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來自刺客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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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來自刺客的挑釁

    納蘭一聽,飛快地在腦中回想自己進宮幾天的表現。

    二爺突然這麽說,定是有他的理由。難道是自己吃得太多?或者說是自己和大白太鬧騰?又或者說二爺煩自己了?想來想去,納蘭是覺得自己在這裏,擋了二爺的桃花,二爺才想讓自己離開。

    這幾天也聽那些宮女們說過,以前每次有命婦夫人帶著女兒進宮,總是有那麽幾個會故意迷路,找到這邊來,隻為看一眼皇甫景的側容或者背影。

    可眼下,自從納蘭到了這裏,這個宮殿的大門便是一直關閉著,別說來看他的側容和背影了,連個衣角都看不到

    嗯,這麽說來,二爺煩了自己也不是沒可能。

    隻是,納蘭想起來進宮那夜皇甫景才答應過,不會拋下他的唉唉唉,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納蘭悲哀地想。

    “二爺若是想讓我走,我走就是了。”納蘭扭捏說:“隻是,我得帶走大白,你竟然把大白送給了我,就不可以輕易要回去用來討好阿薰郡主。”

    皇甫景眉頭一皺:“什麽討好?要說討好我也是用來討好你的罷了。”

    “誒?”

    “納蘭,”皇甫景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沒用:“你若是真想去阿斐那裏,我可以送你過去。”

    “那個,景哥哥,你先告訴我,”納蘭戳了戳皇甫景的眉頭,好容易才戳平整了,他看著皇甫景的眼睛:“我為什麽要去啊?”

    皇甫景愣了愣,納蘭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難道非要他皇甫景親口承認,自己如今沒有十足的把握護他周全嗎?

    “景哥哥,”納蘭煞有介事地分析:“我娘愛看的話本子上寫十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們都同床共枕那麽久了,這是不知道多少年才有的緣分,納蘭是個隨緣的人,自然不會主動打破緣分。不過若是景哥哥嫌棄了,要納蘭走,我走就是了。”

    說著,納蘭小心翼翼地閉了眼,就怕這二爺說出一句,那行,你走吧

    誰知二爺隻是飛快地紅了臉,然後端了茶猛喝一大口,等臉上的火燒雲淡下去之後才放下,笑:“那就留下來吧,哪兒都別去。”

    “?”

    二爺拉著納蘭回房午睡:“因為,我也隨緣。”

    嗯,這個“十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休得共枕眠”寫得不錯,什麽時候也去找來看一看。

    二人進屋,懷安點了安神的香,皇甫景以往下朝,偶爾會頭痛,這安神的香是懷安後來特地找太醫院的人調的,皇甫景說有效,便一直用著了。

    不過納蘭在的日子裏,皇甫景倒是不甚在意熏香的問題。

    要出去之前,懷安想起什麽,便問:“請問納蘭公子,蘭珠公主賞的糕點怎麽辦?”

    納蘭幫皇甫景把外衫搭在衣架上,衝懷安道:“剛才吃飽了,眼下吃不進去,你們若是喜歡,就分下去吃了吧。”

    房門輕輕磕上,納蘭蹲下來逗大白。

    大白突然變得有些萎靡,納蘭戳了它屁股好幾下,它也隻是懶懶地動了動耳朵。

    “景哥哥,”納蘭拿胡蘿卜在大白麵前晃,大白興致缺缺地眨了眨眼:“懷安對你很好啊。”

    皇甫景半躺在床榻,左手拿著一本書,眼睛卻是直直地盯著納蘭:“懷安沉穩聰明,你說他對我好,怕也隻是做事細心了些。怎麽,你覺得有什麽問題?”

    我覺得他喜歡你。納蘭不敢說,雖然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最後總結出來的,但他怕一出口,他家二爺就得把他舉起來扔出去了。

    納蘭撇撇嘴,突然看見大白閉了眼,他小心地摸了摸大白的頭,大白也沒反應。納蘭轉身去拉皇甫景:“景哥哥,你來看一下大白。”

    皇甫景放下書,以為是納蘭又和著大白來捉弄自己,便遠遠地看了一眼,臉色卻是一凜,他再翻來大白的嘴,卻是流出大片血沫子。

    他轉頭對上納蘭通紅的雙眼:“大白,死了。”

    納蘭嚇得呆愣,後連忙跑出去,所幸懷安走得不遠,那些糕點還在食盒裏:“懷安,把糕點給我吧。”

    懷安看著納蘭,又看了看後麵跟過來的皇甫景,默默地把食盒遞過去。

    “我突然想吃一些。”納蘭勉強笑了笑。

    懷安見沒其他吩咐,便行禮告退。

    納蘭將食盒遞給皇甫景,想是在為死去的大白傷心:“大白似乎是吃了這個,才開始不舒服的。”這個糕點是皇甫蘭珠送來的,納蘭沒有說。

    若是這些糕點真的有問題,那麽皇甫蘭珠就是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他想知道為什麽?

    皇甫景很快秘密讓人來檢查,他看著納蘭呆呆地坐在一邊,心中既是憤怒又是愧疚,他能防陷阱、刺客,卻想不到皇上已經那麽迫不及待,甚至不惜利用蘭珠,借刀shā rén。

    皇甫景一開始就知道皇甫蘭珠不可能下毒,且不說她有沒有一定要納蘭死的理由,就說皇甫蘭珠向來說一不二的性子,若是想讓誰倒黴,絕不會用這麽陰毒的手段。

    唯一想到的就是皇後,那個尊貴雍容,shā rén不見血的女人。

    也虧得納蘭沒有把事情鬧大,這番秘密處理也許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如今自己已經到了需要納蘭維護的地步了嗎?

    “二皇子,”那人鞠了一躬,道:“一共五盤糕點,三盤有毒,毒是迷瘓散,中毒之後會出現幻覺,身體癱軟無力至毒入五髒六腑,一種慢性劇毒。”

    納蘭聽此,冷笑道:“也是下了大手筆。”

    皇甫景讓人把糕點帶走,秘密處理掉:“記住,此事不能說出去,你知道該怎麽做。”

    納蘭歎了口氣,然後往外走。皇甫景擔憂地看著他,納蘭勉強笑笑:“大白的屍身我讓懷安放在內殿呢,總得把它埋了吧。”

    皇甫景默默地跟著過去。

    不想到了門口,懷安卻是一臉慘白地出來,跪下請罪道:“懷安辦事不利,請二皇子責罰。”

    納蘭心裏一跳,料想是和大白有關,幾步跑進去,卻發現原本放著大白的籠子被粗暴地拆毀,一隻被剝了皮的兔子血肉模糊地躺在一邊,原本柔順雪白的毛沾滿了紅色的血,亂糟糟地裹成一團。

    納蘭想吐。

    其實琅雲村殺兔剝皮,納蘭和白蕪是看過的,隻是眼前這隻兔子明明幾個時辰前還趴在自己懷裏撒嬌,卻不知道這次不是撒嬌,而是大白和自己最後的告別。

    “懷安,這是怎麽回事?”皇甫景上前,用手蓋住納蘭的眼睛。

    懷安進來,又跪:“方才我放好兔子,就出去吩咐人在後院挖坑,耽擱一會兒,回來就”

    這麽說,是刺客?

    “是誰,非得和一隻兔子過不去?”納蘭知道自己又開始矯情了,可他剛剛碰到那坨不成形的毛皮,自己就忍不住落了淚:“有什麽,不是應該衝著我來嗎?”

    懷安過來幫納蘭收拾好,將大白重新放回兔籠,納蘭抱著籠子往後院走。

    皇甫景一直站在納蘭背後,看他將籠子放進坑裏,然後用土掩埋。

    皇甫景將大白被剝皮當作是刺客的挑釁,他一直以為自己為納蘭設下安全保護無懈可擊,不想就是有人能在這裏便將兔子剝皮,然後不露痕跡地逃離若是今天中毒的納蘭他該怎麽辦?若是他不敢想下去,手已經緊握成拳。

    夜裏皇甫景看著納蘭還坐在床邊,以為他還在傷心,便過去安穩地拍了拍他的背。

    納蘭側頭去看,認真問:“景哥哥,其實在之前就有人這麽做了對不對?”恐怕自己早就身處龍潭虎穴,隻不過一直依賴皇甫景,所以每天才過得那麽悠閑。

    “納蘭,你別怕”皇甫景不知該怎麽回答,皇宮本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要怎麽告訴納蘭這其中的黑暗可怕?

    納蘭卻是搖頭,用左手托住臉分析:“我是在想,這毒究竟是下的?”

    皇甫景想告訴他是皇後,但是又聽納蘭道:“首先要懷疑的是蘭珠公主,不過我想不太可能,殺了我對她沒有什麽好處再來,有機會的就該是碰過這個糕點的人,提食盒來這裏宮女、接了食盒的懷安或者說,是糕點師傅?

    “但是宮女、師傅都不太可能,他們若是下毒很容易被查出來,所以”

    “你懷疑,懷安?”皇甫景心裏一跳:“對你不利,他也沒什麽好處。”

    納蘭不答,皺眉又道:“也許是更有地位的人的命令,那麽比公主更有地位的人,或者說可以命令公主的人又有誰?難道是皇後,或者皇上?”

    皇甫景看著納蘭如此淡然地分析,倒很是詫異。納蘭衝皇甫景一笑:“景哥哥,納蘭是很隨和,但是不傻。”

    皇甫景一愣,眼前的人再難以和記憶中那個軟軟糯糯的樣子重合在一起,但是他又覺得很欣慰,他的納蘭長大了。

    皇甫景將被子蓋在他肩上,頓時將納蘭遮了個嚴實,我家納蘭怎麽變得那麽小一個了?皇甫景想著納蘭小時候臉上軟軟的肉,明天還是叫廚房多做一些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