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皇上心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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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齊商曾驚奇萬分的對無歡說過:“鈴鐺鈴鐺,你不覺得這裴棲遲的眼睛和你的長得有些像嗎?”



    當時她還愣了一下:“是嗎?”



    “是的是的,不過也不能說完全一樣,你的眼睛要比她更有神一些。”



    “這樣哦。”



    後來無歡也特意去瞧過裴棲遲的眼睛,她的眉眼的確和自己的有些相似,不過也僅限於相似罷了。



    方才那匆匆一瞥,無歡又覺得裴棲遲的眉眼雖然和自己相似,但是眼睛卻太過無神了,倒是有些可惜。所謂美人者當以花為貌,以月為神,而裴棲遲空有一副皮囊,那雙眼美則美矣,卻眼中無星辰皓月。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妨礙裴棲遲確實是個美人的事實。



    “你這雙眼睛,倒是生的好看。”裴棲遲將無歡上下打量了一下,隨即又歎道,“其實這麽仔細瞧瞧,你這丫頭也還算得上一個清秀可人。”



    “娘娘謬讚了。”無歡惶恐的低下頭,“奴婢長相平平,實在有礙觀瞻,不像娘娘仙姿玉貌豔壓群芳。”



    “你倒是會說話。”裴棲遲笑道,“不過,豔壓群芳的,應該是皇後,本宮不過是一屆嬪妃,又怎能與皇後相提並論。”



    “貴妃娘娘與皇後娘娘各有千秋,實在是不遑多讓的。奴婢若是有娘娘萬分之一都心滿意足了。”



    “你這丫頭倒是會哄本宮開心。”



    “奴婢此話句句屬實,請娘娘明察。”



    裴棲遲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湯婆子,問道:“你可知,本宮為何召你來?”



    “回娘娘,奴婢愚鈍,請娘娘明示。”無歡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你不用害怕。本宮隻是隨便問問話,沒別的意思。”



    “是。”



    “聽說前陣子,皇後娘娘罰了你?”



    “嗯,奴婢做事不認真,皇後娘娘教訓奴婢,是奴婢的福分。”無歡說著,但言語中還是帶著些許的委屈。



    裴棲遲眼中閃過一絲銳芒,問道:“你做了什麽竟也惹得皇後娘娘動怒?”



    “奴婢……奴婢……”無歡竟是突然踟躕起來,滿臉驚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無歡麵有懼色,一旁的青檀笑道:“你莫怕,我們家娘娘性子很好的,又不會把你怎麽著,你隻管據實以答,娘娘自然不會見責與你。再說了,這裏也沒有別人。”



    青檀的話中似有深意,無歡咬著嘴唇想了許久,手指因為緊張捏得裙子都有些變形。而裴棲遲也不著急,隻是淡淡的打量著她。



    終於,無歡像是下定決心了似的,小聲答道:“皇上吩咐奴婢往玫瑰膏裏添點調理祛風除濕的藥然後送來鳳寰宮,但是奴婢送得晚了些,皇後娘娘這才訓誡了奴婢。”



    “這樣啊。”裴棲遲意味深長的歎了一聲,“那還真是本宮的罪過了呢。”



    “不是的,是奴婢自己。”無歡驚慌失措的抬起頭認真的盯著裴棲遲,“是奴婢學醫不精,很多東西都不是很明白,所以隻能先問了其他的太醫才好往裏麵配。這才耽擱了,皇後娘娘罰奴婢,奴婢心甘情願的。”



    看著無歡一臉認真的模樣,裴棲遲“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行了,本宮不過說說,這孩子還當真了。”



    裴棲遲又問了一會話,這才讓無歡退下,無歡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行了個禮這才退下去。



    待人走了,青檀才問道:“娘娘,這丫頭的話,可信嗎?”



    “此話怎講?”



    “這丫頭說話進退有度,不像是普通的醫女該有的樣子。”



    “青檀,你太小心了。”



    “不是青檀小心,是這宮中畢竟不同於裴府,稍微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奴婢不得不為娘娘您考慮。”



    “你忠心本宮自然知道,隻不過這個丫頭沒你想象的這麽複雜。”裴棲遲笑道,然後起身要下榻,青檀忙蹲下替她穿鞋,扶著她走到窗前。



    窗前掛了一隻金絲鳥籠,裏麵養了隻漂亮的金絲雀。裴棲遲從旁邊的食盒中挑了些鳥食放在籠子裏的食盒中,逗了那鳥兒玩了一會兒。



    “這丫頭的眼睛,可當真好看呐。”裴棲遲意味不明的說了這麽句,倒是讓青檀有些不解。



    “青檀,你可記得顧弦歌?”



    青檀皺眉:“大奸臣顧羨之的獨女,顧弦歌?”



    “是啊。就是她,你不覺得,這個丫頭的眼睛,和那顧弦歌當真像得很嗎?”



    青檀想了想:“好像是有點。”



    “所以,那葉無歡便不足為懼。”



    “娘娘您的意思是?”



    “所有人都以為皇上恨極了那顧弦歌,可是本宮知道,事實卻並非如此。”裴棲遲輕歎一聲,放下了手中逗鳥的羽毛。



    青檀心中一驚:“怎麽可能,奴婢記得,當年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可從來沒給那顧弦歌好臉色過的。”



    “那時候顧羨之在朝中隻手遮天,先帝雖然對顧羨之忌憚已久,而太子自然也是和先帝同心同德,可是那顧弦歌,卻是個例外。你可知,當初為何三十二個秀女,皇上卻隻單單留下了我和宋子衿?”



    青檀蹙眉,若有所思的答道:“皇上與皇後從小便青梅竹馬,留下她不足為奇。而留下娘娘,當然是因為娘娘秀外慧中,又識得大體。”



    “青梅竹馬?”裴棲遲冷笑,“這不過是宋子衿對外散播的謠言罷了,若真是如此,那為何這麽多年過去宋子衿的肚子半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讓本宮後來居上懷上龍種了呢?還有,皇上留下本宮,不過是因為本宮的眼睛,像極了那顧弦歌。”



    青檀直接愣住了,再沒有什麽比這個更令人吃驚的了。



    “你也吃驚是嗎?本宮也一直想不通。皇上分明是很討厭顧弦歌的,可是為什麽……”裴棲遲似是喃喃自語,眸色變得越發深沉,看不到焦點。



    其實這事她在新婚之夜便知道了,隻是從未與人提起過。



    皇上大婚,同時封了皇後和貴妃,照理來說,新婚之夜皇上是要去皇後宮中的,可是他卻來了她的鳳寰宮。當時她心下竊喜,能得皇上如此另眼相待。可是皇上卻隻是盯著她看了許久,看得她麵飛坨紅不勝嬌羞。



    那一晚,皇上沒有碰她,就這麽定定的盯著她看了一晚。最後她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醒來後身邊早已沒人。



    後來有嬤嬤進來向她道喜,當嬤嬤將床褥上那張染了血色的白娟收走時,她愣了許久。



    床笫之事,在進宮前有教養嬤嬤教過她的,可是昨晚,皇上分明沒有碰她,哪兒來的落紅?還是說她睡得太死,竟然連……都沒感覺到……想到這裏她羞得滿臉通紅。



    後來皇上很少來她的鳳寰宮或者皇後的翊坤宮,總是獨自一人歇在承乾宮。



    一日,她借著給皇上送羹湯的由頭去了承乾宮,皇上卻沒在,她便在承乾宮等。她好歹是貴妃之尊,自然沒有人敢攔她。 本是隨意的走到那紅木桌前想替皇上整理一下桌子,不想不小心碰倒了一摞書,亂了一地。她手忙腳亂的去撿,竟從一本書中掉出一張紙。她耐不住好奇心,打開一看,卻是愣住了。



    上麵畫的那人穿著天青色的對襟小襖,下身是月牙白的軟煙羅裙子,眸若星辰,唇角含笑,紮著兩隻總角,那人不正是顧弦歌嗎?



    此事她並未聲張,但是後來她總是下意識的留意皇上的一舉一動,可一直沒有半點發現,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對的。



    直到有一晚,皇上渾身酒氣的出現在鳳寰宮,那時她已經歇下,慌忙之中起身,衣衫有些淩亂,尷尬的跪在那裏不知該說什麽。但皇上卻是揮退眾人,將她一把拉起來,盯著她看了許久,那樣情意繾綣的眼神讓她不禁心如鹿撞。



    最後,她成了皇上的人。



    他將自己壓在身下,動作有些狂野,讓她幾乎經受不住,隻好死死抓著床單閉上眼默默受著。曾聽人說夫妻之間魚水之歡,可是她卻頭一回知道竟是這麽痛。



    “睜開眼,看著朕。”皇上滿是**的聲音傳來,當真魅惑人心。



    她依言睜開迷蒙的雙眼,嬌羞的看著他,他笑了,笑的一臉芳華。



    他摸著她的眼角,然後俯下身去親吻她的眼睛。



    她正在為他這般柔情愛撫的動作感到滿足,可他卻是喟歎了一聲:“鈴鐺,我的鈴鐺。”



    鈴鐺?她愣了一下,他在叫誰?



    還沒反應過來,接踵而至的又是一陣狂風驟雨的衝撞,情意繾綣中,卻又帶了許多怒意和不甘。



    後來她才反應過來,顧弦歌的小名,叫鈴鐺。



    而那一晚,是七夕,她記得,顧弦歌的生辰好像便是七月初七。



    那時她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她也明白為何皇上總是盯著她的眼睛看,因為自己的眉眼和顧弦歌的眉眼竟有七分相似。



    裴棲遲一直不明白當皇上還是太子時他那麽討厭顧弦歌,又怎麽會有這些掩藏的情誼呢?



    雖然顧弦歌的事始終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但是索性她人都死了,自己又何必跟一個死人一般計較?皇上既然要把她當做顧弦歌的替身,那她便當好了,所以此後她的衣服不是紅色便是天青色,也從不穿金戴銀,而改為戴玉,並且將鳳寰宮收拾成現在這般古樸雅致的樣子,甚至還四處去找來那蘭陵公子的書畫掛著,一切的一切都照著顧弦歌以前喜歡的樣子來。



    果不其然,皇上此後便總到她的鳳寰宮來。



    雖然皇上再沒有在她麵前叫錯過人,但是每當他盯著自己眼睛看時,卻總像是透過自己看到了顧弦歌一般,那樣溫柔的表情讓她格外嫉妒。



    “原本本宮還在想,究竟是怎樣的人能得皇上另眼相看,不過看到葉無歡那丫頭的眼睛本宮算是明白過來,不過又一個顧弦歌的替身罷了。”裴棲遲冷笑。



    “那,那丫頭豈非又是娘娘的阻礙?”青檀皺眉,若是按照娘娘這麽說,那葉無歡那丫頭怕是留不得了。



    “無妨,她也不過是眉眼有些像罷了,那張臉?嗬,本宮不信就憑著她那張臉就能爬上龍床,皇上可不是那麽容易勾搭上的人。”



    “但為防夜長夢多,此女還是不得不除。”



    “嗯,你找幾個人,事情辦的利落點,不要給人留下什麽把柄。”



    “奴婢曉得。”青檀應了聲,隨即問道,“那皇後那邊?”



    “皇後?那個沒什麽腦子的宋子衿竟想著與本宮玩心機?既然她要借刀shā rén和本宮玩,那就不如玩把大的好了,看看到時候鹿死誰手。”裴棲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甚至眼瞳上都有了幾道血絲,看上去格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