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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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裏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放銃,放炮仗,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就連滿城的樹上都係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
今兒個是京城第一美人白羽和戰神王爺雲錦的婚禮,因為雲錦沒有詔書不能回京城,所以這場婚禮是白羽千裏迢迢而來。
大街小巷皆是歡聲笑語,都在為兩人終於喜結連理而高興。
雲錦府內將士們喝得昏天黑地,帶著疆場男兒的豪氣。
五大三粗的穀槐為王爺高興,終於抱得美人歸,自從被發送邊關以來,很久沒有如此暢快過了,拎起一旁的酒壇子,一左一右擺在桌上。“莫副將,今日難得高興,大漢子佩服你,想和你比比酒量怎麽樣?”
穀槐說話中氣十足,一身肌肉很是發達,此時光著膀子虎視眈眈地盯著莫止戈,旁邊的將士們借機起哄。“喝!喝!喝!”
華歌眯著眼睛看向穀槐身後刺眼的大燈籠,她這一輩子的夢,終於在今日碎了,心裏堵得難受,隻那麵容還是平時裏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忽地一下起身,扒開酒壇上的蓋子一扔,咕咚咚喝了個精光,反轉酒壇,一滴不剩。
眾人都被她突起的氣勢唬住了,接著就是滿堂的喝彩聲。“好,莫副將威武。”
眾人的叫好聲把穀槐愣住的神拉了回來,抱起酒壇不認輸地猛灌。
有眼力的將士圍過來觀戰,把桌子上的菜撤下去全放上了酒壇子。
華歌接過將士遞過來的酒壇仰頭繼續喝,穿喉而過的辛辣將她心裏難過情緒帶落的眼淚掩飾得很好,酒壇見底她伸出左手,有人為她遞上滿壇子酒。
酒是個好東西,小時候父親不讓她多飲,說女孩子家的喝酒成什麽樣子,逮著機會和四哥偷偷喝酒,四哥也不允許她多喝。
華家沒落之後,她到了邊關不和眾人一起吃住,反倒是拚酒讓人沒有絲毫懷疑,哪有女子有這個酒量,眾人便隻當她愛幹淨有講究。
一壇接一壇,此刻她多希望自己的酒量一點也不好,若是醉了就好了,醉了她便什麽都不去想了,心裏猶如淩遲,眼角的淚落下,她好痛,她的心好痛,爹爹,女兒好想你,好想你啊。
“穀槐,你起來繼續喝呀,起來起來。”
“唉,莫副將果然是莫副將。”
……
“莫副將,行了。你已經比穀槐那個大塊頭多喝了兩壇了。”
“莫副將!”
“莫止戈!”
……
耳邊將士們的聲音,莫叔叔的聲音圍繞,華歌此刻隻想任性一次,不理睬他們。這個酒為什麽不醉人呢?她不要知道今日是四哥的洞房花燭夜,那是她從小便放在心裏喜愛的四哥!
“歌兒。”
誰,誰的聲音那麽溫柔,那麽溫暖,爹爹,是你嗎?你又來看歌兒了是不是,歌兒好痛啊,歌兒好難受,歌兒隻想喝醉,不然歌兒怕控製不了自己,爹爹。
轉身看進了一雙溫暖的眸子,雲辭伸手拿下她的酒壇,將她打橫抱起。“抱歉,莫副將我先帶走了。”
莫止戈雖然很高,但是很瘦弱,上次過了刀山火海路也是莫驤這樣抱回來的,眾人倒是沒有異議,以後還是不要不知死活地去挑戰莫副將的酒量了。
雲錦從新房出來剛好看見雲辭把華歌抱走的情形,心下有些不愉,問眾人發生了何事。
華歌有些醉意,意識還很清醒,知道他是雲辭,但是此刻她隻想好好地待著,不然她不敢肯定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她身上背負的太多,她有很多事都隻能壓在心裏。
雙手環繞著他的脖子,頭安然地靠在他的胸口,不過須臾,雲辭便感覺到了淚水浸透了衣衫。
心下微疼,抱著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從再遇她,他就像是做了回爹,每次她意識模糊之際,都會抓著他的手叫爹爹,這次也不例外。
雲辭把她放在床上,又開始了侍候人的活計,輕柔地把臉和手給她擦拭幹淨,脫了鞋靴和襪子,腳背瘦長腳趾圓潤,一雙腳也長得這麽討喜。
要起身去放水盆之際被人抓住了手腕,床上的小女子帶著些許yòu huò而可憐的眼神望著他,“不要走。”
雲辭放下水盆,拍拍她的手。“乖,我不走。暗一。”
門外的暗一立馬進門拿了水盆出去,來無影去無蹤。
華歌往裏麵靠了靠,讓出軟榻一側,拉他上塌。
雲辭就力睡在她旁邊,華歌伸手抱住他靠在了他胸口。
雲辭一時口幹舌燥不敢亂動,她本就是他心儀的女子,此番投懷送抱讓他有些緊張,但他知道她是為了四哥難過。
華歌伸手解了束發,一頭長發如綢緞般披散而下,燭光下那一張臉傾國傾城,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莫不是我現在已經不像個女子了,不然為什麽你眼裏沒有我。”華歌半俯著身子在他上方,雲辭的眼裏沒有絲毫**,她現在竟是毫無吸引力了麽?
天曉得此刻的雲辭內心有多慌亂,隻是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隻想將她放在心上疼著。
華歌左手撫上他的心口,低頭湊了上去,唇齒相交,她吻得青澀。小時候偷偷蜻蜓點水般地親吻四哥,讓她的心雷霆般地跳了許久,現在四哥是別人的了,她要離他遠遠地,一點念想也不可以留!
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唇上輕柔的觸感讓他心動,伸手抱緊了她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雲辭張開嘴,吸允著,輾轉著,反複著,先是輕輕的啃咬,然後將自己的舌頭緊緊包裹著女主的舌頭與之纏綿。
門外的雲錦如五雷轟頂愣在原地,房內的情形他如何不知道,他的歌兒從今夜開始就要遠離他了麽?為什麽心裏會如此難受,心髒被捏得喘不過氣來。得趕緊離開這裏,歌兒是他的mèi mèi,他不能幹涉歌兒的事情。
他的吻如他的人一樣,帶著深深的溫柔與包容,華歌沒忍住,落下淚來。
他這樣溫暖地待她,讓她不忍心傷害這個一直關心著她的男子。
眼淚落到他的臉上,雲辭放開她,把她擁在懷裏。“歌兒乖乖睡覺,明日醒來一切便好了。”
他的手輕輕拍打著她的頭,撫摸著她的背,這樣被人嗬護著的感覺讓她抱緊了他,很久沒有的安全感讓她很快入睡。
看著懷裏的人兒,雲辭輕歎了一口氣。歌兒,你知不知道,四哥是你的劫,你又何嚐不是我的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