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禪位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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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朝統一南北之初,局勢非常動蕩,有太多想要趁亂起家的勢力,皆被秦將軍以高壓政策鎮壓,同時朝堂又以懷柔政策安撫百姓,稅免三年休養生息,以撫平戰亂帶來的創傷。
    時任太尉的蔡崇嘉廣開招賢納士之路,為寒門中人爭取了足夠多的機遇,朝堂不再是士族一統天下的局麵,相較於戰亂帶來的低迷之氣,朝堂上卻是春意盎然。
    一個時代的開啟總是充滿了艱辛,卻又並沒有想象中那樣難以企及,因為有太多人願意為之犧牲與奮鬥,又會在更多人的努力之下漸漸興旺。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迎來的卻是讓人感慨的局麵,南北融合,民心所向,一片朝氣蓬勃。
    蔡崇嘉合上眼前剛呈報上來的科考成績,不由露出笑意,他相中的幾個寒門子弟皆通過了入仕考核,成績都不錯,心裏非常寬慰,打算進宮跟官家商討下一步的官職變動。
    官家正在書房批閱奏折,呂二口在門口候著,老遠見他蔡兄弟過來,立刻喜上眉梢,“太尉大人您得空,今日點什麽茶水喝啊?”
    蔡崇嘉這會兒高興,樂的跟他絆兩句嘴,“誠心找抽啊你這是,也就是跟我,你跟葉老大這德行試試。”
    “那不能,我向來都是見什麽人說什麽話,要不怎麽八麵玲瓏人見人愛的。”
    “真不要臉,還不快去上茶來,點你最拿手的。”
    “得令!”
    蔡崇嘉笑笑,自己推門進了書房,這是官家對幾個親近人的特殊優待,準許他們隨時進宮無需通報。
    “崇嘉來了。”
    官家沒抬頭,蔡崇嘉打眼一瞧,感覺他的臉色特別晦暗,不由多盯了一會兒,等他抬起來的時候看著又沒什麽,官家的臉色一直蒼白,這會看著跟以往沒什麽區別。
    蔡崇嘉沒多想,行了個禮,“陛下,臣是來跟您商討這批新入朝的官員如何安排的。”
    “哦?”官家放下筆,笑起來,“看來你相中的那幾個成績都不錯,要不你不能巴巴跑一趟,不過先把這事放一放,之憲成親,咱們商量商量送點什麽合適。”
    李之憲現任尚書令,一把年紀算是晚婚了,娶的亦是楊家姑娘,官家拿他當兄弟待,不光親自賜婚,好東西更是賞了不少,不過那都是明麵上的,私下裏送的才是真情實意。
    蔡崇嘉想了想,“之憲不稀罕名貴器物,文雅物件您平時沒少給,不如就送點有意義的,陛下,我看您就給王家正名吧,讓王家那些後人能繼續以王家人的身份傳承興旺,說不定再有幾年,又是一個王氏家族。”
    官家眼前一亮,覺得這提議很合適,李夫人跟楊老夫人都是王家血脈,這時候給王家正名正是時候,再說起來,阿勉也算得上是王家一脈,如此一合計,官家立刻提筆寫詔書。
    “這提議好,我怎麽就沒想起來,瞧著吧,之憲明兒就得進宮給我磕頭。”
    一通奮筆疾書,他撂下筆站起來,正要去拿桌案邊上的大印,眼前猛的一陣黑,身子不受控製的就倒了下去。
    “陛下!”蔡崇嘉大駭,被滴在桌案上兩滴紅嚇懵了,這血哪來的,陛下到底怎麽了,是不是要傳禦醫……
    “二胖子快來!”他上前托住官家,心慌意亂的喊著呂二口。
    官家忽然暈倒,那模樣太嚇人,蔡崇嘉跟呂二口兩人手忙腳亂的把他抬到寢宮,心慌意亂的等著禦醫診視。
    “二胖子你跟我說實話,陛下到底怎麽了,我看他臉色一直都不好,有毛病怎麽不請醫調理的?”
    呂二口張著嘴不知道怎麽說,急的直揪頭發,“陛下他,他就是太操勞,禦醫來也就這麽說,開了藥他喝的少倒的多,我也攔不住啊。”
    “你個糊塗蛋!這種事攔不住也得攔啊,小毛病耽誤了就是要命的大病,虧你整天誇自己機靈!”
    呂二口被堵的說不出話,他不知道怎麽把自己的那些猜測跟別人說,官家從來沒提過一句,他也不能拿那些話出去胡說。
    “哎!”末了隻能自己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將軍府裏,一家人正忙活著設宴擺桌子,明日是秦將軍跟夫人的成親紀念,想著請平日交好的人來吃頓飯,說白了就是找個借口大家聚一聚,因為他們兩口子從來不過生辰,就隻能挑這樣一個由頭。
    “一轉眼都十五年了,真快。”葉長安跟秦將軍坐在廊簷下,忙裏偷閑的曬太陽,“你怎麽沒什麽感慨啊,來說說心裏是怎麽想的。”
    秦未眯著眼,努力感知著太陽的熱度,想象著陽光刺眼的感覺,“一切都很完美,這就是我的感想。”
    “高度總結。”
    三句話聊死了一個天。
    秦未把她拉到懷裏,歎了口神清氣爽的氣,“還是來說說咱們的行程從哪開始,這個時候去南邊好,以前去了就是打仗,從來沒好好看看景,雖然看不見了,聞聞味也是愉快的。”
    “我同意,還能順道去瞧瞧陌遙,哎呀還剩大半輩子那,且要到處走走的,等走累了,咱就找個山頭住兩年。”
    到了秦未許諾放下擔子的時候,兩人一門心思的想著出去逍遙,臨走前請大家聚一聚,完美的結束完美的開始。
    想想做夢都能笑醒了,葉長安從沒有這樣舒心過,沒有仇怨沒有負擔,隻有一個需要她引路的秦將軍,一個被她牢牢拴在手心的秦將軍,一個她去哪他就要去哪,任她擺布的秦將軍。
    “我感覺你有點得瑟啊,都得瑟燒了。”秦未捂著她的額頭,摸著她的臉,被太陽照的暖洋洋的,很能令他舒適的溫度,從他瞎了那天開始,她就是他本能尋找的光和熱。
    “從你落我手裏那天起,我一天比一天得瑟,還非常得瑟,你不服咬我啊。”
    秦未低下頭,掰著她的臉,一點沒客氣的咬了一口。
    “哎呦呦我的眼啊!”秦勉裝模作樣的捂著眼,指頭縫能鑽一條蛇進去,“太陽可真火爆啊。”
    “啪!”一個不明物朝他飛來,秦勉一蹦三尺高,完美的躲了過去。
    “漂亮啊兒子,再使點勁都能直接表演飛天了。”
    葉長安美滋滋的看著他,有點兒不敢相信這娃是她生的,感覺怎麽溢美都不過分,再退十五年回去,她遇上這麽個小哥,指定倒追。
    當然前提是沒遇上秦將軍之前。
    可惜秦未看不見,“又長高了啊,不過長上天也沒用,在我心裏他永遠那麽挫。”
    秦勉:“……”
    葉長安笑的前仰後合,“聽見沒有,讓你不早長的。”
    “哼,長早了就是胖然那種程度,再也不長了瞧見沒有,那才叫真挫。”
    “胡說八道,男娃娃後頭且要長的,人賀然怎麽就挫了。”葉長安招手,“過來跟你說事,你爹這就要退了,我們暫時要離開一陣子,你好好跟著你幾個舅舅混,不準早婚知道嗎?”
    秦勉一仰頭,“不放心別走啊,那可沒個準兒,長安城裏的娘子們見了我就走不動道,我也是有把持不住的可能。”
    “秦將軍你瞧瞧他這欠抽的樣,怎麽這麽欠。”
    秦未笑,“能想象出來。”他娘當年也是這麽欠的。
    “哎,走就走吧,別忘了想我就成。”秦勉瀟灑的揮揮手,“您二老繼續,我去宮裏瞧瞧南南去,他最近身體又不好,哎,怎麽都這麽不讓我省心那!”
    秦勉一邊嘟囔著,還沒出院門又給賀然堵了回來,“勉,宮裏來人了,說是讓你接旨。”
    “呦,南南沒事還給我送驚喜來了,我瞧瞧是什麽好東西。”
    官家很少這樣一本正經的傳旨,通常一句話丟過來就算是交代了,秦未覺得像是有事,便拉著媳婦一塊去前院兒接旨。
    傳旨的居然不是呂二口,是宮裏另一個掌事的內侍官,他客氣的跟秦將軍行禮,“陛下染疾,呂大人在跟前伺候著,這才讓我來的,請秦公子接旨。”
    官家病了?秦未心裏咯噔一下,似乎預料到了這聖旨的內容。
    秦勉腦子裏想的都是陛下又病了,跪下來沒聽見幾個字,隻“禪位”二字飄進他耳朵裏的時候,他猛的從地上站起來,懷疑南南可能是瘋了。
    他要禪位給他!
    “劉大人,你把聖旨給我看看,誰寫的這是?”
    劉內侍卻嚴肅的兩手一合,把聖旨收了起來,“勉公子抱歉了,聖旨乃官家親書,您若是接了,就算是遵旨了,咱們立馬就得跪下給您叩頭。”
    “不是,禪位這種事怎麽也得他當麵說吧,這旨我不接,什麽玩意就接了,糊弄誰呢,我進宮找他去。”
    秦勉把一幹傳旨的人撂下,氣衝衝的往宮裏去,劉內侍跟秦將軍告退,追著小祖宗就去了。
    葉長安七暈八素的看著秦未,“這事……你猜到了?”
    秦未抿著唇,“我沒想到他會禪位。”
    官家的異樣不止呂二口察覺到了,當然逃不過秦未去,隻是他大概想到了官家可能會給秦勉一個皇子的身份,然後等他到了年歲傳位給他,完全沒想到會直接禪位,這就意味著天下都拱手送了出去。
    官家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要過這天下,如果不是秦將軍有眼疾,可能會先禪位給他的。
    “這可要了命了,這不是亂套了嗎?”
    秦未拉著她的手往回走,“亂不了,咱還回去收拾行李,秦勉自己能處理,往後的事啊,都用不著咱操心了。”
    “秦將軍,我有沒有誇過你心大,真不是一般的大。”
    “是嗎,你現在誇誇我吧,我臉皮厚,禁得住所有的讚美。”
    “……”
    秦勉進宮,直接往陛下寢宮闖,結果被攔下,“怎麽個意思這是,合起夥來涮我那,二胖舅舅你過來,說說怎麽回事,南南到底怎麽了。”
    呂二口跟蔡崇嘉一對眼,“要不你去說?算了還是我說吧。”
    “大外甥你別打人啊,是這麽回事,陛下他身體抱恙,已經無法主持朝政,反正詔書你也聽了,就是這麽回事,陛下一早就寫好的聖旨,不是臨時起意,他說你接了旨同意了才見你。”
    “這是強買強賣啊。”秦勉瞪著緊閉的寢宮大門,“先說好了啊南南,我一點不感激你,指望一張聖旨就打發我沒門,這旨我接了,但不代表你說服我了。”
    秦勉從劉內侍手裏接過旨,嚴肅著臉,“你們都在外頭候著,誰也不準進來。”
    寢宮大門被他重重關上,呂二口蔡崇嘉雙雙歎氣,眼角有什麽止不住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