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人生如戲,處處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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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在宮宴上沒吃飽嗎?”無歡好心的問道,可是齊恒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瞪著她,讓無歡越發納悶。



    “坐,陪朕吃點東西。”齊恒淡淡的開口,也不理無歡,自己拿起筷子就開始吃。



    無歡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旁邊拿起了筷子,晚上她也隻吃了兩個餃子,方才堆雪人堆了半天,這下看著一桌子的菜還真是有些食指大動。



    剛吃了兩口,無歡突然反應過來——這一桌子的菜,不會是齊恒這廝特意為自己叫的吧?



    但一想到這裏,卻是一口菜梗在了喉嚨處,差點沒將她噎死在那兒。



    再看齊恒隻隨便吃了一點便放了筷子,這就更加印證了無歡的想法,當下心裏咯噔一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邊無歡一個人滿腦子的小九九盤算著齊恒這廝到底在搞什麽名堂,表情也是格外精彩,而她的所有小動作都被齊恒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無歡一邊埋頭苦吃,一邊食不知味的時候,齊恒卻是從懷中掏出一隻精巧的錦盒放在桌上,修長的手指將那錦盒推到自己麵前,無歡停下了筷子,指著自己鼻尖:“給我的?”



    齊恒隨意的“嗯”了一聲,然後端起麵前那碗湯不緊不慢的喝了起來。



    無歡下意識的便想要推拒,畢竟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上次拿了他玫瑰膏的傷疤還沒好完,她可是記得那痛的。可是手卻像是不聽使喚似的將那盒子打開,裏麵是一枚精致的玉簪。



    那玉簪通體透亮,水頭極好,簪尾雕的是一枚精巧的鈴鐺,無歡對玉器還算得上有研究,故而一看便知此簪不是凡品。在玉器上雕花本就不易,更何況是雕成這樣鏤空的鈴鐺,甚至那鈴鐺上麵的紋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對做工的考究可見一斑。



    “這是,特意給我的?”無歡又問了一句,齊恒略微抬眸掃了她一眼,反問,“你說呢?”



    無歡想了想,將那玉簪放回到錦盒中,輕歎一聲:“皇上接下來又有何打算,不妨直說吧。”



    話音落,齊恒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喜怒不辯的盯著她看了許久,咬牙道:“你以為,這是朕又在籌謀的一步棋?”



    “皇上乃是天子,思慮周全,自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窺探聖心的。”無歡撐著下巴,右手拿著筷子在碗裏慢慢的撥弄,碗裏的湯慢慢轉起一個小旋渦。不過她沒用力,倒也不至於將湯灑出來。



    “如若不要,扔了便是。”齊恒扔下這句話,黑著臉放下筷子起身便出了門。



    留下無歡一個人坐在那裏,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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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姑娘一早便離宮出了城,上了蒼山祭拜,未時方回。隨後去了城西廣濟街一戶民家。屬下查過,這戶主姓張,是個寡婦,以前曾做過葉姑娘的奶娘,張大娘下麵有三個女兒,大女兒二女兒皆已嫁人,小女兒在裴相府上當丫鬟,名叫喜鵲。想來葉姑娘此去一則是故人敘舊,二來是和那喜鵲碰頭的。”連枝一五一十的將無歡的行程報給齊恒,後者聽後,許久沒有回應,依舊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書。



    過了好一會,齊恒才淡淡的開口問道:“可能探聽到,她讓那喜鵲做的是什麽?”說話時齊恒沒抬頭,又將書翻了一頁。



    “回皇上,都是一些裴家人的動向,尤其是裴相。”



    “裴肅老奸巨猾,若是想暗地裏謀劃什麽事,又怎麽會讓一個小丫鬟撞個正著?”齊恒好笑,這丫頭,心思還是太單純。



    “不止如此,前些日子葉姑娘還雇幾個大娘在裴府院牆外聊天,說裴相去逛花樓的風流韻事,恰好裴夫人做東,宴請其他高官的夫人來裴府賞梅,所有人聽了個一清二楚。當晚佩夫人便和相爺大打出手呢。”



    “哦?竟有此事?”齊恒來了興致,想了想,“難道就是為此,裴肅才稱病十日沒有上朝嗎?”



    “正是如此。”



    “後來如何?”



    “裴府上下自是鬧得雞犬不寧,裴相去年才納的那個小妾,估摸著快被裴夫人給弄死了。”



    “裴夫人一向專橫跋扈,當年若非有她娘家的支持,那裴肅想來現在還是個無名小卒。再者這裴肅風流成性,這該出的亂子遲早逃不掉。”齊恒冷笑,隨即疑惑道,“她為何突然對裴家出手?”



    “屬下也不知,隻是葉姑娘近來的動作雖然有些大,不過也隻是小打小鬧,並未引起太多波瀾。”



    “這是自然,光憑著這後院起火的把戲就想動搖裴肅的地位,無異於螳臂當車。”



    “不過屬下發現,現在裴相在‘鸞鳳樓’似是也有相好。”



    “鸞鳳樓?”齊恒問道。



    “皇上有所不知,那‘鸞鳳樓’乃是京中也是頗有名氣,不過卻不同於別的花樓,裏麵的,皆是小倌。”



    連枝說完,齊恒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竟不想裴肅還有這等癖好?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此事裴相藏得極深,每次去都是走hòu mén,‘鸞鳳樓’的人還特意為他辟了一間院子供他休息,裴相每次去都是點一個叫落秋的小倌。下麵的人跟著葉姑娘時,發現她與那落秋有過接觸。”



    “你的意思是,那落秋,是她的人?”



    “應該錯不了。”



    “嗬,以前還真是小看她了,想不到,她還有這本事。”齊恒冷笑,想來這其中,怕是少不了那蕭某人的功勞吧。



    想到這裏,齊恒手不經意的縮緊,攥在手中的書也被捏得有些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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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宮外的無歡,在張大娘家中用過晚膳,正婉言拒絕了張大娘要她留宿的建議,獨自一人往城南去了。



    一路上,無歡的心緒都有些起伏不定,這麽多年沒見過奶娘,她竟已經老成這樣了,兩鬢的頭發都已經變得花白,臉上也盡是歲月刻下的深深淺淺的印記,看著她有些佝僂的身子,無歡格外心酸。



    而奶娘見著無歡也是高興地喜極而泣,她一直以為xiǎo jiě死了,沒想到竟還活著,一直拉著無歡不肯撒手,一邊碎碎念,一邊抹眼淚。喜鵲站在旁邊勸了好半天,這才堪堪止住。



    畢竟是大年初一,大家都在家裏與家人團聚,要麽便是走親訪友,所以街上人並不多,便是往日最為熱鬧的煙柳巷此時都門可羅雀。



    不過也是,大過年的都得待在家裏,誰還出來逛窯子?



    無歡的馬車繞過煙柳巷的後街,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門口,無歡下了馬車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這才敲了敲門。不一會便從裏麵探出一個小腦袋,也是左看看又看看,這才將她讓了進去。



    那小童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生得倒是清秀,一邊領著無歡往內院走,一邊小聲道:“姑娘可算來了,公子都等您好久了呢。”



    穿過回廊,到了一座精致的院子,門是開著的,無歡進去,一股暖意襲來,瞬間抖落了渾身的寒冷。



    “落秋公子倒是會享受,這椒房恩寵可不是誰都能受得起的。”無歡打趣道。



    “葉姑娘總是愛打趣人家。”人未至,聲先聞,光聽聲音那柔媚入骨,便知是個尤物。一襲白衣的落秋從內屋出來,見無歡正將身上的鬥篷取下來交給旁邊的小童,笑道,“大年初一來逛窯子的,你恐怕是第一人了。”



    無歡“嘿嘿”一笑:“平日裏都不得空,總想著抽時間來看你,但總是耽擱了。”



    “無妨,你心裏想著我便好。”落秋掩口輕笑,坐下來給無歡倒了一杯熱茶,後者道了謝接過喝了好幾口,勉強去了身上的寒意。



    “唉,落秋美人這一笑,可真是,嘖嘖嘖。”無歡盯著落秋的臉嘖嘖稱讚,他這張臉生得雌雄莫辨,竟是比無歡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美,若非他命苦身在這青樓,想來一定會成為被人看殺的衛階。



    其實無歡與落秋倒是有些淵源,若是按資排輩來說,無歡還得叫他一聲表哥,他是無歡的娘葉霓裳一個表姑媽的兒子收的義子。這人她其實從未見過,也從未聽娘提過,還是蕭湛告訴她的,她知道後還愣了許久,原以為她的親戚都死光了,不想竟還有個活著。



    要說這落秋也的確命苦,因為男生女相自小便備受欺負,爹一直覺得他是妖孽,加上家裏窮,便將他帶入蘭陵城想要賣掉。不想剛好遇見葉霓裳的表嫂,見這孩子生得好,便買了回來。那時候葉霓裳表兄表嫂一直想要個孩子,但是始終沒能懷上,將落秋帶回去後發現這孩子格外懂事聽話,又聰明,什麽東西一學就會,於是便幹脆認了他做義子。



    從人人喊打的妖孽變成了與蘭陵葉家沾親帶戚的義子,這讓落秋受寵若驚,在葉家更是小心謹慎知書懂禮,生怕做錯一點事惹得別人不高興。原以為人生從此會變得不一樣,誰成想顧羨之倒台,連帶著葉家也跟著覆滅了,不過陛下隻誅了顧羨之三族親,落秋這才逃過一劫。不過葉家卻從此一蹶不振,養父母死在了一場瘟疫中,他雖幸免於難,但後麵還是淪落進了青樓,成為頭牌。



    兩年前無歡跟著蕭湛四處遊曆,路過蘭陵,碰巧有人張榜求醫,蕭湛將他救了,後來才發現他竟和無歡有如此淵源。



    每每思及此,無歡都不得不歎一句,人生如戲,竟處處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