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個個憋得臉通紅。

    見到活的沈大丞相已經是倒了八輩子黴，竟還被他抓了個現成。

    如此也就罷了，偏偏人家口才了得。

    若非是他們真的還沒摸到那封折子，險些也要信了這位懟天懟地的當朝丞相。

    大抵是事出突然，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說辭，幾名黑衣人連連磕頭。

    有人激動道：“皇上明鑒，我們當真是什麽東西都沒摸到，更別說是什麽折子！”另有一人緩過情緒來，靈機一現，忙補充，“我們將將進了政事堂，便一下子被拿住了。那架勢，仿若是知道我們會進去偷竊，特意等著逮我們一般……唔，對了！窗戶還沒扣緊！政事堂裏放置的東西都是何等的機密和重要，丞相竟是沒把窗關好，定是故意誘我們進去的，小的覺得，這一切都是丞相的陷阱！”

    沈大丞相輕輕抬了抬眼皮，“本官又不是你們的內應，還能知道你們今晚要夜襲政事堂不成？再者，本官走之前一向是把政事堂仔細檢查了才走，絕對沒有你們所說的門窗沒關嚴的事。”

    大抵是懶得再辯下去，他朝高高坐著的君王行禮，“事情的經過便是這樣，還請殿下定奪。至於他們為何要偷了青陽知府的折子，微臣覺得這其中定有玄機。”

    天子自是站在做事穩當又十分能幹的丞相這邊，當下便把這件事交給了沈大丞相，皺著眉叮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沈大丞相領命而去。

    連同那幾名連連喊冤的黑衣人也一並被帶往打牢準備進一步審問。

    改日，政事堂遭了賊且被偷走了一封折子的事兒如驚雷一般，震驚了整個朝堂。

    政事堂到底不是個普通地兒，丞相在裏頭辦公，還收放著許多重要的機密及文件，不論是人還是東西，都是十分亟需保護的對象。故而政事堂一帶，向來有重兵把守。

    在這等情況下，這塊要地從來就沒有失竊過。

    故而聽說了此事之後，文武百官才會如此震驚。

    掌權後宮的羅貴妃亦是聽說了此事，嚇得手一抖，手爐便脫落了，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什麽？這次失敗了不說，還被丞相逮了個正著？已經嚴刑拷問了一個晚上了？”

    “可不是，”蔣嬤嬤麵色凝重，“這事兒被丞相捂得極緊，老爺亦是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得到了信兒，就趕忙遣人過來跟老奴說了一聲。可已經來不及了，聽說昨夜裏那幾個不長進的東西便被扭送到了皇上跟前，又是丞相親自拷問的，怕是凶多吉少了。”

    羅貴妃急得眼圈都紅了，“這可怎麽辦？看著這事兒兜不住了。”她站起身來，很是不安地來回踱步，“為了這事他定會來找本宮問明白的，隻是皇上不知都知道了些什麽，本宮一點頭緒也沒有，屆時可要如何自圓其說……”

    她還在憂愁，外麵卻有宮人傳話，說是皇上來了。

    羅貴妃慌了一瞬，又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稍稍調整了下情緒，趕忙迎了出去。

    一見到明黃的那道身影，她離著幾步便要跪下去；天子卻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冷冷覷了她一眼便徑自往屋裏去了。

    羅貴妃的心裏越發沒底。

    她亦步亦趨地跟了上。

    天子坐於主位上，羅貴妃忙上前伺候，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

    她親自奉上茶。

    天子才拿正眼望她，“心虛了？”見羅貴妃隻是把頭低了低，大抵也是恨鐵不成鋼，隱怒道：“看看你幹的好事！連小五的封地也敢貪！”

    羅貴妃驚駭地抬了頭，雖心裏頭預料到皇上應是知道了這樁事，可咋一從皇帝的嘴裏聽說，當真也是頭皮一麻。

    “皇上，臣妾冤枉，這事兒委實是巧合……”她眸裏含淚，準備來個以柔克剛，卻不想，還不待她把此事給圓一圓，便被皇帝給止了。

    “朕不想聽這些廢話，若非是昨夜裏有人潛入政事堂偷走了折子，朕還不知有這麽一個隱情。小五是先皇給封的長寧公主，更是劃了江南一帶的幾個地方給當了封地，朕原本並沒放在心上，以為這些年都是皇後幫著代管的，卻是不想，丞相就著那封折子的線索查下去，竟是給查出了這麽一件大醜事！”

    天子的胸口大起大伏，想來是真的被氣到了，拿手指著她的鼻子繼續懟，“你說說你，朕寵著你還不夠，整日裏惹是生非的，朕念著你這麽多年都受著委屈，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沒去計較。是不是因此給了你天大的膽子？你竟連小五的封地都敢獨吞？丞相當著文武百官稟了這事的時候，朕的臉麵都給丟得一絲不剩，從來沒想過羅玉你竟膽大包天，敢去貪了這些！”

    羅貴妃很慌張，“皇上您聽臣妾解釋啊……”

    大抵是這段時日後宮的糟心事太多，皇帝的心情極差；偏偏這些事兒都與跟前的羅貴妃有關，天子一沉眸，臉色陰鬱非常。

    “你還能解釋什麽？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後宮做了多少的肮髒事，隔個一年半載的便會有什麽人因著各種原因沒了，哪有這麽湊巧的事！一件又一件的，朕念著我們的感情，不願深究下去。十幾年了，你卻是半點都沒收斂，一麵禍害著其他的妃嬪，一麵又與皇後小五她們過不去；小五吃了許多苦，朕心裏也知道，以前她腦子不靈活，也不懂得計較；可如今她好了乖巧了，你們還不放過，成日找罪給她受……羅玉，你當年分明是愛笑且良善的，現在為何變成這般可怖的人！”

    天子說到最後，神情沉痛。

    羅貴妃都要急哭了，越是心慌越是想辯解，“皇上，皇上您都是從何聽說的這些？臣妾是被冤枉的，是不是您聽了哪個賤人的胡言亂語，純屬汙蔑！臣妾在後宮一十八年了，從來都是兢兢業業的，哪裏敢胡來！您是了解臣妾的不是？”

    天子不語不應，也不知是不是不想麵對羅貴妃，忽地轉了個身背對著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