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命中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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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翊坤宮中,地龍燒的正旺,帝後二人正在用午膳。



    “皇上國事繁忙,可也要顧及自個兒身體,臣妾看著好像又消瘦了些呢。”皇後麵有憂慮,一邊給齊恒布菜,一邊念著,“下麵的奴才也真是,怎的就不知道好生伺候皇上,養他們來做什麽?”色厲內荏的一番話,說得屋內的奴才跪了一地,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這天氣這麽冷,皇後肝火倒是旺。柔止,待會去太醫院替你主子傳個太醫來瞧瞧。”齊恒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皇後卻是愣了一下,隨即狠狠咬了咬嘴唇,囁嚅:“臣妾多言了,不過臣妾也是為陛下的身子著想……”



    “好了,食不言。”



    “……是。”



    就這麽尷尬的用過午膳,惠帝便起身離去。



    “皇上,不如就在臣妾這裏眠會午覺吧。”皇後不甘心,還想留一留。



    “不了,朕還有事。”說著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皇後臉色格外難看,柔止過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問道:“娘娘,可要去請太醫?”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柔止半邊臉都腫了起來,皇後柳眉倒豎,怒道:“死奴才,你也來看本宮的笑話是吧!”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柔止嚇得慌忙跪地告饒。



    皇後在那裏臉色變了好幾變,這才咬牙道:“去,就說本宮身子不適,去請太醫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柔止忙不迭的爬起來往太醫院去了。



    “等等!”皇後開口,柔止站定,“起初你說,皇上在來時耽擱了些時辰,是因為一個宮女?”



    柔止隻是不敢隱瞞,將自己從皇上身邊的一個小太監那裏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說完,皇後的臉色已經不止是難看能夠形容的了。



    “去,把那個宮女給本宮叫來,就說本宮有話要問她。”



    “是。”柔止忙不迭的應了,轉身離開。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柔止才回來,然後哭喪著臉道,沒能找到那個宮女。



    “怎麽會沒找到?”



    “奴婢打聽了個遍,都無人聽說過那個宮女,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憑空冒出來的。”



    “可惡!”沒來由的,皇後生出了一絲被人戲耍的感覺。



    “皇後娘娘,李太醫來了,是否請進來?”外麵有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皇後沒好氣的將手上的茶盞狠狠往地上一摔,“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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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恒並沒有去禦書房,而是回了承乾宮。



    見莫白已經等在承乾宮的門口了,揮退眾人,齊恒開口:“說吧。”



    “皇上料事如神,那自稱是司珍坊的珠玉的宮女的確是葉姑娘。”



    “嗬,她倒是不怕死,齊商找她幾乎將整個汴京城翻了個遍,她倒好,跑到皇宮中來了。”齊恒笑得意味深長,“她是怎麽進來的?”



    “三個月前太醫院遴選醫女,聽說是薛太醫直接看中的,破格沒有從底層的藥童做起,直接做的醫女。”



    “想來王崇臨那老頭是看上了她過目不忘的本事吧。”



    “皇上英明。”



    “那絨球她又是央誰替她送去壽康宮的?”



    莫白心中讚道,皇上果然料事如神,竟然連葉姑娘絕對不敢自己將絨球送回壽康宮這事都料到了,臉上的神色也愈發欽佩,答道:“是蕭意蕭醫師。”



    “蕭意?”齊恒在腦中搜尋了片刻,“是兩個月前才選入太醫院的那個?”



    “正是此人。”



    “他倆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下屬回稟,是蕭醫師正巧路過那園子,順路替葉姑娘送去的。”



    “哦?那還真是巧得很了。”齊恒的語氣有些奇怪,“去,替朕查查這個蕭意是什麽來頭。”



    “是。”莫白得令,正欲離開,突然想到什麽,轉身問道,“皇上,那葉姑娘?”



    “她啊?”齊恒鳳眸微眯,表情突然有些高深莫測,“她既然早已有了論斷,便由她去吧。朕倒是突然有些好奇,僅憑她一己之力,能翻出什麽浪來。”



    莫白似是欲言又止,齊恒挑眉:“有什麽話,說罷。”



    “皇上,葉姑娘的身份畢竟特殊,要不要屬下派人監視著,以免她對您不利?”莫白的擔憂不無道理,當年先帝下令殺了她顧家滿門,顧弦歌若是要報仇,想來第一個要殺的便是齊恒。



    “盯著也行,不過無論她做什麽,都不要幹涉。”齊恒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無所謂的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莫白雖然心有疑慮,卻對他的話沒有質疑,隻是頓了頓,道:“世子在到處找葉姑娘,您看需不需要將葉姑娘的行蹤告知”莫白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齊恒淡漠的眼神盯得不敢出聲。



    那樣薄涼卻且隱隱帶著警告之意的眼神,讓人不覺心尖一顫。



    莫白跟在齊恒身邊久,每當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時,莫白就知道,怕是觸到了主子的逆鱗了。



    “你對齊商倒是衷心耿耿。”齊恒似笑非笑的盯著莫白,後者心中一驚,慌忙跪下,道,“屬下是皇上的人,自然是要效忠於您,這世上莫白唯有您一個主子,還請皇上明察。”



    齊恒眉梢微挑,“哦?”



    莫白沉聲應道:“屬下不敢欺瞞。”



    齊恒盯著莫白看了半晌,後者額上滲出了細汗,汗珠沿著輪廓分明的臉頰滑落進衣領。



    過了許久,齊恒才幽幽然的說了聲:“下去吧”。



    莫白這才暗自鬆了口氣,乖乖的聽了吩咐下去。出了寢殿,這才發覺背心已經濕透,散發這幽幽的涼意。



    寢殿中,隻剩齊恒一人。



    突然,他微微勾了勾嘴角,似是自言自語:“顧弦歌……葉無歡……嗬,歡兒,你可別讓朕失望啊。”



    那聲音輕的像是一陣風,輕輕一吹,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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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歌因為隻是一個醫女,既不出診,又不像普通宮女一樣需要幹粗活。每日需要做的,不過是整理藥廬做些記載哪些草藥數量不多了,那些藥需要重新煉製了,或者做一些典籍謄抄的工作,再不然就是替太醫院這些老太醫打打下手。



    “小葉啊,上回你給我說的那個藥膳真難吃!”薛太醫噘著嘴一臉不滿的瞪著無歡,山羊胡子一顫一顫的,連帶著臉上的褶子都格外生動。



    無歡停下手中的筆,不解道:“怎麽會呢?我覺得味道分明很好的呀。”她從來隻吃素,葷腥之類的根本半點都沾不得,便是吃了沾了葷腥的東西便會嘔吐不止,直到把黃疸水都吐出來。但唯獨一樣,她可以勉強吃一點,那邊是黃芪石斛瘦肉羹,不過這東西也不能多吃,最多吃個小半碗便再不能碰。



    那日薛太醫跟他抱怨說家裏廚子做飯越來越難吃了,還說他年紀大了不能多吃葷腥,不給吃肉不說,菜裏連油星都看不到多少了,這讓他老人家很是惆悵。無歡莞爾,這薛太醫別看年紀一大把了,但是性子卻跟小孩子一樣,既別扭又固執,有時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見他四仰八叉的攤在太師椅上唉聲歎氣的樣子,無歡便將那黃芪石斛瘦肉粥的做法講給了他。



    “哪有,一點都不好吃,苦死了!”薛太醫抱著胳膊,在無歡麵前坐下惡狠狠的等著她,不過他本就生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便是再怎麽橫眉豎眼都做不出半點凶狠的樣子,看上去倒是格外好玩。



    無歡被薛太醫這般孩子氣的表情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聲,“薛老,您是不是把黃芪記成了田七?黃芪怎麽會是苦的呢?”



    聞言,薛太醫皺眉,麵有疑慮:“是嗎?不可能,我怎麽會記錯呢,一定是黃芪。”



    “那要不您回去再試試?”



    “真的?不是哄我老頭子?”



    “無歡怎敢?要不這樣把,我將那做法給您寫下來,您帶回去給你們家的廚子,讓她照著做就行了。”



    薛太醫瞬間喜笑顏開:“好啊!快寫快寫。”



    無歡看著薛太醫的山羊胡子抖得歡快,一臉無奈。



    其實話說回來,她與這薛太醫,還是有些淵源的。



    聽說當年娘生她生了三天都生不出來,好幾個穩婆束手無策急的暈過去一個,爹爹守在娘身邊氣的要將這些穩婆全部殺了,最後還是被娘給攔住。再後來,有人請來了當時已經辭官回家養老的薛太醫,薛太醫當機立斷要給娘剖腹,爹爹臉色鐵青,用劍架在薛太醫的脖子上道若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定要他薛家滿門賠命。可薛太醫卻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未置一詞。



    最後,她平安降生,娘親也安然無恙。



    也正因為自己出生時艱難,所以爹爹將她如珠似寶的疼,對娘也是愈發寵愛。



    而據說事後爹爹親自備了厚禮到王家致謝,甚至後來自己的滿月宴爹爹還請了薛太醫來做主賓,而自己的抓周儀式也是薛太醫主持的。



    其實這些淵源本來隻是娘打趣爹爹時說給無歡當笑話聽的,但她沒想到,自己此番為了報仇而進宮當了醫女,竟又遇到了自己這個救命恩人。每每思及如此,無歡總是不得不感歎世事無常。



    再後來,因為齊商的關係,她也經常跟著齊商跑到薛府蹭吃蹭喝。



    薛太醫和恭親王齊驍算是忘年之交,兩人認識幾十年了,倒是格外親厚,齊商也是薛太醫看著長大的,若是論輩分,齊商都該叫他一聲爺爺了。薛老太太也是格外憐惜齊商自小便沒了母親,總是當做自己孫兒一般疼愛,若是闖了禍怕回家挨打,也會躲到薛府去。所以齊商有事沒事便會去看望二老,無歡那時與齊商玩得好,也總是一道去薛府玩。



    她記得,薛老太太做的玫瑰糕極好吃,且會做成不同的小動物的模樣,看上去格外憨態可掬,便是她小時候不喜吃甜食,但是薛老太太做的玫瑰膏還是會一口氣吃好幾塊的。老太太一生無所出,但薛老卻也沒有另娶,所以見到這粉雕玉琢的娃娃總是很開心,所以每次齊商和無歡來玩,她總是變著法子做好吃的,將兩個小家夥喂得肚皮都鼓起來。



    想到這裏,無歡心裏總有些悶悶的,自己就站在薛老麵前,可是當年疼愛自己的那個老爺爺已經認不出自己了。



    再者,當年薛太醫救了自己,如今又將自己破格錄取為醫女,難道他便是自己命中的貴人,是上天注定要助她報仇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