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蓋特站在櫃台裏，身上穿著標準的fú wù生zhì fú——一件滿是紅白色條紋相間的長圍裙，裏麵是白色襯衣，袖口向上翻了兩折，領口係著紅色領結，頭上一頂紅白條紋相間的棒球帽。

    站在對麵的年婦女，一邊點指著蓋特背後懸掛的餐牌，一邊說出想要的食物。

    蓋特邊聽，邊在身前的收銀台觸摸屏上耐心操作著。

    突然，快餐店的大門咣當一聲，被人大力推開，門把重重撞擊到門內側的牆壁，發出“哐當”的聲響，門上玻璃似乎都顫抖了，好在沒碎。

    一個身材肥胖高大的黑人大漢應聲而入，帶著一副墨鏡，頭發結成數不清的硬硬的發辮，束在腦後，並向下垂到肩上，上身穿一件黑色t恤，胸前印著個巨大的白色骷髏頭，下身是一件肥碩的藍色牛仔褲，褲襠大的甚至可以塞進去兩隻籃球，腳踩一雙耐克籃球鞋，一看就是街邊的dì pǐliú máng一類的人。

    在他身後，跟著又走進人，同樣都是黑人，長相打扮都差不多，那人大刺刺的坐在了門口靠窗的桌前，肥碩的大屁股壓在椅麵上，四支纖細的椅子腿直打顫，似乎隨時都會垮掉。

    先頭的大漢徑直走向蓋特，大將年婦女推開，站在了蓋特對麵。

    年婦女正要回頭理論，一看來人這副打扮，懾於黑大漢的威勢，悄悄的躲避到一旁。

    黑大漢衝著蓋特大聲叫道：“嘿，白皮豬，給我來四個層加大的超級巨無霸漢堡！四杯超大的百事！四個超大的薯條，快點！”

    說完，回頭向已經坐下的仨人得意的揚揚頭。

    這樣的人，蓋特見得多了，沒多廢話，麵無表情的在觸摸屏上點指了幾下，下了訂單，然後從櫃台下拿出一個餐盤，轉身到飲料前準備飲料。

    不多時，四個超大百事就端上了前台，那黑大漢拿起一杯放在眼前看了看，“砰”的將杯子摔在地上，飛濺的可樂濺了年婦女一身，年婦女一邊躲避，一邊發出驚叫聲。

    緊接著，黑大漢揮舞著蒲扇一樣的大，隔著櫃台，給了蓋特一個耳刮。

    有些清瘦的蓋特沒想到黑大漢會突然出，根本沒有閃躲的意識，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右臉上，由於力氣過大，蓋特被打的一個轉身，向著身後的飲料倒去，額頭磕到器的一角，頓時鮮血直流，同時，麵頰留下了四道紅紅的指印，人也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fú wù生傑姬，下了一大跳，趕緊扭身蹲下，將蓋特扶起，值班經理也聽到了外麵的響動，快步走了出來。

    那黑大漢不依不饒，嘴裏罵道：“fuk！你個白皮豬，誰讓你加這麽多冰，以為老子不知道這種克扣分量的伎倆嗎？！”。

    簡直是不講理！

    快餐店的飲料製作是有標準的，如果顧客不事先說明，fú wù員就會按照標準用量準備，黑大漢點餐時什麽也沒說，現在又來找茬，顯然是有目的的。

    值班經理快步走到前台，一看情形就明白了怎麽回事，急忙繞出櫃台，站在黑大漢麵前，值班經理隻有1米幾的個頭，人也不胖，站在黑大漢身前，顯得十分矮小。

    但值班經理並沒有畏懼，墊起腳尖，盡量拉近與黑大漢的身高差，挺起胸膛，昂起頭，話語緩和略帶強硬的說道：

    “朋友，有什麽不滿意的好商量，不要在這裏搗亂，jǐng chá局就在這條街的盡頭，如果你要打架，我們隻好報警了！”。

    那黑大漢聽到要報警，不依不饒道：“fuk，放這麽多冰，是不是欺負老子什麽都不懂？我不想打架，隻是這樣的fú wù，讓我不能接受！”。

    坐在窗口的那人，也站了起來，擺出一副要過來動的架勢。

    “朋友，我們的fú wù員並沒有過錯，請你明白，我們都是按照標準配比準備的，如果你要找茬，我們不怕，或者我現在就報警，讓jǐng chá過來分辨是非，如果你想繼續吃飯，我可以為你免單！”。

    黑大漢一聽，目的達到了，也不想驚動jǐng chá，哈哈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說道：“好吧，今天就饒了這小子，我們就坐在那，快點把餐送過來！”

    說著，回身指坐在窗邊的那個黑人，然後大刺刺的走過去，坐了下來，四個人在那一頓狂笑，滿屋子人都沒放在眼裏。

    值班經理暗自鬆了口氣，這樣找茬，吃霸王餐的，每個月都要碰到幾回，但像這樣上來就動的，還是第一次，沒辦法，這個街區是洛杉磯最亂，也是最貧困的街區，居住的大多數是黑人和拉美裔人，搶劫、毒品、sè qíng業在這裏頗為猖獗。

    如果是陌生人走在街上，很大的可能會被打劫，甚至有丟掉性命的危險，洛杉磯其他地方的人，如果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踏入這裏一步；一般jǐng chá也不願到這裏來執勤。

    經理說附近有jǐng chá局，純粹是嚇唬對方，這裏的jǐng chá狡猾的很，隻有等衝突結束才會出麵收拾殘局。

    傑姬將滿臉是血的蓋特攙扶進經理室，先從飲水裏接了杯水，用自己的帕沾濕，將蓋特額頭傷口周圍的血擦淨，又將臉上的血也擦淨。

    傑姬仔細查看了傷口，尖銳的金屬邊角，將額頭劃了一道不太深的口子，大概有厘米長，從額頭直插眼角，再向下一點，眼睛恐怕就不保了。

    “你的傷口有些嚴重，恐怕需要縫針，我先給你簡單處理一下，貼上創可貼，然後到隔壁那個小診所再好好醫治吧”。

    說著從鐵皮櫃子裏拿出小藥箱，用棉棒沾著酒精，仔細的在傷口上塗抹，進行消毒，酒精沾在傷口上，疼得蓋特皺了皺眉，但一聲沒坑。

    “忍一下，這就好了”，看到蓋特眉頭聳動，傑姬安慰道，接著撕開兩個創可貼，並排將傷口貼住。

    這時，值班經理走了進來，看到傑姬正在處理，說道：

    “傑姬，你送蓋特到旁邊的小診所，讓馬爾斯醫生處理一下，這是20美元，夠付醫療費了”，說著從兜裏拿出一張鈔票遞給傑姬。

    “好的，那你先自己照顧下生意，我們很快回來”。

    扶起蓋特，從hòu mén走了出去。

    馬爾斯醫生的小診所不大，隻有20多平米，一張辦公桌，旁邊靠牆是張診療床，後麵靠牆是兩個大鐵櫃，一個裝藥，一個裝醫療器具。

    揭開額頭的創可貼，仔細看了看傷口，馬爾斯醫生衝著傑姬道：“傑姬，你處理的很好，看傷口的長度和深度，需要縫5針，以後可能還會留疤，沒問題吧，蓋特？”

    後麵的話是衝著蓋特說的。

    蓋特搖搖頭，蹦出一句話：“沒問題”。

    “好吧，那我現在就開始縫針，我就不給你打麻藥了，那樣太貴，你忍著點”，馬爾斯醫生道。

    蓋特點點頭，沒有說話。

    馬爾斯醫生先用醫用酒精給傷口消了消毒，然後取出一隻醫用針，將線穿好，在酒精燈上烤了烤，衝著蓋特道：“忍著點，我要縫針了”，說著便開始操作。

    蓋特強忍著疼，一言不發，也沒有任何shēn yín，豆大的汗珠從臉龐滑下，傑姬背過身去，不忍看這一幕。

    不多時，馬爾斯醫生說道：“好了，蓋特你真棒！那些膘肥體壯，橫蠻如牛的黑人，這樣早就哭爹喊娘了！”

    傑姬這才轉回身來，見馬爾斯醫生將一塊紗布疊好，覆蓋住傷口表麵，再用醫用膠布固定好。

    “多謝了，馬爾斯醫生”，蓋特蹦出了幾個字，在傑姬的攙扶下，離開了診所。

    傑姬和蓋特都是這家快餐店的小時工，兩人已經在這裏打工有一年多了，但平時並不熟悉，僅僅是工作時才有接觸。

    傑姬20歲出頭，有著一頭長長的金色頭發，麵龐白皙，仔細看臉頰上有一些小小的雀斑，身高有1米多，這在人高馬大的米國，也算得上上等身高，臉上有些瘦，尖尖的下巴，深陷的眼眶，一雙湖藍色的大眼睛，眉毛長而向上卷曲著，鼻梁挺直，不薄不厚的嘴唇上沒有什麽血色，身材很勻稱，大腿修長，如果稍微打扮一下，她還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呢。

    傑姬在離這十多公裏外的大學讀書，每周來這裏打個半天工，賺取生活費。另外的幾天晚上，還要到城市的另一頭，做超市收銀員，那份工時間長，工資高些，剛好能攢出一年的學費。

    每天傑姬就在學校和城市的兩端奔波著，既要忙於學業，又要打工養活自己。

    蓋特沒有上大學，高沒念完就出來工作了，也是同時打著幾份工，由於加州這幾年經濟不景氣，經常麵臨失業，過得也很辛苦。

    回到診所，值班經理看著傑姬和蓋特，沉吟了一下，說道：

    “蓋特，今天這幾個人我打聽了一下，是隔壁街區販毒團夥的打，平時很囂張，今天出了這個事情，你最近還是不要來上班了，在家躲躲吧，這是本周的薪水，你拿著”，說著，遞過一疊小麵額鈔票，大概幾十美元的樣子。

    “經理，你怎麽能這樣？！不能因為這事，就。。。。。。”

    傑姬明白，經理怕惹來麻煩，這是要解雇蓋特。

    “經理，我知道了，謝謝你這一年多的關照，我這就走”。

    這是蓋特今天說的最多的話，接過錢，從數出20美元，還給經理，說道：

    “這是剛才縫針的錢，還給你，謝謝”。

    這樣的場景蓋特經常遇到，因為某種原因遭到解雇，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發生，蓋特平靜的接受了。

    經理有些尷尬的看著錢，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蓋特扭頭衝傑姬一笑，說道：“傑姬，今天謝謝你，我會感謝你的，後會有期！”

    說完，脫下圍裙，摘下帽子，解開領結，將zhì fú疊好放在旁邊的桌上，打開自己的員工櫃子，套上黑夾克，回頭衝二人擺擺，算是再見，隨即便消失在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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