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強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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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軍自此徹底沒有了招架之功,秦未派公孫直與周行善後,一路窮追猛打,勢要將柔然人殲滅。
柔然可汗被秦未重傷,逃離途中又遭周行一箭射殺,剩下的柔然人潰不成軍,幾乎全軍覆沒,柔然自此名存實亡,北疆草原的勢力將麵臨重新洗牌。
秦未帶葉長安回營,決定大軍暫時在定州城整頓再從長計議,如今周行回來了,他可以輕鬆不少,有他來善後,自己就有時間琢磨著先把丫頭喂飽。
抗擊柔然勝利,使得全營的兵將都興奮不已,盡管人人身上都掛了傷,但抵擋不住打勝仗的振奮,燒火做飯的大鍋很快就冒了煙,大家空了一整日的肚子,現在急需好酒好肉來填滿。
葉長安餓的恍恍惚惚,身上的甲都是秦將軍給扒下來的,她身上刀傷無數,衣袍都浸染成了紅色,但不知是不是餓的,她沒覺得多疼,就是火辣辣的麻木。
秦未抿著唇,仔細給她除掉傷口上粘連的衣裳,心疼的無以複加。
“秦將軍你說,這是不是現世報啊,這麽快就讓你看回來了,我現在餓的眼皮子都不想動,就是那待宰的魚,你可別趁機動手動腳的。”
秦未瞬間破功,笑睨她,“你現在是被砍的血呼啦的魚,我還沒有對著一灘血肉動手動腳的毛病。”
“哼,你以為你躺床上那會兒比我好多少嗎?”
“是是是,從現在開始,我來照顧你,等到傷口處理好了我再動手腳。”
“你有受傷嗎秦將軍,傷口有沒有裂開,哎呀我這點傷不要緊,還是你比較重要。”葉長安惦記他受傷,想要起身卻又被他摁下去。
“我好得很,你就別操心了,我讓廚房熬了粥,你喝過了再說。”
“別隻給喝粥啊,我現在想吃一頭牛!”
秦未笑,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吃什麽牛,你餓了一天,先喝點粥再吃東西。”
沒多一會,粥就送到了大帳,濃濃的還放了肉,秦未生怕她等不及燙了嘴,隻好一勺勺喂她,這姑娘饞貓似的盯著碗裏,那眼神足能把碗給吞了。
“夠你吃的,別著急,我讓他們做了肉,但是夜裏不能多吃。”
“哇秦將軍就是好。”葉長安笑嘻嘻的看他,隻要給肉她就高興。
“我看以後誰給你二兩肉,你就能跟誰跑了。”
“嘿嘿,那不能,我就賴著秦將軍。”她吃了粥有了力氣,說起今日扶搖幫的事來,“秦將軍,今日扶搖幫給你惹了麻煩,你是要按軍法處置他們嗎?”
秦未抬眼,“怎麽,你想給他們說情?”
“沒有沒有,我知道兵營裏的規矩,知道他們惹了麻煩,沒有要說情的意思。”她糾結道,“就是吧,我有心讓扶搖幫的兄弟投歸秦將軍麾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秦未直到喂完了一整碗粥才說話,“有人想要入我麾下,我自然不會攔著,但前提是得心甘情願,如果邢山還打算當他的黑幫老大,今日的事我不會計較,如果他們想來兵營,今日的事就要依軍法處置,且以後得收起他老大的做派來。”
倒是跟她之前顧慮的差不多,有可能的話,她非常想邢山他們加入秦將軍的陣營,但這話她不知道如何跟邢山提。
“想聽建議嗎?”秦未看著她,“我要是你,就不會提,你開口邢山一定會答應,卻不見得是他自願,強扭的瓜不甜,日後必定有後患。”
秦將軍比她想的周到,可是她還是希望邢山能留下,不知道是不是偏執,一同經曆過生死的兄弟,她總是想將大家聚在一起,秦將軍說的後患,她並不能想到那麽長遠,難道生死兄弟都不能相信一輩子嗎?
她到底不能理解。
還沒想好如何開口,第二日上就先出了麻煩,因為扶搖幫擅作主張導致損失慘重,兵營裏的許多將士心有芥蒂,於是就這樣吵了起來,並因此大打出手,鬧了一樁不大不小的亂子。
昨夜因為打了勝仗,在秦將軍的默許下,不少人都喝了酒,酒勁一上頭,幹什麽都沒了計較,由爭吵引發鬥毆,一發不可收。扶搖幫的兄弟們憋著一肚子火,根本禁不住挑逗,懷著對死傷兄弟的悲痛,以及對輸人又輸陣的憋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拿出了混混的做派,險些因此鬧出人命。
文子欺因為兵營裏的人被打,登時不幹了,他原也瞧不順眼扶搖幫的人,見兵營裏的兄弟吃了虧,二話不說就跟邢山招呼上了,邢山受了一身的傷,再被文子欺胖揍一頓,看著都沒人樣了,但邢山就跟瘋了一樣,死活都不顧,隻為了打而打,好像就為了訛一條命似的。
葉長安早上聽說後,腦袋都炸了,也忘了秦將軍要她好好養傷不準亂動的話,著急跑來拉架。
“邢山你不要命了嗎,還不給我停手!還有老鬼,你們都幹什麽那!”
一夥人打的要死要活,根本聽不見她吆喝,葉長安氣的火冒三丈,衝過去硬生生架在了邢山跟文子欺之間,打懵了的邢山根本來不及收手,一拳頭就砸在了葉長安身上。
秦將軍仔細包紮的傷口一下就裂開,血跡立時透了出來。
那滋味簡直直衝頭頂,葉長安咬牙忍著,胳膊死死架住他的胳膊,總算喚回了邢山一點理智。
“花蚊子你也停手,他沒數你也沒有嗎,不知道在兵營裏動手是什麽後果啊!”
文子欺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橫道:“他娘的,誰還沒點委屈啊,兵營裏也不能憋死人是吧,我就看他不順眼怎麽了,再說了他算哪門子兵,江湖混混都要打死我們的人了,我憑什麽不能出手啊,受罰我也認了!”
“誰稀罕你們兵營啊!請我們來都不來!”邢山喘著粗氣,一點往日的沉穩都沒有,“我是看在我妹子的麵子上懂嗎,老子刀口上滾過來的,不比你們兵營裏的人見血少,瞧不起誰呢,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兄弟們,咱們走!”
邢山一招呼,扶搖幫的兄弟們皆呼應,這就要甩手走人。
葉長安記著秦將軍的忠告,猶豫再三沒有上前攔著,但是心裏火急火燎的,現在外頭形勢不明,扶搖幫的人出去會不會有危險那!
“我來說句公道話吧。”劉元勝開口道,“扶搖幫的兄弟們幫了咱們不少忙,咱們兵營裏沒有糧草,多虧了他們帶的糧草來救濟,何況進定州城搶糧,少不了他們的功勞,昨日縱有不妥,但我們還是把柔然人打敗了,到底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兄弟,何況他們並非兵營中人,我們不好以咱們的標準來要求他。”
“是啊,劉副將說的對。”公孫直也道:“邢山兄弟還是很講義氣的,大家不要太為難他們了。”
文子欺哼了一聲,“人都要走了,說這還有甚用!反正他們沒有留在兵營的心,我們還能跪下來強留人嗎?”
葉長安聽他們說完,立刻就騎馬追了上去,她到底不能眼睜睜看著邢山這樣離開,至於以後的,那就兵來將擋吧。
“邢山你留步!”葉長安追上他,“你冷靜點邢山,兄弟們都受了傷,不如先留下來養好傷再從長計議如何?”
邢山停下完全是看在她的麵子上,但臉上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妹子,我謝謝你為我們著想,既然人家嫌棄我們,我們還不至於舔著臉留下來。”
“不是,邢山,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別的不幹預你們,但傷必須要養好再說,你看你還能支撐嗎,扶搖幫損失不小,你領著這幫兄弟吃住都是問題,你們這樣離開我不放心,就算你不顧及自己,兄弟們要想著吧,難道你還想看他們因為重傷不治死去嗎!”
邢山悶著頭不說話,出來這一遭損失慘重,想要重振旗鼓很難,原想著跟秦將軍大幹一場,但是他想的太簡單,人家壓根看不上他們混混出身,兵匪到底是不能共存,強留下來有何意。
“老大,我看葉娘子說的對。”小星道,“兄弟們都受了傷,咱的糧草也不多了,恐怕支撐不了許久……”
“小崽子有點兒出息行不行!”老鬼嚷道,“餓死也不回頭,什麽玩意,吃我們糧草的時候怎麽不嫌棄,就看不慣他們那一個個的嘴臉!”
“老鬼。”葉長安說,“扶搖幫為兵營裏貢獻的一切,大家都記在心裏,沒有人嫌棄,昨日大家都為著死去的兄弟難過,喝點酒沒了理智,說話都別往心裏去,如果有對不住的地方,我代將士們給大家道歉,但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等養好了傷,你們去哪我都不攔著。”
老鬼漲著臉,也沒了話,大家沉默良久,皆等著邢山定奪。半晌後,邢山麵無表情道:“聽她的,先養好傷再從長計議。”
葉長安鬆了口氣,但同時也察覺到了邢山的壓力以及心裏的隱忍,忽然有些不忍起來,竟開始懷疑自己是真的強人所難了。
回到兵營後,方才鬧事的兵將都已經盡數散去,隱約聽見有操練的聲音,估計是受了罰。
公孫直走過來,若無其事的說道:“邢山兄弟,我們將軍已經罰了對你出言不遜的人,我代他們跟你賠個不是,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家都各自退讓一步,我已經請了孫郎中在營帳等著各位了,先處理身上的傷要緊。”
邢山頷首,“有勞。”
扶搖幫的兄弟跟公孫直剛走,葉長安老遠瞧見向她走來的秦將軍,眉頭一抖,瞥了一眼胳膊上的血,下意識就偏了一下身子,不想讓秦將軍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