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說得誠懇，再加上顧雙馨對明珠明玉有偏見，很快便信了她所言。

    “原來如此，你走了的那日，母妃還把我教訓了一頓，說我胡亂信了人。還說你若非心虛，為何要跑？我當時就猜到是明珠明玉二人搞的鬼！她們在鳳來宮待得久，自恃老人頗有臉麵，見你一來就威脅到她們的地位，故而要逼你走！”

    “好在你也因禍得福，入了我父皇的眼。當個嬪妃也不錯，吃香喝辣的不說，總歸不用再伺候人了，還能得聖寵。”

    後麵的這句話，顧雙馨說得言不由衷。

    她想起了近段日子自家母妃過得慘淡，原本極寵她的父皇竟是連雍華宮都不願踏足了。

    她忽地問起了這陣子所聽到的謠言，便有了些興師問罪的意思，“我聽說近來父皇不是往善慈宮跑，便是往你那處跑。善慈宮的楊美人是個有心機的，表麵上看似對我母妃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實際上抱著勾搭我父皇的心思，知道父皇與母妃感情好，若是伺候在母妃跟前了，反而見到我父皇的機會就大了，你看看，她現在不就懷上皇嗣了！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誰知道竟會做出那樣的齷齪事來……”

    她說著說著，麵上便露出了鄙視來。

    道完楊美人，她又陰陽怪氣談起了跟前的宮裝美人。倒是沒因著她如今正得寵，嘴下就設防了。

    “……母妃那日與我說，你亦是個有城府的，那會一行人呼啦啦追著你跑，你卻不驚不慌往禦花園的君子閣去了，仿若知道我父皇會在那裏一般。她覺得你是早有謀劃，我倒覺得你不大像這樣的人，隻是這也太過巧合了，父皇不僅在裏麵，到最後還帶走了你。”

    連枝又不傻，自是聽出她話裏的敵意。

    “那會情況緊急，我哪裏有那個時間去謀劃？況且，我是個什麽性子你也清楚，若是那麽容易就慌了的，那日也就不可能出來幫您抓蛇了。再者，貴妃娘娘雖聽信了她們二人的話，可她亦是愛您心切，生怕我對您不利才會如此待我。她還掌著後宮大權，可見皇上實則最是疼她愛她的，哪怕這當口冷落了娘娘，到最後自也會回到她身邊去……”她一麵解釋一麵故意把大黑蛇的事拿出來說，便是想借此提點跟前的少女，她對她是有救命之恩的。

    果然，原本如刺蝟一般的少女神色緩了下來。

    大抵亦是她所說的那些話讓她放下心來。

    “連枝待我的好，我心裏也清楚。你如此明事理，我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下一刻，她卻又如變臉一般，恨恨哼了一聲，“說起來，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明珠明玉罪不可恕，我早就想嚴懲二人了，奈何母妃力保。你被逼走，我原本就難過，又不能把她們如何，心情越發不好，當真是氣煞人！”

    連枝到底還記掛著她來此的目的，沒接著她的話往下講。象征性地安慰了幾句之後，便另起了個話題。

    “近來不知怎麽回事，我聽到一則流言，說是幾年前後宮跑進來了一隻貓。後來不知給遇上了宮裏的誰，竟是被活生生給折磨死了，還被大卸八塊，那場麵，想來是觸目驚心。我吃驚於宮裏竟有這樣的人在，正好想起，便提醒六公主您一聲，您若是知道這人是誰，千萬要避著；也不要去深交，這般殘忍的人，想來也好不到哪裏去，能遠便遠。”

    她言辭懇切，顧雙馨卻瞪大了兩隻眸子。

    “幾年前？”她頓了一頓，忽地憤恨道，“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當年的那隻貓是先撓了人，故而才被打斷了一條腿，哪裏有什麽大卸八塊之說？簡直胡扯！”語畢，她還拿眼灼灼把連枝望著，並不善罷甘休，“你是從哪聽來的這些？我非把那多嘴的東西給杖責了不可！這些話若是傳到沈相耳裏，可得把我的清白給毀了！我找誰說理去！”

    連枝聰慧，很快便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

    敢情還真被五公主給料中了，這樁事還真是與六公主有關；至於關乎貓的主人，她隱隱聽到了沈相兩個字，料想著八成是他了。

    “……原來如此，皆是外麵亂傳的，如此可真不大好。”她附和了兩句之後，變著法子再次確認貓主人的身份，“至於您口中的沈相，是否就是當朝丞相？我倒是聽說過這號人物，又能幹又厲害；隻是我卻不明白，這些事與他有什麽關係？”

    顧雙馨倒是沒多想，說起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那隻貓便是他的，原本是在政事堂那邊，不知怎麽的，就給跑進後宮了。那會我心情不大好，又正好碰上了還被撓了，故而才會大發脾氣……”

    她辯解了一通，到最後忍不住嘟嘴道：“當真怪不得我，我並不知那是沈相的貓，否則也不會傷害它。早知沈相會因此不待見我，當時被撓就撓了，保不準沈相一個憐香惜玉，便會對我負責到底了——”

    她頓下話音，大抵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麵頰火辣辣的，下意識就捧住了臉。

    餘光裏見跟前的人看著她，她輕咳一聲，再度開口，“總之，這事兒是個誤會，你也別去聽信了別人說的話。”

    許是越想越覺得不妥，她忽地一下子站起身來，“不成，我不能看著這樣的流言在宮裏私傳，得去找母妃整頓一番，看誰還敢胡言亂語的，平白汙了我的清譽。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竟還在這當口提起，可見是別有用心，想挑撥離間沈相與我……”

    她說著說著，便攏著一對柳眉疾步出了屋子，竟是把連枝給落在屋內。

    連枝瞅著她離去的背影，還覺得有些遺憾。

    原本還想著趁此機會，把明珠明玉再嚴懲一通。不料，計劃趕不上變化，六公主走得猝不及防，她還沒來得及開口。

    她將將踏了出去，一條人影便迎了上來。定睛一看，竟是明玉。

    她以為六公主這麽一走，明珠明玉勢必要跟去的，沒想到，竟是留下了一人。

    明玉朝她服了一服，賠笑道：“……以前奴婢胡鬧，還望連貴人不要往心裏去，奴婢在這裏給您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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