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大狗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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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一臉震驚的注視下,老嫗緩緩抬起頭來:“大人?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阿南啊?”
我有些茫然:“什麽阿南?”我朝那小童子阿毛試了個眼色,結果因為門牙被打了而說話漏風:“趕緊發(把)你佛佛(婆婆)扶起來,姐姐痛,通(動)不了。”
阿毛乖巧的將老嫗扶了起來,我望著這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老女人,指了指對麵的椅子:“你錯你錯(你坐你坐)。”
大狗猛地捧住我腦袋:“臥槽!一姐!你牙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小王八蛋,我沒好氣的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說:“費(被)那個老頭塔(打)飛了。”
“無妨,讓老身試試吧。”那自稱阿南的老嫗伸手將大狗輕輕推開,攤開手掌,掌心裏躺著的赫然是我方才被打掉的半顆門牙:“大人,您先張開嘴。”
我便也沒多想,乖乖張了嘴,能感受到阿南(老嫗)冰涼的指腹輕輕抵著我的下顎,另一手捏著我那半顆牙對接上還留在嘴裏的半顆,隨後阿南閉上了眼,不知嘴裏碎碎念念些什麽,那門牙突然被什麽灼燙了一下,阿南就順勢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趕緊摸了摸我以為被燒壞的牙,可指尖摸到的卻是一顆完整的門牙。
我又驚奇的看著阿南:“你不當牙醫真的可惜了,現在牙醫可賺錢了!”
阿南笑笑,說:“都是些雕蟲小技。”說完又看著我,那雙精明的眼睛放射出的光芒像一隻利箭,紮入我的眼裏融入我的血肉裏,將我整個人窺探無遺。
我膽戰心驚的看著阿南,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婆婆,你剛剛是叫我大人是吧?那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阿南又退後一步仔細上下打量著我,良久,才終於開口,隻是神情中多了一絲震驚:“我以為你會放棄的,沒想到你竟然還是選擇了這條路,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很是困惑:“你在說什麽啊?亂七八糟的。”
阿南搖搖頭像是自言自語般:“既然如此,你就還不是完整的紅燭大人。”說完又指著我手裏的紅燭傘:“你可用過這把傘?”
我想到了大狗上次被王宛抓我拿紅燭傘驅邪氣的事情,於是點了點頭:“用來驅邪氣還挺好用的。”
阿南一臉恨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你拿紅燭傘來驅邪氣?”
因阿南說話的語調不自覺往上揚,有種無名的怒意,我不禁縮了縮脖子,顫顫巍巍的點點頭。
阿南換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改方才畢恭畢敬的模樣:“你可真是堪比殺雞用牛刀,這樣的神兵利器都不知如何使用,你也好意思天天帶在身上。”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師父當時也沒告訴我怎麽使啊!要不是看在它能驅邪的份上,擋雨我還嫌棄它重呢!
不知為何,我心裏這樣想著時,手裏的紅燭傘突然發出灼人的溫度,像是一個小孩在無聲的控訴我般,我也著實被我這個奇怪的想法嚇得不輕。
阿南又緩緩道來:“你可知道這紅燭傘的扇麵傘麵都寫滿了經文?而且這些經文用的還是當時一位龍虎山很厲害的天師的血而寫成的,就連上麵的金色邊紋都大有來頭,黃金本身就可以辟邪,而這金紋是用的文武百官摸過的官銀黃金,研磨成粉夜以繼日的鍍上去的。”
早聽我師父說過這紅燭傘和他那把伏龍木相媲美,可沒說過這麽大有來頭啊!
大狗在一旁幫我結結巴巴的幫襯著:“那,那不還是用來辟邪的嗎?”
我暗地裏給大狗比了一個大拇指,滿意的朝他點點頭。
阿南看著大狗,眼睛眯了起來:“你叫什麽?”
我幫忙回答:“陳大狗!”
大狗一臉要死不活的表情看著我:“陳子卿,我叫陳子卿,一姐,求你了,不要再大肆宣揚我的小名了好嗎……”
我心虛的點了點頭。
“陳子卿?”阿南眉眼一挑。隨即朝阿毛使了一個眼色,阿毛便會意的往後堂走去。
阿南接著問我:“那你呢?”
“蘇一。”我麵無表情的回答。
她又看向良池,沒等到她開口,良池便主動開了口:“良池。”
阿南看著良池笑,不知是對我們說,還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他了吧。”
良池微微皺眉,卻也沒說什麽。
我倒是有些心煩意亂起來:“你是不是認識我們?”
阿南搖搖頭:“認識,又不認識。”
我在心裏朝她翻了一個大白眼,這人說話真是莫名其妙,我也變得有些沒好氣起來:“不想和你繼續糾纏下去了,我們還趕著去救人呢!”說完我就火急火燎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一半一回頭就看見大狗一臉驚恐的表情,就連良池眼底裏也透露出一絲不可思議。
我又變得慌張起來:“又怎麽了?”
阿南站在一邊有些詭異的笑著,一旁的大狗有些結結巴巴:“你?沒事了?”
我這才恍然想起,方才我可是被那大胡子老頭給打飛了的,全身跟散了架似的站都站不穩,為什麽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我就變得安然無恙了?
阿南看出了我的疑惑:“有什麽好稀奇的,你一個已經通筋洗骨之人,自愈能力自然不是凡人所能比的,再者還有老身在此,自然好得快了。”
這時阿毛雙手捧著一個小小的錦盒走了出來:“婆婆,是這個嗎?”
阿南點點頭,從阿毛手裏接過錦盒,在我們麵前將錦盒打開來,那錦盒裏麵是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我眯起眼睛一看,是塊普通不過的硯台。
倒是大狗像是被攝了魂似的,伸出有些顫抖的雙手將那裏麵的硯台托起,眼睛直直的看著這硯台,一動不動。
我一巴掌拍在大狗的肩膀上,驚得他險些將手裏的硯台扔了出去,我說:“你今天怎麽了?一到這個墨寶軒就不對勁,整個人魂不守舍的,一會兒看著畫哭,一會兒又望著這硯台發呆,你特麽是不是中邪了?”
大狗像是沒回過神:“阿一,是它,它在叫我。”
我伸手摸了摸大狗的額頭:“你也沒發燒啊。這是硯台,又不是音響怎麽會發出聲音?”
“我……”大狗欲言又止。
阿南伸手將大狗手裏的硯台奪回,又放回了錦盒裏,看著我們:“當初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逃避的命運,最後卻還是又回到了原點。”阿南看著我:“看來你是早有了準備,隻是不知這場局是否能如你所願。”說完又看向大狗:“我是應該說你癡心還是愚蠢,既然不是你的,為什麽還要拚了命的去守護?我手裏的這東西確實是你的,當年你把它托付於我,讓我問現在的你,若你有了愛的人,你是選擇得到她還是成全她?”
大狗指著自己的鼻子:“當年?我?”
阿南看著他:“莫要多問,你隻需回答我便是。”
大狗沉思了一會,緩緩抬起頭,目光如炬:“我當然是想得到她,可是如果那不是她所想要的,我一定會更難過的吧。所以如果給我選擇,我一定會選擇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