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出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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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安嘴裏含著甜棗核,看著大方走來的張知賢,她這樣坦然,葉長安都有點懷疑自己小人心了。
“好巧啊長安,居然在這裏遇上你了。”
張知賢整理著鬢角,模樣看上去更加柔美,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美人,倒也怪不得於家公子會冒險垂涎她。
葉長安含糊地應了一聲,算是回應,即便搜腸刮肚也不找不出來什麽話跟她說。
“你現在成了將軍夫人,想見一麵可真不容易,我幾次登門,皆被擋在門外,真是一點情麵都討不到呢。”
“上次不是討過情麵了麽,張娘子你現在連於公子都攀結的上,還要我這點情麵做甚。”
張知賢尷尬的笑了笑,“長安你可能是誤會什麽了,我是出來買藥的,走的累了就去鋪子裏歇歇腳,正巧遇上了於家公子,便閑聊幾句,大家都在長安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好裝作不認識的。”
“哦?府上有人病了嗎,如何還要你親自出來買藥。”
“啊,是靖陽公身子不大爽利,自從那日回去,他精神就一直懨懨的,郎中說沒什麽大礙,就是心裏的病,開了兩副發散的方子,我不放心就親自出來給他抓藥,再順道買點他愛吃的回去。”
聽起來靖陽公夫婦真是恩愛有加羨煞旁人。
“既然如此,張娘子還是快些去,靖陽公怕是要等急了的。”
吃不準葉長安是個什麽態度,會不會把她跟於公子見麵的事說出去,張知賢笑著要給她付錢買甜糕,大概是想著討好。
“別,這不是罵人嗎,這點銀錢我還是有的,你還是留著給靖陽公買藥去吧。”
葉長安搶在前頭自己付了錢拿了甜糕,掉頭就走。
“長安。”張知賢又喊她,“沒事去我那裏坐坐也好,靖陽公很想見你,另外別把今日的事跟他說,我怕他多想。”
葉長安哼笑一聲,感覺自己被人當成了傻子,於是頭也不回的衝她揮揮手,那意思您哪涼快去哪得了。
張知賢跟別人勾搭也就算了,她才不會多管閑事,但事關於家公子,那就隻能抱歉了,這事還非得大做文章不可,既然蔡兄弟跟秦將軍都不讓她上手打人,隻能換個文雅點的方式。
不過具體如何做文章,還得交給他倆,這事不是她擅長的。
葉長安拎著甜糕去往井香,特意走了後門,剛一進巷子就看見了鬼鬼祟祟的文子欺,她腦袋一個激靈,以最敏捷的身手閃了出去,然後捂著砰砰跳的心口,慶幸自己反應快。
花蚊子要來早說啊,她還來瞎湊什麽熱鬧,真是的,嘴上一本正經的不在意,還不是偷偷摸摸來了。
文子欺不是不想來,是拉不下臉來,他的確不想跟陌遙照麵,又良心未泯的想來瞧瞧大外甥,於是就幹了這麽一出鬼鬼祟祟的事。
陌遙家的後院靠近她的房間,可以聽見小孩子咿呀學語的聲音,正巧今日陌遙得閑,跟兩個小娘子在後院教宋小公子學步,故而站在門外的人能聽的非常清楚。
“咦,咦,娘……”
宋小公子如今能含糊著蹦兩個字,陌遙教他喊姨,他總是說不好,倒是娘喊的清清楚楚。
這讓門外的文子欺五味雜陳,聽了好半天也沒有上前敲門的勇氣,當然他更擔心的是,他的親外甥說不定都不認他了,多管閑事的小媒官,幹嘛非要抱來給她,不能上門討要,難不成要他偷娃娃嗎!
同樣觀望了一會的葉長安心裏琢磨了,既然陌遙把他照顧的很好,幹嘛還抱走啊,留宋小公子在這裏,花蚊子還能良心發現的來幾趟,這不剛好嗎?
她偷著樂了一會兒,預備著打道回府,隻是剛一轉身就聽到了一陣吵鬧聲,仔細聽還有撞門的聲音。
撞門的不是文子欺,好似是前麵喝酒的客人,聽吵鬧的言語傳來,十分的不堪。
陌遙一個單身女子經營酒肆,又不像在洛陽城那樣上心經營,麵子自然就沒有原來廣,況且長安城的公子哥離附庸風雅還遠得很,出現這種不堪的局麵一點都不意外。
大概是垂涎陌遙的美貌,喝點酒就來鬧事,葉長安頓時不敢走了,心說花蚊子要是不出手的話,她肯定是要幫一把的,倒是先去瞧瞧是什麽人鬧事再說。
葉長安轉向前門的功夫,鬧事的人已經堂而皇之的闖進了後院,不過陌遙也不是受人欺負的主,自然不由他們這樣胡鬧。
她跟前的娘子個個有身手,上前擋在陌遙跟宋小公子身前,陌遙抱著宋小公子,客氣的說道:“二位公子,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前麵好酒好茶的喝著,有甚不滿的可以說,這樣無禮可是會傷顏麵的。”
“不滿,太不滿了,哪有這麽幹喝酒的,沒有個姑娘陪著多沒勁,不是我說啊,你這樣開店是不長久的,幹巴巴的喝酒誰願意來那!”
“可不是嗎,我兄弟看你是個懂事的,想跟你聊聊,你也知道傷顏麵,還是上道些好。”
兩個郎君滿口混賬話,委實叫人不能容忍,陌遙原也不是什麽好說話的,當即就冷了臉,“二位想找姑娘,還是去勾欄院方便,我們這裏不是你們撒歡兒的地方。”
“嗬!口氣不小啊,知道我兄弟幹嘛的嗎,還想不想在長安城混了!”
兩位郎君還沒橫過兩句話,就被兩個丫頭給推了出去,雖然不好大打出手,但兩個丫頭也沒有手軟的意思,門神似的抱著胳膊站在那裏,十分不好惹。
兩個郎君中看不中用,有一個好似有些身手,卻不知為何沒有硬來,另一個就隻會放狠話,“你們等著吧,明日我就把這裏夷為平地,不識抬舉!”
有賊心沒又賊膽,於是就這樣罵罵咧咧的走了,銀錢沒給,出們還踹倒了好幾株盆栽,十分不成樣子。
葉長安此時正要進門,與他們碰了個正著,卻發現冤家路窄,又是於家公子那個不要臉的。
這倆人真是一點都不消停啊,哪都有他們,想打人又不成,葉長安鬱悶至極,隻是到底不甘心,憋著想要出口氣,就算不打人,也不能由著他們這樣欺負人,教訓一下也是應當。
葉長安悄悄跟在他們後麵尋找時機,而在轉角處還有另一個守株待兔的,待於錦泰二人一轉彎,就跟一隻麵色十分不友好的活閻王照了麵。
見兩人退了回來,葉長安也迅速藏身起來,還以為文子欺那個爛人見死不救跑了,原來在這裏等著,既然如此,她非常願意把這個為陌遙娘子出頭的機會讓給他。
至於文子欺是不是替陌遙出頭不清楚,反正他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更像是自己來出氣發泄的。
“你又是那裏蹦躂出來的狗,別擋道!”於錦泰不客氣的指著文子欺罵道。
於錦泰不認得文子欺,可能是文大公子如今低調到沒人關注,形象又邋遢,眼神兒稍微不好的就不把他當個人瞧,可跟他一道的那位眼沒瞎,他卻是認得文子欺。
跟於錦泰一起的郎君姓劉名昌,乃定陽劉家之子,劉家興起多年,如何不知曉洛陽城大名鼎鼎的文大公子,甚至還照過麵,隻是劉昌此次進長安城並不是過了明麵的,跟於家私下來往也不想鬧的人盡皆知,他吃不準文子欺的意圖,但是打心眼裏不想在此橫生枝節。
然而文子欺沒有要跟他認熟敘舊的意思,甚至正眼都沒看他,上來就是一頓暴揍,沒什麽目的性,就是單純的為了打架而打。
沒兩下於錦泰就吃不住了,嚎的淒慘無比,整個巷子裏都回蕩著殺豬的聲音,“殺人啦,救命啊,我是於家公子,我有大把錢,誰來救人那……啊……”
文子欺對著他的鼻梁就是一拳頭,直接把一連串讓人惱火的嚎叫給打了回去,於錦泰沒出息的抱頭縮在地上,再也不敢出聲。
劉昌見情況不太對,心裏也慌了起來,“文公子,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文子欺就跟聽不見一樣,哪裏有響就往哪裏招呼,照著劉昌的麵門又是一拳,劉昌倒是比於錦泰好一些,至少能招架兩招,但也扛不住文子欺這麽不講道理似的狂轟亂打,一擊不成又是一拳,這下沒躲過去,被揍的鼻青臉腫,血順著鼻子嘴角就噴了出來。
原本心安理得在旁觀戰的葉長安見勢不妙,心說文子欺可能是瘋了,這不是打死人的架勢嗎,情急之下,這就要跑過去拉架。
可忽然之間,巷子口就傳來嗬斥聲,竟是聽見了響動過來查探的巡城吏。
“都幹什麽那!住手住手!”
巡城吏都到眼前了,文子欺還沒有住手的意思,對著跪地求饒的兩人再一陣拳打腳踢,淒慘程度令人發指,當著巡城吏的麵就這麽囂張,還是在對方認輸求饒的時候,簡直就是目無法紀,別管是什麽道理,光這一點就能給文子欺扣上當街行凶的帽子,進一趟大牢是足夠了。
“還不把人拉開,不成樣子,都給我帶到府衙!”
文子欺可能是真的瘋了,被幾個巡城吏架著胳膊還踢了於錦泰兩腳,可憐那於大公子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離死也不遠了。
葉長安三兩步衝上來,陪著笑臉說道:“幾位大人誤會誤會,喝了點酒都昏了頭,打兩下鬧著玩的,沒什麽大事就別勞煩大人們費心了是吧?”
陌遙亦聞聲趕來,顧不上去看文子欺如何,趕忙幫著葉長安勸和那幾個巡城吏,隻是無論如何好言相勸,巡城吏都沒有要放過的意思。
“有這麽鬧著玩的嗎,都要出人命了,事關於家公子生死,此事不能放任不管,不然我等難逃罪責,將軍夫人得罪了,都給我帶走!”
葉長安見事情嚴重,便知今日定是捅了簍子,隻好賣著秦將軍的老臉跟著一道去,臨走跟陌遙說道:“陌遙娘子你先回去,花蚊子的事就交給我了,你不必擔心,隻管照看好宋小公子就是。”
想了想又湊過去小聲道:“花蚊子這是在替陌遙娘子出頭那,別擔心,好事。”
還不擔心那,那位眼看著神誌都不清楚了,也不知鬧到個什麽地步,陌遙心裏七上八下的,總覺的事情不是這樣單純,那個眼生的郎君不知道是什麽身份,看起來還認得子欺,子欺也不是當真糊塗到家的人,莫非故意把事情鬧大的嗎?
她吩咐跟前的一個娘子道:“快去跟秦將軍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