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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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件事後,大狗就說他的命是我救的,從此對我真的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十足的小弟樣,這讓我那種不知所謂的自豪感瞬間膨脹。

    開學前,有一次快吃午飯了,我奶奶叫我去道館找我爺爺回來吃飯,我那個心不甘情不願啊,雖然那道士救過我的命,但是他收了我們家八千的紅包啊!八千啊!夠我吃多少碗牛肉麵了。

    我找到爺爺的時候,他正在和那道士下棋。這還是我第一次進道觀。道觀不大,有點像我小時候去的那種寺廟,不一樣的就是正屋供的不是雕像,而是一幅畫,一個大胡子,劍眉星目,一臉威嚴。

    我走到我爺爺麵前,見我爺爺手裏拿著一子黑棋舉棋不定,反觀那道士微微眯眼,雙手抱胸,一臉怡然自得的樣子,我恨不得一個鞋底粑粑給他拍上去。

    我拉拉我爺爺的袖子:“走了,奶奶叫你回家吃飯了。”

    爺爺看著棋盤:“不急不急,再等會兒。”

    我看看那棋盤,我去,我以為他們在下圍棋,結果下的是五子棋!

    那青墨道士突然睜眼:“小丫頭,快開學了吧?”

    我看都不想看他,一看他我就覺得他那臉上寫著“欠你錢”三個字,於是我沒好氣的說:“對啊,咋啦?還想跟我一起去上學啊?”

    我爺爺飛起來就給我屁股一腳:“怎麽跟道長說話的?這可是你救命恩人啊!”

    我捂著屁股,黑著一張臉看著那青墨道士,我一向是個愛憎分明的人,誰對我好我就一定會死心塌地的對那個人好,按理來說這青墨道長救過我的命,雖不至於對他跪拜叩首感激涕零,但至少也應該對他恭恭敬敬的,可我就不知道怎麽了,一想到他叫我拜他為師,還收了我們家八千多的紅包,我心裏就是很抵觸,就像看見蟑螂沒有把它踩死也會想辦法把它給踹飛。

    那道士笑笑:“丫頭,看來你得吃點苦頭了。要不你就聽我一聲勸,拜我為師,莫要下山。”

    我白了他一眼,氣沉丹田的吼了一句“滾!”然後撒腿就跑,生怕被我爺爺踹第二腳。

    不過很快就驗證了道士那句話,我要吃點苦頭。

    前麵講了,這所高中是在我們山下,開學那天我和大狗開開心心下了山去報道,我們在等交學費的長龍大隊裏,一陣尿意傳來,我把手裏的東西全放在大狗的手裏:“幫我占著位置啊,我去上個廁所!”

    大狗點點頭,“好的。”

    新學校難免有點迷路,隻能到處問人廁所在哪兒,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們給我指點的地方我就有點退縮了。隻見那廁所在兩樓相錯的拐角處,盡管當天新生報名人潮湧動,但是這個廁所居然冷冷清清,還因為靠山被擋住了陽光,這個廁所顯得有些黑暗。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山洞有了後遺症,一看到燈光暗淡的地方我就有些後怕。

    不過這時候尿意襲來,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了進去。

    女廁所裏隻有一個小小的天窗,對著後麵的山,一點光都沒有,廁所裏的燈是黃色的,還恍恍惚惚的暗著,廁所還有股刺鼻的臭味,我心裏就想著速戰速決,隨便找了一間就進去了。

    剛利索的把褲子扒拉下來,隨即“嘭”的一聲巨響,頭頂上唯一亮的光也黑了,這下我連尿都尿不出來了。

    那個聲音是廁所大門的,頓時後背升起一陣寒意,牙床也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寂靜的廁所裏隻能聽見我有點顫抖的呼吸聲和“撲通撲通”無法抑製的心跳了。

    廁所裏突然響起“啪嗒啪嗒”的聲音,像一個人剛才水裏撈起來濕漉漉的走路的聲音,我心裏害怕極了,又不敢發出聲音。以前我看過一篇小說,講的就是一個女人在廁所裏聽見有腳步聲,她就以為是有人,就扯開嗓子喊“是不是有人?”,誰知道她一出聲,那個腳步聲就沒有了,結果她一看門就看見一個女鬼站在她麵前……

    我死死的捂住嘴巴,怕自己哭出聲來,然後慢慢的低下頭從下麵的門縫裏往外看了看,那個腳步聲已經沒有了,門前也沒有腳步,但是我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廁所裏又陷入一片死寂。

    “啪嗒”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什麽液體滴在了我的臉上,於是我條件反射腦袋就抬了起來……

    “啊!!!!!”隨著我一聲驚叫“嘩啦啦”的就尿了出來。

    隻見廁所門上飄著一個披著濕漉漉的長發的女人,一臉蒼白,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沒有瞳孔!卻直碌碌的望著我,然後那個女人就咧開嘴笑了,那個嘴角一直延伸到她的耳根裏,露出鋸齒狀的牙齒。

    我猛地推開門,提著褲子就往外跑,快跑到廁所大門的時候感覺被什麽東西猛得撞了一下,但是沒有影響到我向外跑的腳步,也沒有像電視裏麵一樣打不開門,我就像脫了韁繩的馬紮進了人潮裏,也顧不得旁人異樣的目光,憑著記憶找到大狗,直接衝到他懷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估計大狗也被嚇著了,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還能感受到他身體有些僵硬,我那五髒六腑就像被人踩了一樣悶得痛,胃裏一陣翻滾,接著就是喉嚨一甜。

    “哇!”

    閉眼前,我看到我吐在地上一大口的血,和周圍所有人慌張的臉……

    再醒來時,我發現我躺在自己家床上,床邊沒有爺爺奶奶,也沒有爸爸媽媽,隻有一個人。

    那個叫青墨的道士。

    我看著他,不說話,腦子裏有一大堆疑問,但是敵不動我不動。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被鬼撞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還是看著他,不說話。

    他撚了撚自己的胡子:“我說過,拜我為師,保你三年無恙。”

    我顰眉:“為什麽要收我為徒。”

    “行善積德,驅魔除妖,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

    我眉頭舒展開來:“那也不一定要拜你為師啊。”

    那道士依舊是笑臉盈盈:“你隻有拜入我門下才能受道家庇佑,萬鬼才不敢輕易近身。”

    我腦子裏一下閃過那個沒有瞳孔,嘴角開過刀一樣的女人,垂著腦袋,眼睛還直碌碌的盯著我的樣子。說真的,我想哭,這種事情其實講出來真沒什麽,但是當你真的遇到過了,你才明白什麽叫恐怖。

    三天後,我跪在清心觀道家祖師爺畫像前,手裏舉著三根香,三叩九拜,完成入門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