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守了會兒，倍感無聊的肯達爾離開了休息區，關於艾密莉的事情不能一直隱瞞，有些話需要和剩下的幾位執事說清楚。

    “你是說，艾密莉那孩子受到了聖光的呼喚！？”

    馬爾等人的震驚表情比肯達爾預想的還要誇張，這種事情放在在暴風城這種主城級別內偶爾也有所聽聞，但是在這個不過千戶的小鎮裏，艾密莉應該算是第一例了，也難怪這些本土的牧師會一時難以接受。

    “不僅如此，聖光之誡上也也出現了她的名字。考慮到月底提前的考核，我們需要一批新的誡書，我會向教團上麵申請的。”

    肯達爾看到這些人的表情超越了震驚，有幾個甚至低下頭開始祈禱，自己也不由得跟著長歎一口氣——艾密莉真是給他搞了個大新聞出來，先不說受到聖光選召的事情，他可沒聽說過過去哪位受到聖光青睞的大祭司，會引動那麽強烈的聖光，還順帶來了次變裝。

    “那……豈不是說，艾密莉已經成為了牧師…？”

    馬爾在說出這句話時很是心驚，要知道那本聖光之誡可不是什麽普通的書籍。每一個教堂中都會保有這麽一本，那些成功接受了洗禮的虔敬信徒都可以在祈禱後短暫的翻看這本書，聖光會在上麵書寫它針對不同信徒的不同箴言。

    它更重要的意義還是對於教團的牧師，當信徒成功經過考核成為牧師後，便可以從教團領取一本屬於自己的聖光之誡，不僅方便行走傳教，為信徒解惑，聖光會公正地對牧師進行評述，他的功與過，善與惡，都能由本人或是接下傳承的後人看到。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本誡書更像是聖光與凡人的溝通渠道。

    暴風城內的光明大教堂中存有一本總則，據傳是人類曆史上第一位大祭司留下的，即使沒有留下傳承人，但這本書卻沒有在主人西逝後消失。曆任主教都會翻閱這本誡書，除去他們本人各自的賦詞外，偶爾也能看到一些其他前輩的功績。就如有些牧師世代於荒野之中布教，在他們長眠後的某一天，其事跡可能被後人翻閱，化為一段佳話，一種精神，繼續流傳下去。這也是聖光教義生生不息的一大緣由——每個人都知道，聖光永遠在注視著自己，不被拋棄。

    信徒看到的箴言不過是暫時的神跡，而艾密莉已經得到了自己的賦詞，這是永遠不會被抹去的榮耀，或許普通的牧師都襯不上這位天資過人的少女，將來的她會成為受人敬仰的大祭司嗎？

    馬爾他們對這些事情不是很清楚，在這個問題上恐怕隻能靠肯達爾拿捏主意了。

    “不，還早，她依然欠缺很多，或許她將來會有很高的造詣，但眼下依然是一名普通的女孩。”

    看著一圈有些慌亂的牧師，肯達爾感到壓力倍增，看起來在大主教本尼迪塔斯回來之前，艾密莉的事情隻能由他一人承擔了。

    “月底的考核應該不用為她擔心了，之後的洗禮儀式上難說會出現什麽情況，如果她再招來什麽神跡的話我絲毫不會覺得意外，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吧。此外之後的教育中也不要有多餘的想法，成為牧師前應該學習的課程不能因人而廢。”

    肯達爾不緊不慢地言語中流露出穩健的氣質，讓在場的各位執事們也放鬆下來，有一位冷靜的人把持大局，情況總不會變得糟糕。

    “最後，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大家不要對外宣揚，我會和艾密莉說清楚，她是個聰明的孩子，會明白的。大家就當做無事發生吧，至少看起來應該是個好兆頭不是嗎？”

    最後一句話讓眾人，包括肯達爾自己在內，都相視一笑，氛圍一時變得輕鬆起來，幾個人閑聊幾局後相繼離開了，他們每個人都在這裏有各自的家庭，除去晚上留守教堂的人員外，這個時間回家已經不算早了。

    略一思量，肯達爾借了一件新的牧師袍，回自己的休息室去看看小艾情況如何，沒什麽問題的話也可以先離開教堂了。

    房門依然是緊閉著，肯達爾並沒有掏鑰匙開門，輕輕叩了幾下，壓低了聲音喊道：

    “艾密莉，我給你帶了件新的長袍。”

    門被打開了一條細縫，艾密莉的小手從中伸出，肯達爾看到裏麵燈光已經被熄滅，黑洞洞的一片看不見什麽。

    長袍放到小艾手中，房門緊接著被關死，肯達爾靠著牆等待的同時提醒屋裏的女孩：

    “動作快一點，凱麗現在應該已經準備好晚餐了，不要讓她等太久。”

    艾密莉低頭走了出來，她將長袍在腰後打了個捆結才勉強不讓衣服拖到地麵，一頭粉毛也懨懨怏怏的樣子，看起來解除變裝的過程並不是怎麽開心。

    肯達爾試著腦補了一下，然後自嘲地笑笑，進屋拿上幾份公文後鎖上了門，拍拍身邊低沉的艾密莉，率先離開了教會。

    夜幕之下，艾密莉胸前的掛墜依然在發著熒光，這個收自肯達爾的飾品可能是小艾一下午後，身上唯一還保留著的部件了。

    低下頭看著貼在少女肌膚上的吊墜，肯達爾理了理思緒後緩緩地說：

    “這個吊墜很有意思，它親和聖光，但是又不同於傳統的聖光，相反，它在黑夜星辰之下似乎更加活躍。月牙的外形其實沒有經過特別的打磨，在采石場中出來的毛料裏，隻要把包裹的邊角料熔去，自然就是美麗的月牙狀，所以又被叫做月石。所以有些人在想是不是月亮的清輝也來自聖光的恩賜呢，真是有趣。”

    抬頭望了望高懸的雙月，肯達爾眯起眼睛，似乎在努力感受其中的聖光。

    “那個......月神......”

    “嗯？你說什麽？”

    艾密莉抬頭對上了肯達爾的視線，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說...會不會是有一位月神的存在呢？”

    “這個嗎......說不好吧，誰知道呢？”

    肯達爾好似全然不在意般，完全沒有認真思考艾密莉的這句話，含糊地回應了幾句後，兩人也終於走到了目的地。

    剛剛站定，凱麗便推門而出，依舊恭敬地一個鞠躬禮將肯達爾迎了進去，小艾則自覺地躲在後麵，最後一個進門。

    “晚餐可能有些涼了，請不要介意......”

    凱麗的話語說到一半便卡在喉間，她盯著一臉萎頽的艾密莉看了許久，上前幫小艾理了理一路走來有些歪斜的寬大長袍，轉身審視起肯達爾。

    “請問......牧師先生，您對小艾密莉做了什麽？”

    肯達爾心頭一驚，這氣息......難道是傳說中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