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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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馳車平穩的行駛在去往城西金豐鋼廠的道路上。阿強雖心中有怨氣,但卻沒有將這種負麵情緒帶到駕駛中。怎麽說呢,即使再給人印象不好的人,也總是有一兩個有點的,不帶著情緒開車,不就是個優點嗎?
奔馳不愧是高檔車,車身寬,誌濤、呂燦和唐飛三個人坐在後排,卻沒有擁擠的感覺。由於誌濤和唐飛緊貼著車門坐著,呂燦感到很寬鬆,huó dòng的餘地很大。
誌濤是第二次坐這輛奔馳車了,有些觸景生情,上次坐這輛車的時候,自己的手臂帶著傷,焦急害怕的李美芬坐在自己身邊,開車的是呂燦。她那熟練的車技,讓誌濤很是難忘。那時候qì chē可沒像現在這麽普及,會開車的女子就不多,能把車開的如此溜的就更是鳳毛麟角。
“呂燦,你從哪裏學的開車?”誌濤悄聲問道,他也有了學車的想法,藝多不壓身嘛。
“先別想這事了,你年齡不夠,學習駕駛得到十八歲。”呂燦回答道,不時的向車後望去。
誌濤被呂燦剛才所說弄得沒了脾氣,知道了學習駕駛還有年齡限製,隻能將這個學車的事擱置一段時間了。他側著身子看著阿強手上和腳上的動作,認為開車並不複雜。
“老板,身後的那輛白色普桑已經在我們身後很久了。”呂燦突然說道。
誌濤扭頭看著離奔馳車二三十米的後方,是有一輛白色的桑塔納。他沒看出那輛桑塔納有什麽特別,就算它跟在自己身後很長時間,那又能說明什麽,說不定就是順路,人家也往城西那邊走呢。呂燦也過於謹慎了,難道那輛車是沈氏的,就算是沈氏的又能把他們這些人怎樣。
“將車靠邊停。”並沒有過多注意身後的李全通過後視鏡看到了跟在後麵的車,隨即跟阿強說道。
認真開車的阿強馬上將車停在了路邊,並沒有熄火,觀察著從身後駛來的普桑。
普桑車稍一遲疑,從奔馳車身邊開過,揚塵而去。
等那輛普桑車駛遠,李全才又讓阿強將車開上道。
誌濤什麽都沒說,卻認為李全和呂燦太過於小心,這是去商務談判,又不是幫派鬥爭,一輛車跟在屁股後麵都要好好思考一番,累不累。
“呂燦,你看出什麽來了?”誌濤故意問道,他是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可能是我多心了,我們上車的時候,它就停在附近,在我們身後跟到了現在。”呂燦看那輛車沒對自己這些人構成威脅,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挺可笑的,跟做間諜防跟蹤似的。
奔馳車又在路上行駛了沒多久,一大片建築、廠房和高高的煙筒便出現在了李全他們一行人的眼前,這就是金豐鋼廠了。
“我們到了。”李全說道。
誌濤一算時間,感到路途並不遠。
李全打開車窗和金豐鋼廠的保安打了聲招呼,奔馳車就向鋼廠的辦公區駛去。
在往辦公區的路上,誌濤透過車窗觀察著,這金豐鋼廠占地可真不小,很多地方還都是空地,在那裏在建幾個生產車間絕對可以,可惜鋼廠現在是這麽個狀況。誌濤也沒見到幾個人,懷疑這廠子是不是已經停產了。
車子行駛到一幢四層樓跟前停了下來,廠長曹貴和幾個人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李全一下車,曹貴就帶著跟自己在一起的人迎了上來,誌濤他們也馬上下車。
“李老板,很高興再見到你呀。”曹貴上前握著李全的手很真誠的說道。
“我也很高興呀,曹廠長。”李全也表現的很熱情。
和李全握過手後,曹貴又轉向誌濤:“林總,你來了,真好。”
“我們老板都來了,我這個幹活的能不跟著來嗎。”誌濤笑著說道。
曹貴又和唐飛、呂燦握了手,對李全說道:“李老板,會議室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趕緊上去吧。”他將李全、誌濤這些人帶到了三樓的一間很大的會議室。
別看這四層樓外表不怎麽樣,會議室裝修的倒很不錯,敞亮、氣派又豪華。
兩撥人分別坐在了會議桌的兩邊,就擺開了談判的架勢。
誌濤自認為沒什麽好談判的,條件都已經給曹貴說了,如果他腦子沒有進水,這樣的條件不會不接受。如果他還想要求什麽,就有些得寸進尺了。再說,這條件李全答應的都有些勉強,曹貴想在爭取些利益,幾乎是不可能的。可以說,這條件是沒得改的,既然沒得改,也就沒得多談。
“老板,我想在廠子裏四處轉轉,看看這廠子到底怎麽樣?和曹廠長談的內容你也都知道了,不需要我在這裏陪著。”誌濤說道,他對鋼廠很好奇,第一次來,想轉悠轉悠。
“好,你去吧,別走太遠。”李全說道,他盤算著,如果這項合作談成了,他就將誌濤派過來,既能遠離他這個權力的中心,又可以試探出他到底幾斤幾兩。
“小王,你帶我們的林總在廠子裏四處看看,林總有什麽不明白不清楚的地方,你得做好解釋。”曹貴指著坐在會議桌最邊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
“好的,廠長,林總,請這邊走。”
誌濤跟著這個王姓年輕人出了會議室,絲毫沒有感受到兩束羨慕的目光緊隨著他。呂燦真的挺想和誌濤一起走這廠子裏走走,雖不同於大學校園,但一樣的視野開闊和安靜。她明白不能那麽做,她的身份是李全的mì shū,就隻能跟著李全,做好自己該做的。
唐飛苦笑著小聲的自言自語道:“這事都是你誌濤招來的,你可倒好,把老板留在這裏,自己去閑逛去了。”
站在辦公樓下,誌濤四處望著,廠子這麽大,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便說道:“小王,你們的生產車間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那這邊走,林總。”小王指著左邊的一條水泥路說道。
“好,走!”
誌濤看小王的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即瘦又高,這讓他想起了在軒寶大酒店遠遠看到的沈衝。一想鋼廠這個詞,人們的腦海裏總會浮現出一個大爐子,裏麵裝滿了紅的發白的鋼水,許多穿著滿是汙垢衣服的工人在忙碌著,臉也黑乎乎的,看不出本來的模樣。可小王皮膚白皙,臉孔幹淨,有點奶油小生的味道,很難將他和鋼廠這個“硬朗”的名詞聯係在一起。
“你具體叫什麽名字,多大了。”走在去生產車間的路上,誌濤有意無意的問著。
“我叫王暉,日軍暉,今天十八了。”小王老實回答道。
隻比誌濤大一歲,可誌濤的麵孔卻比他成熟不止一歲。
“為什麽不去上學?”誌濤又問道,他本想問些有關於鋼廠的問題,隻是對鋼廠太不了解,就算是想個問題,也不是那麽容易,隻能問問他的個人生活方麵的問題了。要是一句話都不交流,也挺尷尬的。
“家裏沒錢供我上學了,隻能出來找活幹了。”
“哦,你在金豐具體是做什麽的?”
“我就是在辦公室搞接待,一些會議,客人來訪,類似你們這樣的商務談判會議,我都管。”
小王對誌濤的問話,有問必答。
小王這麽一說,沒話找話說的誌濤心中一動,便問道:“那你也接待過沈氏的人嘍?”
“接待過,昨天本來是要和他們簽賣廠的合同的,不知道怎麽的,在軒寶大酒店的會議室裏,曹廠長突然變卦,提出了合作的條件。”小王說道,回憶起昨天在軒寶大酒店裏的事,心中現在仍然滿是疑惑,不明白曹廠長為什麽突然說變就變。
“那是誰先提出來要買廠的事,是我們還是沈氏?”誌濤繼續問道,並不在意曹貴昨天在沈氏麵前幹了什麽,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他正在和李全談論著合作的事。
“當然是你們,但沈氏的速度也很快。”小王說道。
“嗯?有多快。”
“我記得李老板第一次來的時候是個上午,下午沈氏就派人過來,也說要談購廠的事。”小王回憶道。
“你確定是在同一天?”
“確定。”
誌濤眉頭一擰,心也隨之一沉,沈氏的速度超出了誌濤的意料,那就是說李全前腳剛離開金豐,沈氏的人就和曹貴見上了麵。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誌濤的心上縈繞著,說不定全盛集團裏有沈氏的人,這個人可以第一時間掌握全盛的動態,並第一時間告訴沈氏。
商業間諜,這麽低三下四的手段,沈氏也幹的出來?不知道沈衝、季凱和李全到底有多大仇,這樣對全盛苦苦相逼,非逼到走投無路不可。誌濤覺得有必要給李全提個醒。
說著說著,誌濤和小王就走到了一間大廠房前。
這個廠房很長,有一百米長的樣子,誌濤猜這裏麵應該有條生產線,具體生產什麽,他當然不知道。從外麵聽不到機器的轟鳴聲,應該處在停產的狀態。在廠房的正麵有一扇大門,上麵鏽跡斑斑,這告訴誌濤,這廠房已經很久沒來過人了。
小王上前把大門拉開兩人寬的一道縫,帶著誌濤走了進去。
裏麵的機器設備已經被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甚至看不出表麵的顏色。誌濤聞到一股濃濃的潮濕發黴的氣息。
“這裏是生產什麽的?”誌濤問道,就算沒有多少關於生產鋼產品的知識,光看這一廠房的機器設備,也知道要不少錢。
“生產螺紋鋼。”
“螺紋鋼?”
“這螺紋鋼就是鋼條表麵有一道道的紋路,或橫或縱,主要是建築上麵用,作為鋼筋混凝土建築構件的骨架。”
誌濤一聽小王的解釋,知道了螺紋鋼具體是什麽東西,他見過這種鋼材,在爺爺奶奶那裏住的時候,他見鄰居蓋房的時候用的鋼筋就是這種。
“那咱們廠還有哪條生產線運行著嗎?”
“沒有了,全部停產,工人工資都發不出來了。”小王微歎一聲,說道,對廠子變成這樣,也覺得可惜。
“廠子成為這樣,你說是為什麽,我看著機器設備也不那麽落後。”誌濤說道,走了這麽長的一段路,才走到這裏,這就說明金豐這個廠子也不是那麽小,至少是個中等規模的鋼廠,現在房地產業正在蓬勃發展,每天都有高樓大廈平地而起,可以說買家還是有很多的,金豐居然走到了這種山窮水盡的地步,誌濤還真是想不通。
“這個,我就不多嘴了,你還是親自問曹廠長吧。”小王為難的說道,對鋼廠為什麽垮掉,他不敢亂說。
小王不願說,誌濤也就不再細問,他也不會去問曹貴,廠子為什麽成為這樣,隻能他自己去尋找dá àn了。
廠房裏的空氣並不新鮮,誌濤不願在這裏久待,便讓小王帶自己去別處再看看。小王很聽話的帶著他又去了幾個類似的廠房。誌濤看過之後,就問小王是否有生產出的成品,小王就帶著他到了貨場,這裏全是堆放著生產出來的產品。
“好家夥!”誌濤看著眼前的一切,歎道。成堆成堆的鋼筋,鋼管,一眼望不到盡頭,這些都是成品,卻賣不出去。
“這些值多少錢?”誌濤問道,這些鋼材賣不出去,鋼廠的資金鏈就斷了,資金鏈一斷,後麵的連鎖反應就會相繼出現,對廠子的影響不言而喻。
“大概有五千萬到七千萬。”
這些鋼材要是都賣出去了,廠子就有了資金,有資金就能再生產。誌濤想著如何才能將這些堆積如山的鋼材賣出去。
“這麽多就一點也賣不出去?”看著這座“鋼山”問道,如果找不到收購大戶,就算一點一點的賣,也不至於留下這麽多。
“林總,不瞞您說,這幾年鋼價持續走低,但是原材料,人工,水電等都在漲價,這一噸鋼賣出去,就得賠不少錢。”
誌濤明白了,這些鋼材沒有賣出去,不是因為沒有買家,而是嫌鋼價太低,賣了是賠錢,想等著鋼材價格上漲之後再賣,可現實不等你將鋼材賣出去就已經把你逼進了死角。他想,回去之後得補補關於鋼材這方麵的功課。即使自己問了這麽多有關鋼材的問題,可是依然摸不著門路,對廠子的經營、生產、xiāo shòu等一係列環節都沒搞明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