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演了戲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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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舒曉恩一人獨行。

    籠罩在村子上空那層七色結界斂去了色彩,如水波粼粼蕩漾,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斑駁光影,樹蔭屋舍、田地池塘都添了幾分迷幻彩色。

    若不是昨夜經曆的一幕,舒曉恩都要以為錯入了仙境。

    走到蛇老婦家宅前,舒曉恩頓住腳步。

    “姑娘。”一位七旬老婦,滿麵褶皺,腰間係了一條圍裙,笑起來皺紋線條柔和,她的手扶著門板,問她,“你從哪來的啊?”

    舒曉恩想起白曆修送她到半途因為臨時有事提前離開,要她切記不能相信任何人。如果有危險解決不了,就用戴著黑霧手鐲的手,去拍打對方……

    但這個人就是蛇老婦呢?

    是不是另當別論?

    舒曉恩心中猶豫著要不要離開?

    腳下生了根似得不願意動,她心底很想遠離“工尋歡”黴運纏身的日子;找到無業島即使回不到前世,那陪著白曆修度過餘生也好。

    老婦道:“這殺戮之村少有生人,白天更是沒有人影,想找個人談話都沒個伴……”老婦目光一掃,落向舒曉恩手腕黑霧手鐲,皺眉道,“姑娘要是嫌棄老身囉嗦,那便盡快離開這裏吧。這殺戮之村也不是什麽好玩的地兒。”

    說罷,老婦轉身,步履蹣跚,拄著拐杖,朝裏走去。

    舒曉恩望著老婦背影。

    剛剛老婦的眼神異樣,她都看在眼中——那老婦是認得這黑霧手鐲的吧?舒曉恩心悸跳動,暗想那老婦大概就是蛇老婦了。

    就算沒了木船,手頭再不濟也有張無業島地圖,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舒曉恩手指捏緊了匕首,手心直冒冷汗。

    顧慮又在眼前劃過。白曆修的警告,妖修言的警告,昨夜發生的一幕幕——不過白曆修也說白天沒什麽大危險。而且麵前這個,又是手腳不利索的老太太,應該不要緊的吧?

    應該不要緊的……

    舒曉恩搓掉手心冷汗,“老太太,冒昧打聽一句,你貴姓?”

    老婦停住腳步。

    “老身都忘了自己姓什麽了。”老婦歎道,朝舒曉恩多瞧了幾眼,目光流連在她手腕鐲子,“姑娘,你那手鐲,是什麽人給你的?老身怎麽瞧著覺得有些眼熟。”

    舒曉恩抬起套手鐲的手,道:“這是無業島白曆修送給我的。你認得這手鐲什麽來曆嗎?”語氣刻意加重了無業島白曆修。

    老婦打了個噴嚏,眼淚流出眼眶,撿起圍裙擦拭眼淚。

    “白曆修呀?無業島什麽時候有了姓白的家族了?我真是老了,不記得這許多事了。”老婦突然眼中閃過亮光,“原來是那家人啊。姑娘你是不是要來拿無業島地圖呀?”

    老婦請她到屋裏坐。

    舒曉恩皺眉,先前來的時候見那處屋子滿是灰塵,根本沒處落腳。她疑心這老婦耍詐,又舍不得就此離開,道:“老太太,你拿了無業島地圖給我吧。我就不進屋叨擾了。”

    老婦笑道:“姑娘,老身都快要進棺材的人了,難道還會抓了你煲湯喝嗎?進來吧,你拿的刀子也收了吧。老身眼睛不好,就怕這些利器。”

    舒曉恩也不知怎麽的,腦中嗡嗡響,聽了老婦的話便乖巧收起匕首,抬步走了進去。

    到庭院被陽光一曬,意識才驚醒了三分。

    庭院邊角一處盆栽倒在地上,瓷盆碎裂,土塊合著樹根散落了一地。

    舒曉恩詫異先前來那處盆栽是完好擺在那的。

    這中間難道發生過什麽?舒曉恩眼睛掃過瓷片沾到了一滴血跡,心中警鍾大響,心裏又很不願意就此離開。舒曉恩也覺得奇怪,今日心頭執拗似乎異於尋常。

    舒曉恩害怕這蛇老婦宅子有問題,不願再往前踏上半步了,也不理會心底那股想要進屋一探究竟強烈的好奇心。在這地方,她的念頭似乎都被放大了數倍!

    “老太太,我就在這等你吧。”舒曉恩冷著臉道。

    老婦露出笑容,也不勉強,拄著拐杖進到屋裏去。

    不一會兒,屋內傳來老婦痛呼聲,桌椅也接連幾聲砸落在地上。

    “哎喲。哎喲……姑娘啊,求你快進來幫幫我吧。”老婦痛呼聲中夾帶著央求。

    聲音都染了哭腔。

    舒曉恩聽得不忍心,眼見這庭院陽光明媚,心想大太陽底下應該不會有事;那老婦慘呼聲也不像作假——舒曉恩咽了咽吐沫,打算進去,腦中又閃過白曆修跟妖修言的告誡,想起弟弟吃姐姐的血淋淋畫麵。讓她單獨進到裏麵跟一個老婦待在一塊,確實太危險了!

    舒曉恩咬了咬牙,打算狠下心離開這處是非之地。

    老婦呻吟聲、央求聲,一遍又一遍飄出門窗外。

    聽者神經被刺激地一撞一撞,心也跟著劇烈狂跳,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舒曉恩覺得就此離開有些理虧,心裏直打鼓:萬一老婦真的摔傷了,又沒個人扶她一把,出了事怎麽辦?

    “哎喲……哎喲……姑娘啊。”老婦哭泣道,“你要是怕老身使什麽壞心眼,你就走吧。這殺戮之村一到夜裏就不太平,姑娘你快走吧。哎喲……哎喲……老身這把老骨頭摔散了最好,撒手去了最好……”

    屋內不斷傳出自哀自怨聲。

    舒曉恩環顧四周,沒有感覺到昨夜那種癡癡望著她的目光,便抬步朝著屋內聲源處跑去。

    “呼——”重物由頭頂拍下來帶起的風聲。

    舒曉恩神經本就緊繃,幾乎本能反應地彈跳避開;瞥見老婦直立舉著拐杖砸她,身上完好無損。想到老婦是演了戲哄她,心頓時涼了半截。

    桌椅倒在地上,舒曉恩腳下猝不及防,被絆了一跤,人朝後跌倒。

    “也該你有這個命了!”老婦陰測測的笑出聲。手重重拍打在一處密室開關,隻見一塊磚凹了進去,舒曉恩跌坐的地方顯出一處陡峭階梯,她連人帶桌椅,咚咚咚滾下台階。

    密室再一次閉合。

    舒曉恩急忙從身上摸出了一盒火柴劃亮了,剛看見光禿禿的牆壁,火焰便熄滅了。舒曉恩隻好再劃了一根,點著腳邊一張木桌。

    火焰燃燒照亮四周。

    舒曉恩這才看清:這處地方更像是佛堂。她正對麵有一張老式木櫃,最上方長方空間內擺了一尊女子坐身木像,有點像觀音菩薩造型;那木像顏色黑亮,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塑像本來顏色?

    木像前,插香用的香爐倒了,香灰灑在木櫃跟木像腿旁。

    舒曉恩走上前將香爐擺正,抬手去擦拭塑像腿上的香灰,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觀音菩薩,我現在落難在此,一到天黑肯定要出大麻煩的。若是觀音菩薩有靈,保佑我……”手擦拭著塑像,突然發現那塑像被她推動,右手邊一堵牆居然緩緩裂開一條通道?

    通道內,陰涼氣息不斷吹出來。

    借著木桌燃燒的火光,能望見通道內有一處很大的空間,擺了有幾十張木床,每張床上都支了一張白色帳子,床內鋪設的被子更是鼓鼓的,好似躺了人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