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蘇一,是個不學無術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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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被我師父一巴掌拍腦門上給拍醒的,他那一掌與夢中的紅衣女子手裏冒著藍色火焰的一掌重疊在一起,隨即就是“bang”的一聲悶響把我拉入一片黑暗,我條件反射的捂著腦門滾下了長凳。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我師父低沉的聲音:“太平經你看完了?”

    太平經?啊!對,他下山之前叫我看的太平經,我哪兒來得及看!他前腳走,後腳我就被陳大狗拉去打麻將了,打了一個通宵,把前段時間去老吳家做法事賺的錢輸了個精光,一回家倒頭就睡了,誰知道他會回來這麽早……

    我坐在地上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表情大變哭喪著一張臉,鬼哭狼嚎起來:“都是陳大狗啊!非要拖我去打麻將!師父你說我一個弱小女子,力氣哪兒有陳大狗那壯漢的大,硬生生就被拖著走了……”說著我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師父的表情,隻見他小山羊胡上的兩鼻孔冒了一團熱氣,把嗤之以鼻一詞表現得淋漓盡致:“且不說你年紀輕輕愛打麻將這件事,就陳大狗拖你?你那怪力二十個陳大狗都拖不走好嗎?你現在是撒謊都不用腦子了嗎?”

    我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撇了撇嘴,“對,是我自己想打麻將,可是我真的太無聊了,入門三年,你隻會不停的讓我背書,要不就是哪家白事帶我去過過場,我早說過我不是修道的料。”

    隻見我師父長袍一撩,特別有氣勢的坐在太師椅上,根本不理會我說的話,隻是輕飄飄的說了三個字:“清靜經。”

    突然想起小時候放學回家,吃過飯之後就會被我媽攆去房間做作業,等她打完牌回來後就會拿著戒尺坐在藤椅上說:“過來,老師今天叫背的文章背出來……”

    背得不好就是“啪啪啪”,運氣差點,碰到我爸打牌輸完錢回來,那就是男女混合雙打……

    不過我師父就不一樣了,我師父不會打我,他比較溫柔,背不出來也不會把我怎麽樣,就是在我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就會跟個幽靈一樣出現在我床邊,毫無征兆的念經一樣把所有內容單曲循環,然後接下來的每一天,隻要我一閉眼他都跟個魂一樣出現在我旁邊開始念經。有一次開竅了,心裏想著男女有別,我去廁所他總不能跟著去吧,然後我就去上廁所的時候偷偷打盹,然而一兩次後就被他發現了,結果,結果連我拉屎的時候他都會出現在廁所門口念。

    你想象得到嗎?你在拉屎,有個人在門口給你念經,那感覺簡直了,放屁都不敢大聲狠了……直到我主動去師傅那裏把要求背的內容全背出來,他才肯罷休。

    就我師傅那毅力我是一點都不敢吐槽,那都不叫毅力,簡直就是神力。

    我深吸了一口氣,盤坐在地上:“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

    等我差不多背的昏昏欲睡的時候才聽見我師父輕輕一陣歎息聲,我立馬來了精神,這是以往經驗,隻要他一歎氣,他就要開始講話了,他一講話我就不用背書了。

    隻見他端起剛沏好的茶,“呼啦啦”的吸了一口,“修道之人,修的是心,心都無法靜,我如何教你本事。是,修道之人大多是男子,可是也並非沒有女子修道,不然哪兒來那麽多道姑,見你有道緣破例收你為親傳弟子,你已過二九年華,我本不該強求,可是,阿一,若是我不收你為弟子,護你這三年,你早死在三年前那個夜裏了。”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隻能點點頭。

    “阿一,不如你跟我下山一趟吧。”

    我一聽這話,不自覺的深吸了一口氣,不用看都知道我此刻眼睛都在放光了,下山啊!我要下山了?!“好好好好好好!走走走師父!啥時候出發?”

    開玩笑,我自從拜師之後就再也沒有下過山了,這三年不是沒有偷跑過,隻是每一次偷跑都會被我師父給逮回來,順便罰抄100遍靜心經……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滿懷期待的看著師父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他漸漸暗淡的眼眸,怎麽說呢,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體驗過,當一個人對什麽東西產生濃厚的興趣的時候他的眼睛是會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就像是在發光一樣,相反,當一個人對什麽東西感到失望或者失落的時候,你會看到他眼底裏的那一點白光會慢慢暗淡下來,特別是失落至極的時候,我們甚至能看到他眼裏毫無光彩一片灰暗。

    而現在的師父仿佛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眼底一片灰暗。

    氣氛有些尷尬啊……

    我試著努力打破這種寂靜:“額,師父?你還好嗎?”

    沒有回應……

    “師父?”

    還是沒有回應……

    啊……死一樣的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我在胡思亂想明天怎麽跟大狗他們說我要下山的時候,師父突然抬起了頭。“等你把我叫你背的所有經書默寫一遍沒有錯的時候,我們就下山。”

    嗯?所有經書?我立馬心算了一下,這三年我看過的經書大概有十七本,而且最厚的經書沒有超過40頁,但是完全正確的全部默寫下來的話,以我的速度……三天。

    這時候師父又開口了,“阿一,我問你,你最近是不是在做一些奇怪的夢?”

    聽到這話我腦袋裏第一反應就是浮現出被師父打斷的那個夢,那個穿著紅衣,手裏冒著藍火的古代女子,我立馬小雞啄米似的狂點頭。

    師父歎了口氣,“持續多久了?”

    我掰開手指算了算:“將近一個月了。”

    師父點了點頭,“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開始就默寫經書吧,你早默寫完,我們早點下山。”

    我又歪著腦袋問了句:“師父,你不好奇我做的什麽夢?”

    他笑了笑:“現在不急,等你自己想明白自己在夢些什麽的時候再告訴我也不遲。”

    我有些發懵,這些奇怪的夢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麵,而且有些畫麵還是一直在重複的,有些甚至要重複一個星期,完全沒有規律,一會兒是白衣男子,一會兒是紅衣女子,到底是個啥玩意兒,我連個人臉都看不清……

    一想到這裏我腦袋就開始犯渾了,事實又一次證明我不是一個適合用大腦思考的人類,我比較適合圈養……

    嗯,對了,我叫蘇一,是個不學無術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