蕭雲逸身下溫熱的血液。

    她抱著那些zhào piàn,良久,才深呼了一口氣,拿起diàn huà來。

    “唐叔叔。”

    “她現在過得怎麽樣?”

    “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她?”

    得到的回應仍舊是原來的那個。

    “時機未到。”

    一夜的陰雨綿綿。

    第二天早上。

    接到葉諾diàn huà的時候,唐一涵還躺在家裏睡懶覺。

    “大xiǎo jiě,我昨晚被慕辰宇那個變態拉著去看恐怖diàn yǐng,一夜都沒睡好,這麽早就把我喊起來?”

    葉諾那邊的環境很嘈雜,她扯著嗓子,“有沒有空陪我去隔壁潼市逛逛?”

    “我在車站。”

    唐一涵瞬間瞪大了眼睛,她從床上爬起來,“葉諾你瘋了?去潼市做什麽?”

    葉諾打了個哈欠,“無聊,想散散心。”

    “我聽說潼市亂得很,前幾天韓謹誠去潼市講學都被綁架了,你一個女人,去那裏做什麽?”

    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我一個女人怎麽了?”

    “在牢裏什麽樣的人我沒見過?”

    唐一涵語塞。

    身為一個在牢裏奮鬥過兩年的女人,葉諾的確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資本。

    但是身為朋友,她還是不希望她去那種地方。

    “你昨天不還說要好好準備做你的事業,開個工作室,參加緋城集團的招標麽?”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不抓緊時間做事業,散什麽心啊?”

    葉諾沉默了一瞬。

    而後,她輕笑了一聲,“有件事我一定要做,事業再說吧。”

    “如果別人問起來,你就說我去其他城市調研了。”

    說著,葉諾打了個哈欠,“這幾天我不在,記得幫我把陽台的花澆澆水,我要去買票了。”

    “哎……”

    唐一涵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葉諾就已經掛斷了diàn huà。

    看著手機裏的通話記錄,唐一涵狠狠地咬了牙。

    昨晚韓謹誠還和她說潼市有多亂,今天葉諾就去潼市散心了?

    這簡直胡鬧!

    想到這裏,她一邊洗漱換衣服,一邊聯係韓謹誠,“我們要不要去把阿諾追回來?”

    diàn huà那頭的韓謹誠沉默了半晌。

    “算了吧,她想去散心,就隨她去吧。”

    “她還說什麽了?”

    唐一涵皺眉,“沒了,她讓我記得去給她養的花澆水!”

    diàn huà那頭的韓謹誠低低地笑了起來,“那你記得給她的話澆水就行了。”

    “潼市那邊,我會找朋友幫忙保護她的。”

    “你在潼市還有朋友?”

    唐一涵翻了個白眼,“有朋友還會被綁架?”

    韓謹誠輕笑一聲,“我這個朋友雖然不是潼市的,但是這件事情,他一定會幫忙。”

    說著,抬眸瞥了一眼坐在他麵前椅子上的蕭臨峰,“放心吧,阿諾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