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苦命的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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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弦歌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被人搖醒,“醒醒,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該走了。”
弦歌用力揉了揉眼睛,見齊恒臉色難看的緊,嘴唇也是烏紫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你臉色不大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無妨。”齊恒將她抱起來,提起內力往山下飛奔。
“齊恒,你放下我,你中毒了!”
“不想死就閉嘴!”齊恒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可是你繼續這樣催動內力,還沒等刺客殺來你就先死了!”
“想殺我,他們還沒這個本事。”齊恒嘴角微微上揚,看上去好像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弦歌語塞,都這個時候了他竟還有這樣的底氣說這樣的話?
許是上天庇佑,齊恒竟在半山腰的地方看見了被他放走的馬,於是打馬下山。
提心吊膽的跑了一夜,終於見著村鎮,弦歌激動得拍了拍齊恒的肩膀高興道:“齊恒,你看,村子!”
可前麵的人卻沒有反應。
“齊恒?”弦歌又叫了兩聲,那人卻突然軟軟的倒在了馬背上。弦歌這才看見那人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嘴唇烏紫,頓時慌了,又叫了幾聲齊恒的名字,可那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竟然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時候暈了過去,可是齊恒卻一直死死的抓著韁繩,不肯鬆手。
弦歌有些神色莫測,指尖微動,最後還是咬牙抓住韁繩將馬勒住,然後翻身下馬,牽著馬進了村子。
這個村子很小,總不過幾十戶人家,且因為地方偏,一年到頭見到的也就那麽些人,這突然闖進來兩個陌生人,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警惕的盯著弦歌與馬上的齊恒。
村裏人的敵意弦歌不難看出來,可是當下已經別無選擇隻好硬著頭皮往裏走。弦歌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周圍的人,終於看見一個慈眉善目的白須老人,這才上前問道:“老人家,請問這裏有沒有大夫?”
“大夫?”那老人抬起頭盯著弦歌,眼中盡是提防之意。
“嗯,我兄長有些不舒服,想找大夫看看。”
那老者往弦歌身後看了看,滿臉狐疑,最後還是給她指了方向:“那邊,左拐第二個房子,有個郎中。”
“謝謝。”弦歌大喜過望,忙尋著路找了過去。
“你就是郎中?”弦歌看著眼前的妙齡少女,有些愣,原以為會是個老頭,誰想竟是個二八年華的姑娘。
“怎麽,瞧不起我?”那女子不滿的噘嘴,瞪了弦歌一眼。
“不不不,隻是有些驚訝。”弦歌忙擺手解釋道。
“哼,跟村裏那群老古板一模一樣,女子又怎麽了?我從小便跟著我爹學醫,雖然治不了疑難雜症,但是尋常的頭疼腦熱不成問題!你是不是不信?”
“不不不,我信的信的。”
“哼,要看什麽病?”那姑娘放下手中的篩子看了看伏在馬背上的齊恒。
“我兄長中毒了,想向您借點草藥。”
“中毒?什麽毒?怎麽中的毒?”那姑娘明眸圓睜,聲調也逐漸拔高。
弦歌抽了抽嘴角,“蛇毒,兄長替我吸了毒。”弦歌沒有說實話,畢竟他們的身份不足為外人道。
“哦,扶進來吧。”那姑娘小嘴一撅,還以為是什麽大病呢,原來隻是區區蛇毒。她一直希望能遇到點什麽疑難雜症好讓她大顯身手,讓村裏這些人知道她朱砂可不是隻能給牛給馬瞧病的!
弦歌費了大力氣才將齊恒從馬上拽下來,那人暈了身子跟沒有骨頭似的,直接砸在弦歌身上,她好容易才扶住他沒讓兩人滾在地上。又費力的將他扶進了屋安置好,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朱砂坐在床邊正欲伸手替齊恒把脈,弦歌慌忙開口:“姑娘可否借你的藥廬一用?”
“藥廬?你懂醫?”
“略通皮毛。”
“哦?那看來你兄長這毒也不需要我出手了,你自便吧。”朱砂倒也是個聰明人,一聽便知弦歌不欲讓人替齊恒診脈,也不強求,起身出了屋子。
弦歌鬆了一口氣,深深的看了齊恒一眼,也跟著出了門。
弦歌這些年跟著蕭湛學醫,雖然真的隻是略通皮毛,可是好就好在,弦歌有個常人難及的本領——過目不忘。但凡看過的醫術草藥,或者聽蕭湛講過的醫理藥理,都會在她腦子裏留下印象。
並非弦歌不相信那姑娘,隻是齊恒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中的何毒,也最好不要讓不相幹的人知道,以免為別人帶來無妄之災。
弦歌在藥廬中看了一圈,發現好幾味重要的藥材這裏都沒有,又在腦中搜尋了許久,找了可以替代的藥材,便開始製藥。
朱砂一直在旁邊留意著她的動作,見她動作一行一頓,偶爾停下來想半天,怎麽看怎麽不靠譜,而且看她拿出來的草藥,除了半邊蓮和七葉一枝花有解毒功效,可她拿烏頭和斷腸草又是做什麽?朱砂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上前問道:“喂,你確定,不需要我幫忙?”
“啊?哦,不用的。”弦歌拿著斷腸草看了看,將葉子拔掉隻留下根,然後和烏頭一起搗碎。
朱砂看的眼睛都直了,這是要做毒藥嗎?
“這兩個都是有毒的。”朱砂忍不住開口。
“我知道。”
“那你還”
“放心,不會有事的。”
看她頗有自信的樣子,朱砂心裏竟開始打鼓,她莫不是想毒死自己的兄長吧,萬一那人死在自己這裏,那可就完蛋啦!村裏的人一定會覺得是自己將那人治死的!那到時候還有誰願意找自己瞧病!
想到這裏,朱砂直接上前奪下弦歌手裏的磨杵,“不行,你這樣弄會死人的,我不能讓你壞了我的名聲!”
弦歌見朱砂氣鼓鼓的樣子,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哭笑不得的解釋道:“姑娘放心,我兄長中的毒霸道異常,唯有以毒攻毒方可解毒。”
“我從未見過如此解毒的方法,不行,我不信你。”
“姑娘,我真的沒有騙你。”
“你學了幾年的醫?”朱砂一臉防備。
“額”弦歌頓了頓,“兩年”。
“兩年!”朱砂崩潰了,“兩年也算是學醫?我爹說過,學醫起碼十年才能算入門,我學了十三年了!從未見過這樣的治法,不行,我不能讓你治。”說著便要將弦歌方才弄好的草藥放回原處。
弦歌氣結,這個女子好心過頭了也真是令人頭疼啊!若是再讓她這般搗亂,耽誤了時間怕是不妙啊!
終於弦歌咬牙道:“實不相瞞,那並非我的兄長,而是”弦歌頓了頓,似是羞赧的低了頭,“而是我的情郎。”
“啊?”朱砂嘴裏都快能塞進一枚雞蛋了。
“我家世代行醫,乃是一方大家族。我和恒郎兩情相悅,但是我父親嫌他出身低,不許我和他在一起,非要將我嫁給當地的一個紈絝子弟。我不願意,我爹便將我關起來。後來恒郎拚死將我從家裏救出,我爹不肯放過我們派了人追殺,可那些人下了shā shǒu,恒郎才中了毒。姑娘,我斷不可能害自己的情郎啊!”弦歌被自己的故事惡心得聲音都在顫,可在朱砂聽來,卻是真情流露時的顫抖,竟是跟著紅了眼。
“原來如此,真是苦了你了。”朱砂將手中的草藥放下,“家裏草藥有的都不齊了,你若還需要什麽草藥便跟我說,我上山去采。”
“嗯,謝謝。”弦歌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好歹滴出兩滴淚來。
“那我不在這裏打擾你了,我去做飯,你想來也許久沒進食了。”說著,抹了把眼淚出了藥廬。
弦歌看著手中的磨杵,長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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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費了死力將藥給齊恒灌進去,才打了水來替他清理身上的傷口。她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哪怕再怎麽男孩子性格不在乎什麽男女大防,如今這樣看著一個男子**的上身,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平時看著齊恒隻是覺得他身材修長筆挺,雖不孱弱,但也不壯碩。可是現在一看,那肌理分明的胸膛,肌肉竟緊實得和石頭一樣。
那時齊恒一麵要分心護著自己,一麵要對付刺客的刀,身上有不少傷,尤其是右臂上那深可見骨的一道,怕是再狠一些整條手臂都要被卸下來。看著血淋淋的傷口,弦歌頭皮一陣發麻,連帶著有些反胃。
過了這麽久,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再怕這些了,可是再次看到還是控製不住反胃的衝動。
可齊恒身上的傷不能再拖,弦歌也隻好硬著頭皮替他清理傷口。
這個過程中,弦歌整個人都在不停地抖。
當弦歌將齊恒所有的傷口都清理完畢並包紮好,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臉色竟比受了重傷的齊恒臉色還差。
“扣扣”敲門聲響起,弦歌深吸一口氣,抹去了額上的汗,起身去開門,不想起得太急眼前一陣暈眩,竟是直接栽倒在地,頭磕在床沿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
聽見裏麵的聲音,朱砂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門而入,見弦歌倒在地上慌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去扶她:“你沒事吧?”
“沒事。”弦歌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
“還沒事,這麽大一個包,都腫了。”朱砂指了指她的額頭,後者伸手一摸,疼的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腫的。朱砂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飯一會便好,我看你恒郎衣服都破了,找了我爹以前的衣服你先給他換上吧,興許有點大,不大合身,你不要介意啊。”朱砂說著,紅了臉。
“不會不會,多謝了。”弦歌忙不迭的道謝,齊恒衣服都破了,上麵還有血跡,他向來愛幹淨最不喜衣服上有髒汙的。
朱砂看了一眼床上仍舊昏迷不醒的齊恒,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這對苦命的鴛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