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豬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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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德才半死不活的被帶到闕勒跟前,他一條腿被葉長安踢斷,嚎的哭爹喊娘,闕勒乍見哭成這樣的男人,不由皺眉愣住,儼然是因此打開了新認知的大門。

    “這是個什麽東西!”闕勒問道。

    “呃,他自稱是葉長安的未婚夫,道是可以幫咱們找到他們的下落。”

    下屬將葉長安夜闖縣衙的事大致交代,闕勒輕蔑的哼道:“這種可以出賣未婚妻的人,憑什麽要我相信呢?”

    這意思是要棄之不用了嗎?

    孫德才一聽這話,頓時顧不上哭嚎,連滾帶爬的撲到闕勒腳下,“大人!相信我,我知道他們在哪,真的知道,葉長安她很不好對付的,對常樂縣又熟,一定會下絆子妨礙您的,是她出賣我在先,我才不得已如此,但是我一定不會出賣大人的,隻求給我一條活路……”

    這人連哭帶說都不用喘氣的嗎?闕勒皺眉,好容易插了一句打斷他,“我隻給你三次機會,說出他們在哪。”

    孫德才頓時不哭了,隻要找到葉長安,他就能活命,而且還有三次機會,這可比葉長安他們孤注一擲逃命來的強多了。

    月至中天的時候,縣衙裏有大隊柔然軍分朝城中三個方向疾行,與此同時,葉長安跟薛六在外尋找逃生用的車馬。

    十幾個人說多不多,但是想要逃出昌樂縣城,必定是離不了快馬,至少也要有輛馬車,雖然這種橫衝直闖的逃命方式非常作死,卻不得不為之。

    可是整個昌樂縣城,除了竇德仁違規私有的幾輛馬車外,別處連隻馬都不多見,柔然人倒是騎馬,卻並沒有馬車進城,且數量亦很有限,總之他們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去縣衙明搶。

    此時的常樂縣,已經不似前幾個時辰那般蕭瑟,隨處可見的柔然軍以及亮如明晝街道,使他們的行動更加艱難,葉長安跟薛六行至離縣衙隻有一條街的時候,便無法再進。

    他們出來之前沒有料到路上如此困難重重,跟事先估算的時間相差甚遠,等天亮之後,逃跑隻會更加艱難,且按照事先約定,如果他們沒在既定時間內搶到馬車回去,文子欺便會帶其他人冒險走水渠出城,然而柔然人已知水渠所在,必定守衛重重。

    葉長安蹲在一條暗巷中,眼睛緊盯著對麵的縣衙,方才她見有柔然人分隊而出,預想情況比他們想的還要糟糕,她上好了手中的弩機,忽然對身邊的薛六道:“兩個彈指,你能跑到那個方位麽?”

    她指了指縣衙後院的方向,那裏是竇德仁居住之地,馬車一定會藏在那裏,縣衙裏頭盡是柔然人,正經的燈下黑,然而想要不動聲色的闖過去,就必須要快而又快,至少要趕在柔然人作出反應之前。

    薛六覺的自己可能是被小瞧了,不過他沒有言語,轉而問她:“你可會禦馬?”

    葉長安的視線短暫的在他身上停了一下,“你不是薛六吧,我不問你隱居常樂縣有甚目的,但是生死關頭別累帶無辜之人。”

    她倒是沒放什麽狠話,但這語氣大致已經給他判了死罪,但凡他做點什麽不當舉動,估計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她宰了。

    “還有,我沒騎過馬。”

    薛六:“……”

    他可能又問了一句蠢話,尋常人家如何能摸到馬呢,沒騎過馬並不稀奇,倒是他這個會騎的純屬不打自招,她現在大約已經把他跟文子欺那貨歸為一類,都是東都出身的混賬士族。

    “你知道馬車的具體方位吧。”薛六說道:“到時候我負責引開人,你去把馬車趕出來。”

    葉長安:“……”

    她好像是說了她沒騎過馬吧,這人對誰都這麽無條件相信嗎,還是說他實在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瘋子那!

    薛六歪歪嘴角,“你盡力就是。”

    葉長安心說那她可就自己看著辦了啊,反正同夥都不怕被坑,她有甚好怕的,冒險玩命什麽的,她葉長安可從來沒皺過眉頭。

    葉長安莫名就被挑起了一絲興奮,她眯起眼,瞧準了將要落腳的地方,好似一頭伺機而發的豹子,不過眨眼的功夫便竄到了對街盡頭,在柔然軍反應過來之前,一下沒入了暗處。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薛六跟的非常及時,幾乎跟她前後腳到達,她記得他是比自己晚了一瞬的。葉長安對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倒是薛六這老胳膊老腿的讓她意外。

    倆人一陣風似的鑽空子竄過來,居然成功的避過了柔然軍的眼,然而接下來才是重頭戲,馬車一出,就是要拚命了。

    按照事先約定,葉長安去竇德仁的後院找馬車,托早上縣令大人要出遊的福,馬車是現成套好的,她想也沒想便跳上去揮動馬鞭,餓了一天無人搭理的馬又遭遇無妄之災,沒好氣的哼哧兩聲,不情不願的揚了揚前蹄,往hòu mén狂奔而去。

    葉長安沒騎過馬更沒趕過馬車,但是她起過驢並且看別人趕過驢車,這應該差不太多吧……

    薛六做好兩手準備,如果她沒能順利的趕出馬車,便會回頭去代替她,眼下似乎是成功的樣子,薛六便進行第二手準備,他要去另外搶一匹快馬。

    馬兒嘶鳴之時,便已經驚動了柔然軍,然而隨即又被乍然出現的薛六吸引了去,登時警鍾大作,朝著他一人而去。

    薛六的眼裏此時隻有那匹快馬,四麵八方的弩箭後知後覺包圍而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明明眼睛對準了唯一目標,卻能巧妙的躲過每一隻弩箭,仿佛全身都生了眼睛一般。

    他飛快掠至馬背上,身體未穩之時就禦馬而行,這馬仿佛通了人性一樣與他配合默契,沒有絲毫不悅的舉動,葉長安偶然瞄了他一眼,便覺十分不公,原來馬跟馬也是不一樣的,她眼前這匹大概不是什麽好馬。

    大約是感受到了來自葉長安內心深深的歧視,馬開始不滿的躁動,橫衝直闖就是不肯走直道,這無疑是浪費最佳時機,柔然人很快會發現偷馬的小賊不止薛六一個,而趕馬車那位氣焰囂張且似乎更容易對付,於是不少圍攻薛六的柔然軍毫不猶豫的轉而攻擊葉長安。

    葉長安被忽然湧上來的柔然狗追在屁股後麵咬,情急之下狠狠抽了一馬鞭,這次馬被徹底挑起了脾氣,脫韁野馬似的直往前衝,由於趕車人是個沒有經驗隻會下死手的家夥,馬兒猛衝的勢頭無法控製,眼見著就要往牆上撞。

    葉長安心裏哀嚎一聲,心說竇德仁養的馬真是比人還要蠢,你是那fān qiáng上樹的料嗎!

    與此同時,一隊柔然軍進了孔家,還在忐忑等候的幾人頓時警鍾大作,這麽快就被找到,難道葉老大他倆已經失手了嗎?

    孔小刀咬牙忍著疼,這就準備隨時衝出去拚命,呂二口拉住他,“小刀,你這滿身的傷,如何能出去送死呢,我們藏在這裏不做聲,沒準就能騙過那些柔然人呢!”

    呂二口這想法就天真了些,文子欺道:“小子,這可不是躲避不開化的畜生猛獸,找個洞藏起來就能萬事大吉,這可是人,有腦子的,隻要在洞口放把火就能悶死你信不?”

    自從知道文子欺的身份,呂二口他們就本能的對他有防備,再也不是敬重大英雄的時候了,文子欺說點什麽,他就想跟他反著來,“這也未必啊,沒準他們根本發現不了呢,幾次三番來搜東西,不就沒找到嗎?再說我們別無他法,出去也是送死啊!”

    孔小刀家中這個地窖其實並不難找,之前是因為封閉太久不易發現,現在可是重新鑿開的,翻新的土是騙不了人的,再者柔然人忽然又來一次,定然不是漫無目的,說不定他們早就暴露了。

    文子欺懶得跟這些天真的小崽子理論,隻說道“你們這些小崽子啊就是沒經曆過真正的人間疾苦,想當然的很,怎麽知道我跟你們不是一路人,就避我如猛獸嗎?那外麵的那些柔然人也並非士族,你們怎麽不出去與他們為伍那,所以是你們自己打心眼裏看輕了自己。”

    呂二口無言以對,但是又不願苟同,不服氣道:“反正你們都是關鍵時候隻顧自己的,柔然人都屠城了,卻不見有援兵支援,分明是不把我們瞧在眼裏!”

    文子欺扔了一把弩機給孔小刀,“想活命嗎,想活著出去,你們現在就隻能無條件相信我,那位小刀兄弟受了傷,拿著弩機防身吧,玩過彈弓嗎,這玩意容易的很,看誰不順眼就對著誰扣弩機,我打頭陣衝出去,你們跟緊了,能不能活命,就看自己造化。”

    剩下的幾人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身邊的wǔ qì,心裏的芥蒂抵不過危及生命的困境,他們現在似乎真的隻能依靠這個東都來的紈絝。

    薛六臨走的時候,在地窖封口處撒了不少香料,文子欺躲在底下聽上頭的響動,待柔然人靠近地窖口之時,猛然發力打開封口,上鋪幹草泥土一並香料等物一起揚撒在柔然人身上,再趁其不備的時候,舉刀砍殺。

    文子欺就這樣砍出了一條路,以供身後的人有足夠的時間衝出來,不過柔然人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多,殺了眼前這幾個,扔有人不斷圍攏過來,文子欺可以以一敵百的往前衝,但身後這些殘障人士就非常吃力。

    斷後的那位是個孔武有力的漢子,守城的時候自願留下來,靠著一身的蠻力支撐到現在,然而終究不是武將之身,跟凶悍的柔然軍近身搏命的時候就露了短處,沒走多遠就被砍倒在地,他拚了命的抱住兩個柔然人阻擋他們的去路,身上已經被砍了數刀。

    “李哥!”孔小刀撕心裂肺的喊道,不過眨眼的功夫,已經有兩個同伴倒下,孔小刀頓時如同受了刺激,不顧一切的返回頭,對著柔然人叩響弩機。

    “小刀!快回來啊。”呂二口都要哭了,孔小刀這個笨蛋一個人衝回去,那不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