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此生不必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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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穆子歸發怔的時候,穆秦川竟然站起來一把將她擁進懷裏,窺探道:“子歸,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些,可是我沒辦法,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心悅你,想娶你。子歸,當初我告訴你我喜歡你,你也說喜歡我的,可是為什麽你最後卻喜歡上了齊商?”
話音落,穆子歸徹底驚呆了。
他在說什麽?他什麽時候跟自己說過這些話了?自己又什麽時候說過喜歡他?
“你在胡說什麽!”穆子歸怒了,一把推開他,由於緊張和生氣,胸口劇烈起伏著。
穆秦川被她推得一個趔趄撞在桌角,但他隻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站穩,深邃的眸子盯著穆子歸,苦笑:“我就知道,你是把我當成了齊商是吧?那年我們和父親一道去皇家獵場玩,你不小心掉進陷阱裏,你嚇得大哭我一直趴在陷阱口陪你,或許是那日我穿的和齊商是一樣顏色的衣服,你將我認成了他。”
事情就有這麽巧,那日穆秦川和齊商同樣穿著湖藍色的衣服,更巧的是,那日他和齊商都染了風寒,說話甕聲甕氣的,竟是連穆子歸都沒能分辨出來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
那時,穆秦川看著陷阱裏哭得肝腸寸斷的穆子歸心疼不已,安慰了她許久,最後竟是鬼使神差的將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那時他說:“子歸,其實,我一直,喜歡你的……”
穆秦川因為風寒嗓子啞了,聽上去竟像是快要哭出來一般。
原本一直在嚎啕大哭的穆子歸嚇了一跳,竟是止住了哭,呆呆的抬頭盯著陷阱上趴著的人,因為逆著光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連,隻依稀看清他的衣服像是湖藍色。穆子歸便順理成章的將那人認成了齊商,頓時高興起來,笑道:“我,我也是……”
原以為自己心儀之人也是喜歡自己的,穆秦川高興的差點掉下去。可誰成想,當侍衛七手八腳的將穆子歸從陷阱裏救出來後,她竟是直接撲進旁邊齊商的懷裏。
這時穆秦川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麽蠢的事情。
後來,穆子歸總是纏著齊商,他也知道自己和她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自然不可能會在一起,於是將這份心思藏了起來。可是終於,還是藏不住了。
看著眼前穆子歸靈動的雙眸,粉嫩的雙唇,穆秦川一時酒勁上頭,竟是直接將她抱在懷裏吻住了她的唇,然後將她狠狠的壓在身下。
當次日他酒勁過了,終於醒來時,看著懷中早已昏過去的穆子歸他愣了一下,隨即再看看兩人均是赤身相對,且穆子歸渾身的青紫,他這才想起昨夜自己做了什麽荒唐事。
穆子歸醒來,起先愣了一下,隨即狠狠扇了穆秦川一個耳光,倔強的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做出這等荒唐事,哪怕她是被強的,也是萬萬不能透露的,畢竟她現在已經是齊商的妻子了。
原以為此事到此為止,隻要她以後離穆秦川遠點,他們便再無交集,可穆子歸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懷孕了……
她懷孕後,齊商高興得像個孩子,圍著她又蹦又跳,想去抱她但又怕傷著孩子,那樣小心翼翼的樣子,卻是讓她的心沉到了穀底。穆子歸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場景終於實現,可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卻不是齊商的,這讓她真的悔恨的想去死。
懷孕後穆子歸一直悶悶不樂,齊商十分擔心,可太醫說孕婦大多這樣,齊商這才勉強放下心來,對穆子歸照顧得更是細心備至,生怕她有一丁點的不順心。恭親王府的下人也都各個小心的伺候著,生怕世子妃哪裏不滿意了。可是隨著月份越來越大,穆子歸卻是越發不安,動不動就發脾氣,讓整個恭親王府都弄得提心吊膽。
不過礙著她肚子裏的孩子,齊商也都對她處處忍讓,可齊商越是如此,穆子歸心中的焦慮和不安就愈發明顯。
再後來,傳出穆遠的醜聞,雖然皇上念及穆遠年事已高且也不算對朝廷毫無建樹,從輕發落,隻是免了他大將軍的職位,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權,且查抄了部分穆家不幹淨的財產。但此事對穆子歸的打擊無異於雪上加霜。曾一度她因為動了胎氣腹中胎兒差點不保,但臥床兩個月後,孩子還是堅強的活了下來。
可穆子歸的心情卻始終沒有好起來,整日坐在那裏發呆不說,甚至話也不想說,哪怕齊商再怎麽逗她開心,她都始終笑不出來。
太醫說,心病還須心藥醫。
可是穆子歸的心病,無法與外人道,更無藥可醫。
“子歸,是我不好,那日我不該喝那麽多酒……你不要哭了,對孩子不好……”見穆子歸哭得傷心,穆秦川手忙腳亂的安慰著。
“穆秦川!現在我穆家已經倒了,你還想怎樣?是也想看到我穆家家破人亡嗎?”穆子歸一把甩開穆秦川的手,歇斯底裏的吼道。
“不,子歸,我不想傷你的。你若不想見我,那我離開便是。從此我再不會出現在你眼前。”穆秦川落寞的低下頭,“這次,我隻是想與你告別而已。”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隻錦盒,“這枚長命鎖,便當做我送給你腹中孩兒的禮物吧。”
穆子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錦盒,一把將它掀開,錦盒吊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滾!誰稀罕你的東西!你帶著你的東西有多遠滾多遠!我的孩子不需要你的東西!”
“子歸,我”
“聽見沒有!從今以後,請你消失在我的世界中!”穆子歸激動的指著穆秦川,突然臉色一變,彎下腰拖住自己的肚子,看上去像是在承受什麽痛苦一般。
“子歸,你怎麽了?”穆秦川也臉色一變,慌忙上前扶住她。
“滾!不要你管!”穆子歸推開穆秦川,大喊一聲,“蘭若!”
一直蹲在門外不遠處的蘭若聽見主子喚自己的名字,慌忙跑進去,見穆子歸托著肚子疼的臉都皺成一團,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慌忙將她扶住:“世子妃,這是怎麽了?”
“扶我回王府。”穆子歸艱難的擠出幾個字,蘭若慌忙點頭,扶著她走出破屋。
穆秦川雖然想跟上去,可最後還是沒能邁開步子,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主仆二人走出院子,麵色晦澀不明。
待穆秦川黯然離去,弦歌仍舊蹲在那裏久久不能緩過勁來,方才聽到的話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穆秦川從小就喜歡自己同母異父的mèi mèi,而穆子歸懷的,是穆秦川的孩子!
沒有比這個消息來得更讓人措手不及的了!
她當初離開大梁的時候聽說了穆子歸懷孕了,那時她還曾為齊商高興,他快當父親了,想來今後的人生也就更加圓滿了。可誰成想,穆子歸懷的,竟然不是齊商的孩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穆子歸是被穆秦川強了的。
對此,再沒有誰比弦歌更能感同身受。
聽方才穆子歸歇斯底裏的語氣,弦歌覺得像是墜入了湖裏,哪怕她拚命往上遊,可腳下始終被鎖鏈鎖住,根本掙脫不得。於是她就這樣在湖底掙紮,直到精疲力盡。
弦歌不知道在那裏蹲了多久,等她站起來的時候腳早就沒有知覺了,還沒等她站穩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緩了大概有半炷香的時間,這才緩過勁來,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才走進宅子,張嬸便忙不迭的迎了上來,急道:“哎呀,xiǎo jiě,您這是去哪兒了?怎麽出去了這麽久才回來?”
“有什麽事嗎?”弦歌看上去臉色不大好,張嬸本來想問問的,但是想到屋裏的那位,於是忙開口道:“家裏來了位貴人,架子挺大的,我估摸著來頭不小。”
“貴人?”弦歌站定,不解的盯著張嬸。
“是的,長得很美的一位夫人,穿的也極好,一進來就說要見您,我瞧著像是您的故人。不過看那架勢,倒不像是來找您敘舊的。”張嬸有點擔心,那夫人看上去不好對付的樣子。若是姑爺,不,蕭公子在就好了,或許還能替xiǎo jiě擋一擋。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弦歌麵無表情的轉身往正廳走去,來者是誰,她已經有了計較。
張嬸雖然心下不解,但還是乖乖下去忙自己的,弦歌站在正廳外,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反複幾次,仍舊無法將胸中那股鬱結舒緩。
“怎麽,既然都回來了,還躲著不敢見我是麽?”屋內傳來裴棲遲清冷的聲音,弦歌又深呼吸,這才走了進去。
屋內裴棲遲端坐於上座,儀態萬千的端著茶盞,用蓋子隨意的撥弄著杯盞中漂浮的茶葉,然後吹了吹,輕啜一口,冷道:“不愧是顧家大xiǎo jiě,便是落到這般地步,喝得都還是頂級的君山銀針。”
“哦?那要請教貴妃娘娘了,現如今我是落到怎樣的地步了?”弦歌不怒反笑,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煞有介事的整理了一下衣衫。
“哦?這還要問我嗎?”裴棲遲翻了個白眼,將茶盞放下。
“願聞其詳。”
“顧弦歌,明人不說暗話,我來並非我願意,而是皇上有旨我不得不從。想來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弦妃此人早已在四個月前病逝,現在屍骨葬在皇陵。這世上早已沒有顧弦歌這個人了,你原本作為逆賊之女也算是跳出了這個旋渦,而你,為何還要自討沒趣的硬要往裏麵跳?”
“皇上的旨意?”很明顯,裴棲遲說了這麽多,弦歌就聽進去了一句。
“不然你以為呢?皇上讓我給你帶句話,既已說過今生不必再見,那便不要再為彼此徒增煩惱,以免兩看兩相厭。既然當初你選擇了蕭湛,便不要再三心二意,這樣他會以為你本就是個生性浪蕩、水性楊花的女人。”裴棲遲說出這些話時表情格外生動,看上去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樣子。