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真正的幕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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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弦歌一直裝作肚子不舒服,總往茅房跑,戌時三刻的時候卻是直接往裴肅的院子折了去。

    還沒到交接班的時候,弦歌隻好躲在暗處一動不動,但是四周的黑暗讓她頭皮發麻,不過想想自己的目的,也隻好咬牙忍了。

    待到亥時,守衛開始陸陸續續的交接班,弦歌瞅準時機,溜到了院子後麵,沿著那顆高達的榕樹從牆外翻了進去。爬樹這種事情弦歌小時候沒少做,所以此事做起來倒也輕車熟路,沒多久便已經穩穩落地。

    就在她準備翻窗進屋時,卻聽一聲細碎的響動聲,接著有人悶哼一聲倒地的聲音響起。

    弦歌大驚,莫不是被發現了?

    於是屏氣凝神窩在陰暗處大氣不敢出。

    就在弦歌的心髒幾乎都快跳出喉嚨時,卻聽見屋內傳來人聲:“是誰!”

    這是裴肅的聲音,他在跟誰說話?弦歌滿腹狐疑,緊張的背心直冒冷汗。

    “裴相,好久不見。”一聲低沉的男聲響起,弦歌心裏一驚,竟然是蕭湛!

    屋內,蕭湛雙手負在身後,慢條斯理的走到裴肅床邊坐下,輕笑:“才多久不見,不想相爺竟變成這幅樣子了,唉,真是想不到啊。”

    “蕭湛!你,你怎麽進來的!來人!來人!”裴肅大驚失色,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可是試了好幾次都不行,於是幹脆放棄,下意識的往床裏麵挪了挪,原本蠟黃的臉上也難得的變了顏色。

    “相爺,不要動怒啊,您看看您現在都這樣了,怎麽還是這麽大的火氣?要知道,怒氣傷肝,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不可能相爺您不懂吧。”蕭湛好整以暇的盯著裴肅,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心裏格外滿足。

    “你究竟想要怎樣!”裴肅怒目圓睜的盯著眼前的人。他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裏,直覺告訴他,他來怕是沒有什麽好事會發生。

    “聽說相爺病了,自然是來探病的。”蕭湛笑得坦蕩,直接將裴肅眼中的戒備忽略掉了。語氣親厚,倒是真的像是許久不見的老友一般。

    “哼”裴肅冷哼一聲,“還真是勞煩陳帝關心了,既然探病探過了,請回吧。”

    “咱們故人才見麵,相爺就趕我走,真是讓蕭某好生難過啊。”蕭湛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臉上卻一直在笑,笑得愈發陰險悱惻,看得裴肅心裏直發毛。

    “你想如何?”裴肅斂了心神,問道。

    “既然是故人,敘敘舊總可以吧。”

    “蕭湛,你我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必拐彎抹角,有什麽事直接說吧。”裴肅終於耐不住性子,開門見山的說了出來。

    “不愧是相爺,說話就是這麽爽快。”蕭湛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銳芒,笑道,“我想知道,當年是誰設計陷害的我蕭家。”

    裴肅冷笑:“蕭辭安通敵賣國證據確鑿,當年顧羨之親自調查的,怎麽會是陷害?”

    “哦?是麽?”蕭湛下意識的望了望窗外,隨即笑道,“若真的是蕭家罪有應得,那麽前幾日穆將軍從您府上帶走的東西,又是什麽呢?”

    裴肅臉色一白,心髒也跟著“噗通噗通”飛快的跳動著,他怎會知道?隨即心思一轉,穆遠怎會讓他看到那東西?這才放下心來,不動聲色的答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是麽?”蕭湛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一張帛書,抖開放在裴肅麵前,“這東西,難道相爺不記得了?”

    裴肅看清眼前之物,頓時嚇得麵如土色,三魂去了兩魂半,連反駁的話都忘記說了。

    “看相爺的表情,怕是想起來了,對吧。”蕭湛將那帛書放在手掌上,輕輕的摩挲著,一邊念著,“今朝局動蕩,陛下偏信蕭辭安,長此以往,恐成其一家獨大,故不可不除……”念到這裏,蕭湛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盯著裴肅,“相爺,穆將軍親筆寫的信,我想你應該忘不了吧。”

    “你,你莫要胡言,這是本什麽我根不知道!”裴肅臉色鐵青,偏過頭不敢看蕭湛的眼睛。

    可蕭湛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冷道:“是麽?相爺可知,你前腳才將此物還給穆遠,他後腳就將這個給我了,究竟是何用意?”

    裴肅閉口不言,但是蕭湛可以明顯感受到他呼吸的急促,和他緊握成拳的手在隱隱顫抖。

    “相爺是個聰明人,想來不難猜到吧,對麽?”

    那東西,是當年穆遠寫給裴肅的,當初穆遠想要拉攏裴肅一起除掉蕭辭安,而蕭家一案中獲利的除了穆遠,還有裴肅。這封帛書是裴肅留著以備穆遠事後過河拆橋用的,後來這麽多年過去了仍舊相安無事,他這才略微放下心來。可誰成想多年後此事竟又被人重新翻出來,陛下還讓他來徹查此案,那日穆遠來相府找他,兩人合計之下,還是決定暫時按兵不動,而裴肅為表誠意,將那封帛書還給了穆遠。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穆遠那老賊竟然轉頭便將此物交給了蕭湛!

    他現在是哪一方的,不言而喻。

    裴肅氣的臉都憋得通紅,山羊胡子一顫一顫的,最後還是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咬牙道:“你想怎樣?”既然穆遠那個老狐狸已經投靠了蕭湛,自己再作辯解也是無用,索性大方承認了。

    “相爺果然是個爽快人。我隻想知道,當初聯合對付我蕭家的人,還有哪些。”蕭湛臉上的笑意不減,可是眼中卻閃過一絲狠戾,被裴肅一點不落的看了個清楚。

    “為何我要告訴你?”裴肅冷哼一聲,反問。

    “相爺覺得,你現在,可還有得選?”蕭湛從慢條斯理的從腰間拔出一把bǐ shǒu,微微俯下身,將bǐ shǒu橫在裴肅的脖子上。至始至終蕭湛一直在笑,笑得一臉溫和,可那樣的笑在裴肅看來卻是讓他有些不寒而栗,而脖子上冰冷的觸感更是讓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裴肅忍不住身子有些隱隱顫抖。

    裴肅一直沒說話,蕭湛也是格外有耐心的等著他的回答,兩人像是在拉鋸戰一樣,比誰更有耐心。

    過了許久,蠟燭“嗶剝”一聲炸開一朵燭花,在這安靜且壓抑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裴肅被驚著了,身子微顫,脖頸處傳來一絲細微的疼痛,隨即有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裴肅心中一緊,終於咬牙報出一串人名。

    蕭湛聽後輕笑,這與自己得到的消息當真相差無幾。

    得到了滿意的dá àn,蕭湛卻並未著急收手,而手上的bǐ shǒu反而用力了好幾分,繼續問道:“還有,在下聽說,當年籌謀殺顧羨之的人並非宋太傅,想來相爺定是知道那人是誰的,對麽?”

    話音落,一直躲在窗外的弦歌卻是心中一驚,隨即心髒飛快的跳動著,她幾乎是下意識的便要彈起來,可是理智告訴她此時不宜妄動,於是努力貼近了那窗口,生怕錯過一丁點的聲音。

    過了許久,裏麵仍舊沒有聲音響起,就在弦歌以為自己聽漏了的時候,卻聽見裏麵傳來裴肅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此人乃是當時的太子,現當今聖上。”

    轟隆一聲,弦歌腦中“嗡”的一聲炸開,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隻剩耳邊的風聲在呼嘯。

    近來朝中不大太平。

    先是裴相病故,臨死前留下了一封遺書,上麵寫著當年他如何和其他人一起嫁禍戍北將軍蕭辭安,以及如何製造偽證害死當時的丞相顧羨之兩件事。而這封遺書竟然直接被人悄無聲息的放到了皇上的案桌上,這讓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與此同時,汴京城內的大街小巷幾乎一夜之間都貼滿了謄抄過後的遺書,所有人都知道了當年戍北將軍府和顧丞相之死原來是為人所害。

    除此之外,朝中不少大臣的醜聞也夾雜在這封遺書當中,什麽裴相其實有龍陽之好,宋太傅曾與他的親生女兒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大將軍穆遠當年遠征北境立下的軍功其實並非他自己的,而是他的一名副將出謀劃策這才解了北境之危,後來他為了搶軍功殺了副將,甚至還霸占了副將的妻子,生了現在女兒……這樣的醜聞實在是不勝枚舉。

    此事一出,掀起了滔天巨浪,看似光鮮亮麗的朝廷竟然如此肮髒,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朝臣更是讓人覺得醜陋不堪,一時間所有人都對朝廷失望之極,仕子儒生更是憤然聲討。

    眼見著事態越發不可收拾,皇帝親自出麵要求嚴查,朝中大臣一旦有有損朝廷顏麵的事情必當嚴懲不貸。

    嚴查之下,竟然直接砍去了大梁朝廷一半的勢力,包括丞相裴肅、太傅宋懷庭、大將軍穆遠等在內的朝中一品大員盡數落馬,其中扯出蘿卜帶出泥的朝臣更是數不勝數。

    齊恒更是借此大肆肅清朝廷各派政黨的勢力,來了個大換血,朝中上下該被剔除的蛀蟲被盡數剔除,這才堪堪平息了民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