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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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靖從保寧府退兵了。

    或者說,與肅寧伯前些日子預料的一樣,三線施壓之後,喬靖不止放棄了保寧,也放棄了順慶,往南退了一大截,收攏兵力繼續與朝廷對抗。

    保寧府作為這半年來喬靖抵禦朝廷兵力的前線,官場上下八九成還是偏向喬靖的。

    喬靖南撤,他們也跟著往南走。

    百姓們倒是各有各的心思,有人南下投親,有人留在故土。

    喬靖撤兵匆忙,火氣也極大,要不是怕徹底壞了蜀地人心,他甚至想過一把火燒了保寧首府,把一座死城留給朝廷。

    當然,這也就是氣急攻心時的狠絕想法,剛一出口,就叫左右人給勸住了。

    季同知好話說盡,句句真切,說王琅還在各處遊說世家、官員,大將軍這把火一燒,人家要捐出來支持您的銀錢糧食恐怕都會嚇得收回去了,好不容易叫王琅說出些成果來,可不能為了一時之氣就毀了。

    喬靖心裏的那股子火沒有散,但也沒有堅持做奪命閻王,許了跟他南下的官員、百姓一些好處,至於留下來的,他不為難。

    官員們誰敢留?

    說喬靖不為難百姓,大抵是被勸著有七八分真,可若是官員、將士們不走,那腦袋與身子就分家了。

    為了排除反對的異己,喬靖最初興兵時,殺了多少官員來立威啊!

    喬靖當然也沒有留下王夫人與金安雅。

    這兩位,並不屬於去留隨意的那些人。

    季同知依照喬靖的意思,親自去王家小院請人,表麵話說得十分周全。

    既然王琅正為了大將軍奔波,大將軍自然要免了他的後顧之憂,兵力撤出保寧,沒有把這對婆媳留在此地的道理。

    又怕她們女眷路上孤零零的不安全,還是跟著大軍一道走,季同知作為王琅的同僚,代為照顧他的了母親、妻子。

    畢竟,王琅替大將軍做事,她們兩個落到朝廷手裏,還能有什麽好。

    真情實意的話說得金安雅激動不已。

    她嘴上念著大將軍和季同知的細心周到,心裏和王夫人一樣門清。

    喬靖不過是抓著人質罷了。

    即便喬大將軍現如今十分信任王琅,他也會把王琅的親人捏在手中,這是質子,以防萬一,卻足夠王琅投鼠忌器。

    金安雅一邊感恩,一邊又與王夫人吵了一回,一個堅持要走,一個不屑與不肖子和孽障兒媳婦為伍,吵得王夫人氣血上湧喘不過氣,金安雅大手一揮把婆母塞進了馬車裏,做了收場。

    明知是人質,也必須做人質。

    她們留在保寧府,隻會讓喬靖心生疑惑而壞了王琅的計策。

    隻要王琅一日不叫喬靖看出端倪,她們婆媳的安全自是有保障的。

    可若是王琅失敗了,他們一家子還講究個黃泉路上誰先誰後嗎?

    南撤大事,細碎繁瑣,喬靖忙了好幾天,等出了保寧地界,才想起來,便問了季同知兩句。

    季同知一直讓人看著那輛馬車,便一一回稟了。

    喬靖知道那對婆媳直到今兒還是爭吵不斷,冷哼了聲,道:“婆母再能磨人,最終還是拗不過兒子,好吃好喝安排著,別讓她們委屈了。”

    而肅寧伯帶兵入駐保寧府時,這裏已經不現昨日熱鬧了。

    喬靖把所有的屯糧、銀錢都帶走了,留下唯唯諾諾的百姓。

    蔣慕淵亦從龍安府趕回來。

    知道喬靖退了,那些本就是牆頭草的羌人自然往北倒,要與反賊勢不兩立。

    蔣慕淵不敢大意,留了一部分兵力防備羌人再搖擺,自己入了保寧首府。

    他在這裏城中見到了段保戚。

    這些時日,聽風送來了不少書信,京裏的狀況如何,蔣慕淵都知道。

    從一開始東異發難逼迫壽安,蔣慕淵一麵與周五爺協調,一麵也告訴顧雲錦要穩住壽安。

    作為兄長,蔣慕淵絕不想壽安遇險的。

    前世,壽安為了不讓他與長公主為難,急匆匆把自己嫁出去,婚後過得並不如意。

    蔣慕淵最是心疼她,今生自然也順著母親的心思,多留壽安幾年,寧國公府不倒,他的妹妹根本不愁嫁,天下什麽樣的好男兒不能挑?

    可孫睿實打實的,是在往蔣慕淵最痛的地方捅刀子。

    蔣慕淵廢了趙方史,孫睿拿壽安的將來回敬他。

    無奈嗎?不舍嗎?痛心嗎?

    自是萬分真切的。

    偏偏,在天下百姓與自家妹妹之間,他能選的隻有前者。

    一如當日,肅寧伯明確知道了程晉之的下落,卻選擇了放棄救援,聽天由命。

    處在將領的位置上,要背負的責任太多了。

    他能給壽安的承諾,唯有一旦抽出手來,就去東異接她。

    那封信前腳才送往京城,後腳,聽風的急報又到了,上頭說,方氏“失足”了。

    蔣慕淵驚訝不已,心中五味雜陳。

    而最後一封急報,是段保珊主動站出來,去往東異。

    那麽要緊的消息,他自是第一時間就讓人告知了段保戚,而今日,是段保戚知道狀況後,兩人頭一次碰麵。

    都是做兄長的,有些話倒也無需說得那麽透,蔣慕淵掙紮過,後峰回路轉,段保戚再掙紮,已是塵埃落定。

    路邊有家酒肆,段保戚進去買了一壇酒,直接開了壇,對著倒了兩口,把酒壇子交給蔣慕淵。

    兩人沒有尋地方坐,也沒有拿酒盞,就站在街邊,你兩口我三口地喝。

    直到酒壇子空了,段保戚才說話:“我隻恨當日江上,沒有把喬靖的腦袋砍下來。”

    蔣慕淵拎著空酒壇,道:“喬靖蹦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我隻想快些、再快些,哪怕快一個時辰也好,”段保戚咬了咬牙,“我不想讓保珊等急了。”

    段保珊是顧不上急的,她每時每刻想著的都是如何拖延,而不是朝廷何時來救,真正急得不行的,是他這個做哥哥的。

    蔣慕淵心裏知道,便道:“等蜀地事了,我與你一道去明州。現在隻能信她,她信你上陣能建功立業,你也信她遠行能化險為夷。”

    段保戚呼出了一口白氣,笑了笑,他知道蔣慕淵說得對,他都不信段保珊,那怎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