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態度的突然轉變，讓誌濤已經明白了個大概，李全的傷勢一定很嚴重。

    “醫生，有什麽話可以直說。”誌濤說道，表現的很淡定，似乎在有意解除醫生的後顧之憂。

    一個優秀的醫生不僅表現在他的醫術高明，還表現在和病患家屬的溝通上，如何跟他們說出真實的病情，又讓他們可以坦然接受，這是一門比醫術更要高深的學問。

    誌濤那麽一說，醫生也就沒有再猶豫，便說出了李全的病情：“這個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昨天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昏迷，檢查之後，發現他不僅胸前的肋骨斷了好幾根，右胳膊也有骨折，更嚴重的是他的腦中有出血的症狀。我們已經對他做了開顱手術，暫時體征還算平穩。”

    肋骨、胳膊骨折，相比腦部出血，這都不是事。誌濤就算不懂醫學，也明白腦子裏麵出血是很嚴重的傷。

    “那這，難治嗎？”誌濤問道，這次李全可真的凶多吉少了。

    醫生有些無奈，還是很坦誠的回答了誌濤：“目前看來，病人的病情很嚴重，尤其是這個腦部出血，雖然搞清楚了他什麽地方出血，但是我們卻無法判斷出如果他將來醒來，會對他哪方麵造成傷害，或者是語言方麵的，或者是行動方麵的，還可能是智力方麵的。正因為如此，我們隻能對他保守治療。”

    李全無論是不能說話，還是變成殘廢，或者是變成個癡傻之人，這都是誌濤不願意看到的。

    “那醫生，他大概什麽時候能醒過來？”誌濤希望醫生對自己這個問題，可以給出個確切的dá àn。

    “這真的很難說，除了我們努力進行救治外，就靠他的造化了。”

    醫生的回答很含糊，可誌濤心中有數，那個他想的大前提已經出現了，全盛的風雨就要真正到來了。

    “醫生，我希望你能救救他，他是我們老板，許多人都靠他養活呢。”誌濤說的這話，好像跟所有重病患家屬給醫生說的一樣。

    “我們盡力！”醫生說道，他也不知道跟多少人說過同樣的話了。

    第二次聽到“盡力”兩字，誌濤越來越覺得這個詞刺耳了。他出了醫生的辦公室，在樓道內找到了一把長椅，坐下，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看來，李全能在很短時間內蘇醒隻有微乎其微的可能。誌濤可不能把奢望寄托在這極小的可能上，必須為將來要發生的事做準備。可怎麽做準備，做什麽樣的準備，又是擺在他麵前的一個難題。

    如真的像誌濤所想，阿強成為爭奪全盛集團的勢力，那是否有其他的勢利和他爭，有的話，這些勢力都是以誰為首，能力如何，這都是誌濤要搞清楚的。以誌濤現在的情況，他根本不可能成為有力競爭者，甚至連競爭者都算不上。他不希望阿強拿下全盛，否則他就沒有了立足之地。

    現實告訴誌濤，在他還沒有自己的勢力之前，需要找一棵大樹，這棵大樹必須足夠粗壯，足夠高大，足夠跟阿強抗衡。

    呂燦、唐飛、徐琛誌濤將他在全盛認識的所有人都梳理了一遍，隻有一個人讓他覺得可以去試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他要和這個人聯合起來對抗阿強。這個人就是和他曾一同在城南大哥手下做事的小矬子。

    第一次去李全辦公室的時候，誌濤見到過小矬子，當時他和阿強一同站在李全身邊，由此可見，小矬子已經成為了李全的心腹，即使不是心腹，也絕對是李全的馬前卒，那他在李全心中的分量可不輕。他手下有多少人，誌濤了如指掌。隻是這個小矬子和阿強是敵是友，是誌濤他迫切要搞清楚的事。

    通過側麵打聽小矬子和阿強的關係，不如直接問小矬子，事不宜遲，誌濤拿出手機撥通了小矬子的diàn huà。

    “誌濤兄弟，有什麽事嗎？”一接通，小矬子就先說道。

    “矬子兄，老板出車禍了，昏迷不醒。”

    “哦，這我已經知道了。”小矬子說話語氣平靜，沒有任何驚訝，反而表現的有些冷漠，這讓誌濤心中犯疑。

    既然小矬子知道了李全不省人事，那就沒必要跟他說醫院這邊的事，便說道：“矬子兄有空沒，我有要事相商。”

    “有，我在全盛傳媒這邊。”

    全盛傳媒，誌濤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疑惑的問道：“全盛傳媒？”

    “對，這也是咱們集團下麵的一個公司，在距離咱們集團本部寫字樓兩百米的另一棟寫字樓裏，很容易就找的到，你要來就快點來。”小矬子並不想和誌濤在diàn huà裏久談，沒說幾句就有些不耐煩。

    “好，我馬上就去找你。”

    小矬子，小矬子，你果然就是個小人，md，這才幾天，就對我說話不客氣了。誌濤很生氣，喘著粗氣往醫院外走。

    走了幾步，誌濤心想，要不要去再看看呂燦，考慮了一下，還是直接出了醫院，他先和小矬子見麵，然後再陪著呂燦也不遲。

    就在從醫院門口走向出租車這段路上，誌濤感到了饑餓，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便在醫院外的小攤前胡亂買了點吃的，匆匆填了填肚子，然後上了一輛出租車。

    盡管立春已經有些時日，可濱西市還是寒冷的，依然可以看到從行人嘴裏呼出的白白的哈氣，坐在出租車上的誌濤，裹了裹身上的西服，心想，全盛就像是處在寒冷的冬日裏，不知何時能感到春的氣息。

    因為誌濤沒有很明確的給出租車司機指出具體的地址，出租車在全身集團本部所在寫字樓的周圍兩百米的範圍內轉了三四圈，才找到了另一幢寫字樓。

    按著寫字樓內標示的公司名牌，誌濤找到了全盛傳媒。

    “濤哥，是不是要找我們大哥？”

    剛走進全盛傳媒的第一道門，誌濤就被叫住，他一眼認出叫自己的是那次全盛集團年會和自己喝過酒的小矬子的手下，雖叫不出名字，卻答道：“是，告訴你大哥一聲，我來找。”

    “那您等一會兒，我馬上通知大哥一聲。”

    “好，我等著。”

    這個小矬子的手下態度還算好，立馬去找小矬子，沒讓誌濤等多久，就又回來了，說道：“濤哥，我們大哥讓你過去，這邊請。”

    跟在這個小矬子手下的後麵，誌濤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很顯然，全盛傳媒占據著整個樓層，這一點倒和全盛本部很像。但這裏人比本部的多，看樣子也比本部繁忙的多。

    難不成，李全將全盛傳媒交給小矬子打理。

    小矬子才到全盛幾天，就已經可以掌控集團下麵的一個子公司了，誌濤想想，一種嫉妒油然而生。

    “這就是我們大哥的辦公室，您自己敲門進去吧。”

    “好，不麻煩你了。”

    “這什麽話，濤哥客氣了。”

    心中酸溜溜的誌濤站在小矬子的辦公室外，這個羨慕嫉妒恨。他看著辦公室嶄新的門，是純實木的，上麵的雕花也是流行的最新款，門把手光亮無痕，甚至連個指紋都看不到。如果誌濤沒猜錯的話，這間辦公室應該是新裝修的。

    敲了敲門，等了幾秒鍾，誌濤才聽到門內傳出“請進”二字，他走進了小矬子的辦公室，的確沒有猜錯，是新裝修過的，連油漆味都沒有散去。

    這間辦公室比李全的辦公室要大一點，裏麵的陳設全是新的，看樣子比李全辦公室的東西要更加豪華和上檔次，肯定花了不少錢。

    誌濤可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辦公室的擺設上，因為這間辦公室裏，除了一眼就看到的小矬子，在沙發上還坐著一個陌生人，此人對誌濤微笑著，卻讓誌濤有種笑裏cáng dāo的感覺。

    “誌濤兄，趕緊坐。”坐在一把比例有些大的老板椅上的小矬子說道，對誌濤的態度比在diàn huà裏好了很多。

    辦公室兩側均為沙發，一側為長沙發，一下子可以坐三個人，另一側為兩個單人沙發，中間擺著一個和單人沙發搭配的茶幾。那個陌生人坐在單人沙發上，誌濤就坐在了長沙發上。

    “哦，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誌濤，我兄弟。”小矬子指著誌濤，向陌生人介紹道。

    陌生人幹笑一聲，說道：“我叫陳寬，你可以叫我寬哥。”

    陳寬，誌濤聽說過，這不就是在雲南昆明開旅遊公司的那個人，他開的這家公司是全盛集團旗下唯一盈利的，這樣一想，誌濤又多看了他幾眼。

    “久仰寬哥大名，今天在此得幸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誌濤起身作揖道。

    對麵的陳寬突然就接到了誌濤的恭維，也很客氣的說道：“都是兄弟們抬舉。”

    陳寬對誌濤的態度不冷不熱，像是在觀察著誌濤，誌濤也體會到了這一點，就不再和他多交流。隻是這個陳寬突然出現在此，而且和小矬子在一起，不禁讓他多了幾分警惕。他，出現的太是時候，又很不是時候。

    “彼此這就算認識了，那誌濤兄，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寬哥並不是外人。”

    聽小矬子這口氣，他和陳寬走的很近，很可能比李全走的都近，難道這兩個人成為了一股，有意在李全還昏迷這段時間裏要掀起什麽風浪？

    掛著笑容的誌濤內心盤算著，說道：“咱們老板暫時昏迷，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全盛攤子這麽大，必須有個人出來主事。”

    “哈哈，的確需要一個出來主持大局的人。”小矬子這一笑，嚇了誌濤一跳，他看著一旁的陳寬，兩人對視了一眼，在這一瞬間，似乎傳遞了很多信息。

    這一幕，誌濤看在眼中，斷定這兩人已經有了要出頭的打算。

    “我呢，隻是個小卒子，手裏沒人，更沒有能力，所以找矬子兄來商量這個事，我隻信得過你。”誌濤違心的說道，他信不過小矬子，可現在隻能依靠他。

    “嗬嗬，可我哪又有能力去掙這個位子？”

    內心得意的小矬子，看著這位曾經和自己有過節的誌濤，突然有了種降服他的感覺，當初在城南大哥那裏，誌濤那是有多倔，無論怎麽威逼利誘，就不就範。可現在，也要找自己說事。誌濤呀，要不是你現在羽翼未豐，勢單力薄，那在將來的紛爭中，你絕對是個有力的對手，可惜這場暴風雨來的太早，太突然。天不助你誌濤。

    小矬子掩飾的極為到位，誌濤就算將他麵部表情的任何一個細節都看在眼裏，也不知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他要是真沒有這個心，那對自己來說，就難辦了。

    “那你願意讓阿強出來主持大局？”誌濤必須探出小矬子和阿強的關係，如果他和阿強一夥，那他可真是無力回天了。

    “就那個隻會拍馬屁的人，他要是趕爭這個位置，我是萬萬不會同意。”小矬子厲聲說道，看來，他和阿強尿不到一個壺裏去。

    這底誌濤算是探到了，那小矬子絕對會有所動作，就算不爭，也絕不會讓阿強順順利利就去奪位的。

    “老板身邊的阿強，可不是省油的燈，既然你不願出來主持這個大局，那你也得推舉出來個人來主持吧，老板把傳媒公司給了你，那他就是信任你的，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麽大的一個全盛落到宵小之人手裏？”誌濤勸道，他在給小矬子出著主意，表著態，他是站在你小矬子這邊的，同時這些話也是說給坐在自己對麵的那個陳寬聽的。

    這個陳寬在他和小矬子說這些話的時候，隻是看著，聽著，一言不發。誌濤是從社會最底層爬上來的人，看得出陳寬這人城府很深，深不見底，他不說話，那是因為還不知道自己是敵是友。誌濤呢，必須通過態度表明自己是他這一夥的。

    如果小矬子真的沒有爭的心，又不甘讓阿強坐那個位子，那對麵的陳寬很可能就會成為小矬子推舉，支持的人。

    陳寬這個時候出現在此，絕對不是來打醬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