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bào luàn(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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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鬥獸場裏的數千看客連同士兵都被迫讓自己身體的每一寸皮膚曬著日光浴。奴隸們盡情的嘲笑著這些高貴的老爺們,貴族們心裏雖然窩了一肚子火,但卻敢怒不敢言。昔日征戰沙場時流淌在血管裏的高傲和衝鋒陷陣時不計生死的jī qíng早就已經被腐化的生活給磨滅了,現在,活下來對他們來說是最要緊的。
“疤臉,去讓人把獸棚的大門打開,讓訓獸師將野獸棚裏的野獸統統放出來。我們要在王都製造混亂,然後我們趁亂衝出去。”
林明下達完命令,就要往外走。
“老大,他怎麽辦?他不是和你有仇嗎?你不殺他了?”疤臉看了看身旁瑟瑟發抖的林平問林明。
“別——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顫抖的林平哭泣著跪了下來。
“他?”林明鄙夷的看了林平一眼,“殺了他會髒了我的劍。”
“我雖然同樣憎恨你的父親,但我佩服他,畢竟他也算的上是一個英雄。你是什麽?隻是一個膽小怯弱的可憐蟲而已。林開山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林明說完似乎連看也懶得看林平,大步向外走去。
野獸棚裏成群的猛獸被訓獸師們放了出來,奴隸們用從貴族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做成火把,驅趕著野獸衝出獸棚的大門。
轉眼間,王都的大街小巷上忽然出現了不計其數的猛獸。人們驚慌的躲避著、尖叫著,四散逃竄。守城的士兵也不得不從城頭下來驅趕獵殺野獸,以便恢複王都正常的秩序。而林明則帶著一千奴隸趁亂向王都南門逃去。看到全副武裝的奴隸,正在忙著獵殺野獸的士兵們初時還有些戒備,但看到這些奴隸居然幫著自己驅趕獵殺野獸的時候,他們隨即鬆懈下來,他們以為這是哪個好心的貴族老爺將自家的奴隸武裝了起來幫忙維持王都秩序呢。而這些武裝的奴隸卻似乎有意無意的將野獸向南門外驅趕,到了南門外之後,逃竄的野獸和奴隸隨即都不見了。
王都中發生的混亂迅速傳到了攝政王林開山耳朵裏。林開山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愣。王都中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猛獸?但隨即他就想到了王都東南角的鬥獸場,整個王都也隻有那裏才會有這麽多的野獸。
“世子在哪兒?”林開山命人將世子林平的一個隨從叫到了跟前。
“王爺——世子——世子他——”隨從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是不是去鬥獸場了?”林開山劍眉倒豎,一層薄怒罩在臉上。“你為什麽不來報告本王?難道本王平時說的話你們這些奴才都當耳旁風了?”林開山暴怒的站了起來。
“王爺!”隨從拚命磕頭,“世子說誰敢告訴王爺他的行蹤就扒了誰的皮,王爺!”
“哼!”林開山冷笑起來,“世子能殺了你們,本王就殺不得你們?來人,把他給我亂棍打死!”
“是!”幾個雄壯的近衛軍士兵馬上上前拖過了隨從。
“饒命啊!王爺——”隨從的慘叫聲遠遠傳來,林開山卻充耳不聞。林開山之所以這樣惱怒是因為他認為王都遍地亂竄的野獸是因為世子林平在鬥獸場胡鬧造成的。這個混帳東西!竟敢放出野獸來騷擾王都!本王今日要是不好好懲治你,他日你還敢把王都掀個底朝天!
林開山馬上率領著五千近衛軍向鬥獸場方向急行軍而去,於路之上還順便收拾掉四處亂竄的野獸。
但還沒有到達鬥獸場,林開山就接到了一個從鬥獸場趕過來的訓獸師的報告。這時候林開山才發現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哼!自作孽,不可活!這個混帳東西為什麽沒有被bào luàn的奴隸殺死。”林開山在心裏暗自臭罵林平,但他也隻是一時惱怒罷了,林開山不可能真的希望林平被殺掉,畢竟林平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看台上,幾千名貴族和兩百多士兵全部一絲不掛,嘴裏不停的用所有惡毒的字眼咒罵著該死的奴隸。而世子林平則穿著一身訓獸師的衣服沮喪的坐在一旁。鬥獸場的中央,還有一頭龐大的裝甲獸正懶洋洋的曬著太陽。這樣的場麵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甚至讓人忘了這裏剛剛發生的奴隸bào luàn。
“王爺!”看到攝政王林開山走進了鬥獸場,數千**的貴族驚惶失措的用雙手捂住自己的下體。但捂住了前麵,後麵裸露的屁股卻露了出來。但如果蹲下去的話,又是對攝政王極大的不尊重。
“諸位免禮吧。”林開山恰到好處的化解了貴族們的尷尬。“派人通知他們的家人,讓他們帶衣服過來。”林開山命令身旁的一個軍官。
“遵命!王爺!”就算看到如此滑稽的場景,這個軍官依舊一臉冷峻。而他身後的士兵們竟然和他一樣,五千近衛軍統統麵無表情,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眼前滑稽可笑的一幕。
“父王——”林平帶著哭腔,來不及抹去臉上的眼淚,就跑到自己父親的跟前。
“哼!”林開山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你的衣服也被扒光了吧?穿上訓獸師的衣服?你也知道羞恥嗎?”
“父王——那些奴隸——”林平正要說些什麽,卻被自己的父親狠狠一腳踢倒在地。
“混帳!看看你整天都在幹些什麽!那些奴隸為什麽沒有殺了你!”林開山又狠狠踢了林平一腳。林平站立不穩向後摔倒又順著看台的台階向下翻滾。
所有的近衛軍士兵動也不動,任由世子林平向下滾落。
“砰!”林平的身體狠狠撞在看台的護欄上,腦袋也滲出血來。
“站起來!”林開山站在高處,鄙夷的看著林平。
“父王!”林平似乎忘記了疼痛,哭嚎著向上爬。
“站起來!”林開山依舊冷冷的看著林平,一動不動。
“六年以前,我大齊國的士兵們在王都城頭舍生忘死和蠻族戰鬥,他們血流成河、屍積如山,這才換來了大齊國幾年的太平日子。就算是現在,他們仍然守衛在洞穀關的城頭,抗擊著蠻族的侵略!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麽?他們舍棄了自己的性命為了什麽?難道就是為了滿足你窮奢極欲的糜爛生活?難道就是為了讓你整日無所事事的看鬥獸表演?”
林開山雖然是在訓斥自己的兒子,但所有的貴族都清楚,林開山實際上也是在訓斥自己。羞愧的神色在每一個貴族們的臉上浮現,他們甚至一時間忘了自己還是赤身**。
“王都大戰剛剛過去六年,那些死去的戰士們屍骨未寒,他們的妻子還需要照顧,他們的孩子還沒有長大chéng rén,他們的田地還需要有人去耕種,王都以北大片被蠻族蹂躪過的土地還需要開墾。我大齊國百廢待興,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以為你就可以安享太平日子了?你以為就可以整日遊手好閑了?就你這萎靡的樣子,哪一天蠻族忽然重新殺回來,你連自己是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也許在你的眼裏奴隸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畜生,是牲口。你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是不是?可是沒有這些奴隸,我大齊國的土地誰去耕種?成熟的莊稼誰去收獲?如果不是這些奴隸供養著你,你錦衣玉食的生活從哪裏來?”
“你以為奴隸膽小、怯弱,不懂的反抗?現在你知道了吧?當他們麵臨絕境的時候,奴隸也是會反抗的!我大齊國有多少奴隸?你知道嗎?如果你把所有的奴隸都逼得無路可退,他們就會像洪水一樣把你淹沒!”
“滾!現在就給我滾回皇城去!一年之內你要敢跨出皇城一步,我就打斷你的狗腿!一年之後,你就給我滾到洞穀關服役去。在那裏,就算是一塊廢鐵,我的士兵們也會把你煉成一塊精鋼!”
“父王——”林平聽到父王居然說要把自己送到洞穀關去,嚇得渾身篩糠一樣顫抖起來。
“還不快滾!”林開山麵無表情。
“是,父王。”林平失魂落魄的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下看台。
“把這個鬥獸場給我拆掉,把裏麵的裝甲獸給我埋起來。”林開山又一次下達命令。
“遵命!王爺!”林開山身旁的一個軍官迅速布置下去,五千近衛軍士兵馬上行動起來,半個鍾不到,攻城用的攻城車,投石機等器具就被運了過來。
在一片轟隆隆的聲音裏,這個貴族老爺們昔日的娛樂場所變成了一堆廢墟,龐大的裝甲獸也被活活埋在了廢墟裏。
“諸位受驚了,這就回去休息吧。”麵對穿好了衣服的貴族們,林開山和顏悅色。
貴族們又羞又愧,向攝政王施禮之後,灰溜溜的回去了。
而有關逃走的奴隸的情報也被近衛軍從各種渠道收集過來匯總到林開山手中。
“為首的奴隸叫‘紅魔’?”林開山看著在己手裏的情報,冷笑起來。“嗬嗬,‘紅魔’,你就算是死了,還是在奴隸們的心目中有這麽高的地位。”林開山的語氣裏竟然透出一絲少有的敬佩。
親手抓住“紅魔”的林開山當然知道,真正的“紅魔”早就被自己燒死了,而這個所謂的“紅魔”,恐怕隻是打著“紅魔”的旗號,以便凝聚人心罷了。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單單從凝聚人心的手段來看,這個奴隸bào dòng的領導者還算有些能耐。但從匯集來的情報來看,這個奴隸頭子還是顯得有些稚嫩。因為他竟然輕易的就放棄了一個重要的棋子——世子林平。
如果換了自己,就會牢牢的把林平捏在手裏作為人質來要挾。這樣即便達不到目的,也會讓林開山心神不寧。真要是那樣的話,自己恐怕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就算自己為了大局不得不忍痛割愛,痛失愛子的丁嵐會輕易饒了自己?
“哼!乳臭未幹!”林開山有些輕視。戰爭是生死相搏,容不得半點仁慈。所以《兵經》上才會說“戰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酷,這個奴隸連這點都不明白,還想叛亂?
“王爺,要不要末將率軍剿滅這些叛亂的奴隸?”林開山身旁的一個近衛軍軍官躬身問道。
“殺雞焉用牛刀。傳令給忠勇伯鄭京,命他率帝神郡郡中人馬剿滅叛亂。”林開山下達了命令。這些奴隸從王都南門逃了出去,他們會逃向哪裏?一定是首陽山。
鄭京是一員老將,帝神郡中有一萬軍隊,對付一千人的bào luàn奴隸,足夠了。
“回宮!”林開山跨上馬,當先向皇城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